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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弓鎮山河》第38章:癲道人騎驢上山,慧安火燒破敗廟
  趙山河在尺深的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跋涉,冬天越來越冷,雪也越積越厚。

  而在趙山河身後的村子裡,癲道人憑借臭不要臉的精神,在村長家蹭了一頓飯,吃完飯,慢慢悠悠的循著趙山河的足跡也上山去了。

  坐在驢子上,癲道人自言自語道:“走,驢兄,在茅山上時就曾聽聞十萬大山的名字。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今天上山去看看這十萬大山的景色如何。”

  一人一驢也晃晃悠悠的上山去了,一路上,寒風蕭瑟,白雪皚皚,早已沒了樹葉的枝頭上全是冰雪,壓的枝椏彎曲,有的直接斷裂,有的彎了以後白雪滑落,樹枝重新彈起。

  癲道人一路行來,全是這種雪景,但唯獨一處不同尋常,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裡,竟然還有一處綠意盎然,樹木花草鬱鬱蔥蔥,卻唯獨沒有一個野獸,也是令癲道人感覺不可思議。

  扒開擋路的樹木花草,眼前豁然開朗,面前一個石碑,上書:猛虎澗,三個大字。

  癲道人嘖嘖稱奇,又彎腰撩水,這池水竟然溫熱,四周也是暖意繞身,與外面的冰雪過度仿佛是兩個世界。

  癲道人癡道:“沒想到這十萬大山竟然還有這種神奇地方,想來是這處池水下方直通地熱所致。看典籍上記載,十萬大山的封印乃是調動山川河流,配以五行輪轉,才得以利用天地之威來禁錮妖獸。沒想到竟然向下能調動萬丈之深的地下熔岩。古之大能,無不及也。”

  辭別猛虎澗,又登天塹峰。

  欲登天塹峰,先過迷人霧。

  在那迷霧裡,癲道人感受著飄渺無定的霧氣在身邊幾乎不可以察,但是又能擋住數米外的視線和光芒。

  癲道人慢悠悠的道:“這,這麽大范圍的迷霧法陣,真是當世罕見。這種干擾人五感的法陣隻對精氣神不夠強韌的人有用,想來是為了隔絕普通人,不對,不僅如此,一般的習武之人恐怕都走不出這迷人霧氣。怪不得世間關於十萬大山的記載詳實,但是民間卻罕知,這霧氣隔絕了普通人的道路,世人見不到,自然也就無從知曉。不愧是十萬大山,綿延縱橫十萬裡,霧氣橫絕隔九州。”

  走了不知道多久,穿過霧氣,再來到天塹峰的峰頂,癲道人又看到那危聳入雲的山巔之上,一老者端坐,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端的有仙人風采,一青年練武,肌肉遒勁,線條分明,龍行虎步,氣勢非凡。

  再看天上,厚重的烏雲背後,聖潔的金光仿佛從九重天之上垂落,浩瀚、威嚴、神秘,宛若道家九霄之美景,日光恰似耀目金烏之垂翼,又如佛教極樂世界之無憂、人間佛國之盛況。

  癲道人頗覺震撼,下意識吟道:下接黃泉通冥府,地熱潮湧冬如春;上窮碧落凌九霄,金烏垂翼攬山河。

  見到癲道人竟然找到這來,趙山河有些驚訝,又聽到吟的詩句,嘶!小樣而,還挺有文采。

  周察汶見到癲道人,皺眉道:“你是何人?為何來此?”

  癲道人一作揖,道:“貧道癲道人,乃茅山六元道士之徒。從小便聽聞十萬大山巍峨壯麗,便有了來此一睹為快的想法。想必閣下便是十萬大山的鎮守吧。”

  周察汶道:“六元?那你是洪明華?”

  癲道人一愣,道:“前輩認識我?”

  周察汶哈哈一笑,道:“認識,當然認識。你有一個紅木長命鎖,便是我親手雕刻,在你滿月時送的。你師父六元那個老古董,對你是特別疼愛。

”  癲道人從懷裡摸出那個從小便佩戴在身上的小小的紅木長命鎖,師父說是一個愣頭青給的,雖然人楞頭青,但是東西是個好東西,有驅邪避凶之效。

  癲道人再做一揖,道:“拜見前輩。”

  周察汶道:“起來吧,你師父現在怎麽樣了。”

  癲道人聽到這有些黯然,道:“我師父幾年前就駕鶴西去了,是我這個做徒兒的不孝,不能為他老人家盡孝。”

  聽到這話,周察汶也有些神色黯然,不免仰天長歎道:“哎,生老病死,世事輪回。罷了,罷了,罷了。”

  周察汶又與癲道人聊了許久,都是一些往事,當年周察汶與六元兩人脾氣不對付,常有爭吵,一個叫對方老古董,一個喚對方愣頭青。但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兩人的關系反而緩和了很多。

  此時,故人離世,想起往昔爭吵的歲月,周察汶竟然還挺懷念。

  就這樣,山頂上三人,兩人聊天,一人練武。度過了一天,等到傍晚時分,趙山河從猛虎澗那都回來吃完飯了,癲道人洪明華才下山來。

  ,,,,,,

  卻說在兩天前,癲道人夜斬十八護法的那個破廟裡,第二天便有二十多名僧人到這,皆騎白馬,挎戒刀。

  為首的是一白須白眉的老僧, 手持一杆金光禪杖,面色凝重的看著寺廟內血腥的場景,到處是斷肢、內髒、白骨,鮮血早已經凝固成為了暗紅色,粘在破敗佛像上,仿佛為佛像刷了一層紅漆。

  唯一完整的只有那個雙手捧盒的智無憂老僧屍體,已經凍僵,維持著兩天前死去時的模樣。

  白馬寺主持慧安步履蹣跚的走到智無憂屍體身前,對左右徒弟道:“追回舍利子,不論是誰,送他解脫。”

  左右弟子領命,率一眾騎馬佩刀武僧出門,根據昨夜的痕跡,雖然已經被大雪掩蓋,但是善於追蹤者還是能夠發現蛛絲馬跡,而且他們還帶了獵狗,將地上被癲道人扔下的檀木盒子的味道給獵狗聞,然後獵狗便一路追出去。

  誰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追,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回舍利子。但是他們必須追回,舍利子乃佛門至寶,且不說其實際功效是否有,單單其高僧坐化火燒而出,便有極高的象征意義。

  這次智無憂攜帶舍利子東傳,其意義不亞於當年佛陀東來傳教,建立了中原第一座佛教寺廟,也就是白馬寺。

  白馬寺現任方丈慧安對於這次行動極度重視,共遣武僧二百八十八名,親自出馬,要來這裡接應智無憂。

  由於擔心被道教搶先一步,便率領二十八人一人兩馬,輕裝從簡,晝夜不停。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站在智無憂屍體面前,慧安歎了一口氣,道:“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令左右武僧放火,將這破敗寺廟連帶十八個密宗武僧屍體與智無憂屍體全部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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