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今天是1993年12月25日,是個周日,聖誕節到了。
下午和三水去九教上了半天自習,回來吃過晚飯,我和三水,老么等幾個舍友閑聊天。
牌友會的幾個人已經去外邊下館子去了,因為上周演唱會時,陳友會演唱的單曲取得了成功。
他的幾個同鄉早就嚷嚷著讓他請客,他也答應了聖誕節的時候請客。少了他們,宿舍裡顯得就沒有那麽熱鬧了,我們也商量晚上去哪裡轉轉,聖誕節的晚上街上肯定好看,總比待在宿舍裡窩著強。
老么在屋裡不停地“走柳兒”,他心裡煩躁,禁不住說道:“咱們也找個地方去撮一頓得了,看見他們出去吃飯,我的饞蟲也被勾上來了。”
三水正斜靠在被窩上,也坐起來說:“嗯,是個好主意,聽說青年路那邊有幾個小飯館都不錯,好吃又實惠,倒是可以去試試,那條街晚上還有夜市,肯定很熱鬧,吃完了再逛逛夜市。”
“三水說的對,”我這會兒也覺得有些無聊,覺得他們倆說的有道理,就說道,“可以先吃點東西,然後轉轉夜市,消消食兒,一舉兩得。”
就這樣,我們五個人說定了,準備再喝點水,過幾分鍾就出發。
正在這時候,有人輕聲的敲門,“啪,啪,”先敲了兩下,停了二三十秒,“啪,啪,”又敲了兩下。
三水忙伸著手指頭說:“噓——停停,別說話了,聽聲音,敲門的肯定是個女生。”
“會是蘇妹子嗎,”我壓低聲音說,“咱宿舍平時也不來別的女生呀!”
“不對,”三水看著我,搖搖頭,“大志早就出去了,肯定是去找蘇妹子了,她怎麽會來咱們宿舍呀!”
三水說完就去開門,門打開了,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我的老鄉——常愛蘭。
這絕對是個驚喜,我的心“忽悠”一下,差點沒從嗓子裡跳出來,一下子我愣住了!嗓子眼兒有點發乾,咽了一口吐沫,竟不知先說些什麽。
還是三水先反應過來:“原來是大男的老鄉呀,快請進,進來暖很暖和。”
我的幾個舍友也紛紛站起來讓座,三水也忙著給常愛蘭倒水喝。
“我就不進去坐了,我想跟我老鄉出來說幾句話。”常愛蘭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聲音也不大。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說了聲:“那什麽——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出來。”也沒顧上再喝水,穿上我的西服外罩,換上皮鞋,就出了宿舍。
我和常愛蘭走到樓下,我心裡的興奮勁兒還沒有退下去。因為還從沒有過女生上門找過我,這種感覺很奇特——隱約間有那種男子漢被人喜歡的感覺!
常愛蘭仍穿著她的那件米色白羽絨服,可能是天冷的緣故,脖子裡還圍著一條紅毛線圍脖,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天氣原因,她的臉腮紅潤潤的,在白色羽絨服和紅圍脖的映襯下,很是美麗可愛。
我沒有穿大襖,我本來也有一件綠軍大衣,但很少穿。我習慣了,裡面穿件厚一些的毛衣,外面穿夾克或西服。
我向她靠近了些,問道:“常愛蘭,咱們去哪裡轉轉呀?在學校裡還是去街上走走。”
“我們去教堂,怎麽樣。”常愛蘭略微思考了一下說。
“去教堂?”我反問了一句,因為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聽說很遠的,而且我也沒去過,還不知道具體怎麽走。”
“我知道怎麽走,我問過我們宿舍的同學了,
她們有去過的;就從五四路第一個紅綠燈左轉向南,然後一直走就到了,教堂就挨著裕華路,”常愛蘭自信地說。 “她們今天晚上也去,而且已經出發了,本來還拉我一起去呢,我自己找了個借口,沒跟她們一起去。”她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我還能有什麽意見呢,就說:“那咱們就去吧, 我也早就想去了,而且今天是聖誕節,去教堂當然是最好的選項了。”
我倆隨之就出了學校,順著合作路向西,穿過南北向的前衛路,就上了五四路。
我們學校在BD市的東北角,裕華路是保定最老的一條東西街,也是目前最主要的商業街,幾乎所有的商場都集中在那裡,裕華路和五四路中間還有一條東風路。
東風路的東頭是東風公園,五四路的西頭是競秀公園,這也是我倆後來經常到訪的兩個重要活動場所。
五四路上的街燈本來就不是很亮,加上街道兩邊的大槐樹也遮擋了部分光線,更有點昏昏然了;但所有這些都不能影響我那興奮,甚至是幸福的心情,它使一切都變得美好!
暗弱的街燈,在我這個被愛充斥的人眼中,變得朦朧而富有詩意,燈光透過搖曳的樹枝,不時變幻出斑駁的色彩,像極了天上的星。
那些站在路兩邊已經幾十年了的大槐樹,冬季的它們,早已褪去了鬱鬱蔥蔥的夏裝,不知道沒有了厚實的枝葉包裹,它們是否能覺出冬夜的冷瑟。
至少這些大樹看上去更加堅韌,幹練,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一刻,它們仿佛也都化身成戍衛城市道路的英雄,時不時想挺一挺幾乎一摟粗的腰身,舒緩一下站久了的脊背。
五四路上沒有多少商店,都是一家挨一家的單位,聖誕節的氣氛並不濃厚,只在路口處樹立了一棵一房多高的聖誕樹,上面裝飾著很多或紅或綠的聖誕小飾品,還有小彩燈,一閃一閃的發出五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