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休息之後,音樂又起來了,是中三的節奏。
三水悄悄跟我咬著耳朵說:“大男,你看,那邊李溪荷好像有點不開心,肯定等著你去邀請呢,趕緊過去吧。”
我仔細一想:“也對,這個舞是人家把我教會的,我是應該過去邀請一下。”
我扭過臉,向著李溪荷坐著的地方看了一眼;隱約地覺察出同學們的關注,目光都在悄悄地向我聚攏,我變成了一個被目光聚集的焦點。
我的臉感覺開始有點兒發熱,壯起膽子,我穿過人群,慢慢地走到李溪荷的身邊。
還刻意學著別人約請舞伴的樣子,我躬下身,擺了一個算不上優雅的邀請姿勢。
沒想到,李溪荷只是輕輕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對不起,利文。我今天有點累,想休息一會兒。”
雖然有些尷尬,但也沒有時間多想,我隻好又直起身,強作鎮定地說:“哦——是嗎,沒事兒溪荷,那你好好休息吧。”
然後,又在一片充滿了迷茫和不解的目光中,再次穿過人群,慢慢地走回了自己原來的座位。
我不知道當下的我,是一個什麽樣的表情,隻覺得心裡有點兒紛亂;帶著一絲擠出來的淡定和微笑,對大家說:
“大家先玩吧,我去下衛生間。”就走出了小舞廳。
先是上了個廁所,還是覺得滿腦子嗡嗡亂響,也分不清是鬱悶還是煩躁鬧得,就一個人從地下走上來,想透個氣兒,疏解疏解。
在樓間的小院裡溜達了五六分鍾,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兒,雜七亂八的,好像倒了五味瓶子!想要分析事情的起因,卻又不知從何處開始。
抬頭看了看眼前這棵比樓還高的大樹,也許除了同情,它似乎也無法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覺得快要到了收場的時候,便趕緊收起心思,走下去回到小舞廳,這時候正好開始放收場的士高,終於又碰到了我的拿手。
於是毫不猶豫地下了場,與大家一起群魔亂舞了起來。
直到跳得渾身濕透,大汗淋漓,舞會也隨之曲終散場了。
心裡的那份鬱悶,惆悵也隨著這份汗水揮發去了一大半,心情也轉好了很多,變得敞亮了。
回到宿舍,我還沒說什麽,大俠卻先質問起了三水。
原來在我離開小舞廳去廁所的時候,李溪荷邀請三水跳了一曲“中三”,三水也接受了邀請。
大俠語中帶氣兒地說:“三水,你是怎麽回事兒,你和大男還是好朋友呢,怎麽可以這樣乾呢!你這不是拆朋友的台嗎?”
三水看了看我,看了看大俠,又看了看盯著他的大家,忽然大聲悲喊道:“我的老天爺呀!您老人家睜睜眼吧,蒼天可鑒——我也是冤枉的呀!”
然後他用手指著自己的心窩說道,“我比竇娥還冤,我比孟薑女還慘呀,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又莫名其妙地被當了一回燈泡!”
肖海把眼鏡拉低了,彎下腰,兩眼從眼鏡上方看著三水說:“行了行了,別嚷嚷了!那你當時為什麽不拒絕她呢?”
三水盯著肖海,氣呼呼地說:“老么,離我遠點兒,哪兒涼快上哪兒呆著去,別來起哄!你們也不想想,咱能乾出那拒絕女生邀請的事來嗎;跳舞,只有女生拒絕男生的份兒,哪有反過來的理兒!”
看大家都沒了詞兒,三水拍著自己的臉腮接著說道:“女生的臉皮薄,也比咱男生的金貴!人家這個面子要不給,
咱還能算是老爺們兒嗎?” 別看剛才大俠有氣兒,現在卻覺得三水這話說的在理兒,也就不跟三水計較了,反而轉過來安慰我說:
“今天的事大家都覺得有點蹊蹺,但是也沒有啥,大男你也不要泄氣,繼續努力吧!反正女人的心思是很難被琢磨透的,這點兒大家都明白。”
我苦笑了一下,算是感謝了大家的鼓勵!
第二天的下午放學的時候, 在我的高數課本下面壓了一張紙條。
回到宿舍,我爬到自己的上鋪,打開字條,上面用清新的筆跡寫道:
“利文,你好!
如果昨晚的事情還在讓你不開心,那是我的錯,在這裡先說句:對不起!
愛是一扇門,門外的我們是同學、好友,甚至可以是親密無間的好友。但,一旦走進那扇門,我們就會變成戀人,也就失去了做同學或好友的機會。
曾經,我的一隻腳已經踏過了那扇門,昨天我又把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因為經過慎重考慮,我覺得我還沒有做好應有的準備——迎接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所以請允許我暫時站在門外,以便繼續以前的你我!
也許,有一天我們可以攜手走進那扇愛情大門,去探尋愛的真諦!
也許,我們會永遠站在門外,卻可以欣賞到身邊最美的風景!
溪荷即日”
我也回了一張字條,找了個機會放在她的書下面,上面寫道:
“溪荷,你好!
最美的風景,往往就在你駐足的一刹那。
最美的心境,是愛在心底悄悄的萌芽!
如能相愛,那是你我緣分。
亦可相知,無須海角天涯!
祝好利文即日複”
當把字條壓在李溪荷書下的那一刻,我的心豁然變得明亮起來。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關乎愛的感觸和道理!
但細想之下,也不知究竟明白了什麽,也許根本什麽都沒有明白,其實,糊塗點兒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