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學期期末考試,進行得很順利,自我感覺考得也還不錯,今天是周五,下午再考一科英語就徹底解放了。
中午剛回到宿舍,看見老鄉高玲玲在等我,眼角還掛著哭過的淚痕。
看見我進來,她急忙站起來說:“吳哥,你回來了。”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讓她坐下,問:“發生什麽事了,玲玲。”
玲玲的眼淚馬上又流下來了,也就是忍者沒哭出聲,說:“昨天接到我二叔的來信,說我媽媽病了,也不知什麽病,總是胸口疼,疼起來就走不了路。
家裡拿不出錢,不敢去醫院,隻好在村裡的小診所拿點止疼藥緩解。”一邊說她一邊流著眼淚。
我遞了些紙給她,安慰說:“玲玲,別急,總會有辦法的,”我又想了想,問她道:“你自己是怎麽打算的?
“今天上午我已經考完了,想盡快回去看我媽媽,可就是犯愁弄不到車票,家裡還沒錢,回去又怎麽辦呀。”說完眼淚又下來了。
“別哭,玲玲,咱這樣,明天下午正好是老鄉會的時間,我帶著你晚上去找一下咱會長,大家一定會幫忙的,車票的事再想轍。”
玲玲實在是傷心,又無奈,只是一直哭。
眼看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就留下玲玲,跟著我和三水去食堂吃了午飯,才讓玲玲回去了。
三水問我這女孩是誰,我告訴他這是我的一個老鄉,並簡要介紹了她遇到的情況。
三水說:“明後兩天,北院開始有火車站上的人過來賣火車票,可以預售三天的,我也準備去買票呢,可以幫她代買一張,因為每個人最多隻讓買兩張,本來還想給你也帶一張呢。”
“三水,你不用替我買票了,我不著急走,想再晚幾天回去,這幾天回家的人太多,聽說火車站上也是人山人海。”
“晚幾天也沒有用,”三水笑著說道,“年前可能一直就這樣,不過晚幾天,等這波學生走的差不多了,興許會好點兒。”
下午考完英語,我去北院找到高玲玲,然後一起去找了會長張凱。
張凱聽了玲玲的哭訴,也很同情,就安慰說:
“放心吧玲玲,有咱們老鄉呢,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先別急,明天下午我把你的情況在老鄉會上說說,讓大家都幫著想想辦法。”
“我們宿舍的三水可以幫著買車票,車票的事兒暫時我來管,”我說道。
“好的,利文,”張凱說,“玲玲火車票的事兒,你先盯著,買不著趕緊告訴我,我再想辦法,我們這邊明後天也有不少買車票的人,都可以幫幫忙。”
我點了點頭,就和玲玲分別回宿舍了。
轉過天來是周六,上午一早就吃過了飯。
我和三水來到北院。
售票是在北院北頭的一號宿舍樓,樓外大門口的東側是值班室的一個小窗戶,售票口就開在這個打開的窗戶上,窗戶不高,售票員坐在裡面。
我們來到時剛七點半,賣票還沒有開始,售票員這會兒正在支攤子,擺放用品,據說八點才開始。
聽旁邊的人說,六點就有人在窗下排隊了,說是排隊,其實根本就沒有隊形。
大家現在是裡三層外五層的圍攏著,大約有八九十人,都眼巴巴地盯著小窗口,並尋找著有利的位置;後邊還有人陸續加入進來,只等開始賣票就向裡衝。
終於八點到了,小窗戶一打開,後邊的人就馬上開始躁動,
兩邊的想往中間收縮,後邊的就用力向前擠。 已經買好票的也找不到出來的路徑,只能看哪邊勢力薄弱就向哪邊突圍。
三水幾次衝鋒,都是在快要接近窗口時,又被買完票的人給裹挾著帶出來了。
三水說:“不行呀,大男,咱這是單兵作戰;照這樣,咱一上午也買不到票。”
我這會兒也沒什麽好主意,一邊發愁,一邊心裡盤算下來怎麽辦。
這時人群裡有人喊三水,三水定睛一看,原來是他的一個老鄉,站在中間靠後的一個位置。
我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形勢,跟三水合計,“三水,這回咱倆一起上,爭取和你老鄉匯合在一起,我在你倆後邊往上頂。”
“好主意,這樣興許差不多。”三水興奮地說。
於是三水擦了擦臉上的汗,我倆一起擠了進去;用了十多分鍾,我們終於與三水的老鄉匯合了。
我喘了幾口氣,說:“三水,這回咱三個人得好好配合,說什麽也不能再被擠出去了,你們倆在前面尋找機會,後面交給我了,一定給你們頂住。”
我們三個人前後協同,左右支援;他倆一會兒見縫插針,一會兒又迂回前進;我則在後邊,或是用頭頂,或是用肩扛,說死不肯後退一步。
經過一番堅持不懈的努力,終於來到了窗口下面。
買票很快,也就三分鍾,票就到手了。
我轉身又做了開路先鋒,選定了一個方向,他們兩個做合力後盾,呼啦啦就開出一條路衝了出來,當然也帶出來五六個正埋頭往前擠的購票者。
雖然心裡都有些抱怨,語言上倒也沒什麽衝突。
給玲玲買的票是明天上午九點的,這時在一旁觀望的高玲玲走過來,我把票遞給她,拿著票玲玲激動的又差點落了淚。
她一邊看票,一邊連連的說:“感謝三水哥,這下你可幫了大忙。”
三水指著自己身上的大襖,口裡呼呼地吐著白色哈氣,說:“裡邊都濕透了,可真不容易。”
我們都苦笑了,在這樣的寒冬裡,竟每人都出了一身汗,這叫什麽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