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好奇,不妨直接去看看這些學生在做什麽!”
“嗯!?”
聽到嶽鎮山這樣說,其他人原本還不太注意的,結果瞬間便產生了興趣。
陳玉樓,鷓鴣哨和羅老歪等人,和嶽鎮山相處了十幾天時間,都知道他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既然選擇這樣做,那必然有其深意。
“既然嶽帥感興趣,那我們便去看看。”
“這些小兔崽子,居然敢佔據災民的口糧,讓我老羅知道了,非得給他們一個教訓不可。”
眾人帶著心中的疑惑,紛紛向那邊的學生靠攏。
在離得近了之後, 他們便發現這些學生在幹什麽。
來這裡的這幾個學生,都不簡單,
他們有的人在統計陳家發放給災民的糧食,一個人領多少糧,能不能重複領取,然後根據發糧的速度,能大致計算出災民的規模,以及陳家的糧食消耗。
這些情報,可不簡單。
亂世中,糧食和黃金都是硬通貨。
另外,還有學生根據災民的行動路線,以及災民的老家位置,居然能大致判斷出那些地區的戰爭走向,這種你能夠從各種微小信息中,提取有用信息, 並且運用至戰爭中的能力。
簡直就是天生的戰將!
若能培養得當,定能成為獨當一方的軍神。
當然,嶽鎮山在意的那位青年學子,他研究的課題也不簡單。
通過調查災民的情報,從災民的家庭和遭遇經歷,便能分析出社會更深處的尖銳矛盾,他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面,寫下土地兼並,軍閥混戰,民生凋敝等字樣。
“唉,你們幾個小兔崽子!”
“別看了,就是說的你們——”
見一群學生還在相互懷疑,好像是有人在叫他們,於是便朝嶽鎮山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然後他們看見羅老歪朝他們招手,於是便走了過來。
“在下陳玉樓,見過諸位!”
“原來您就是陳玉樓,聽這邊的百姓說,陳玉樓,陳總把頭是響當當的好漢。”
“我們就是聽聞陳總把頭的事跡,這才過來實地調查的。”
這位說話的學生,名叫肖三,在家排行老三,便取了這個名字。
觀其行為舉止, 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既然你們在調查, 那你們調查的結果是什麽呢?”
“唉!!”
“雖然陳總把頭你行狹義之舉, 但此行為,無異於逆水而行,我們通過分析各方情報,得到的結果便是,你們陳家會被這大量的災民拖垮。”
“......”
陳玉樓聞言,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他這次去瓶山尋寶,不就是因為家裡沒有米下鍋,才去冒險的嘛!
沒想到被幾個學生看穿了自己的虛實。
“屁話,我把頭哥賑濟災民,這麽會拖垮自己。”
“你們說這不行,那不行,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浙西百姓餓死不成?”
“你們能上得起學,想必家境也還不錯,怎麽也不見你們出手救濟湘省的父老鄉親,反而在這裡說風涼話?真要有本事,你們倒是想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辦法不難,就怕你們不敢!”
“噢,還真有辦法?”
聽到這話,嶽鎮山倒是感興趣起來,他想聽聽這幾位同學的高見。
如果不是原身父親去世,逼著嶽鎮山接手家業,然後一步步發展壯大,陰差陽錯之下,現在的嶽鎮山,卻成了自己曾經討厭的模樣,乃是真真正正的大軍閥!
如果他一直在廣州讀書,或許嶽鎮山便會走上另一條道路。
參加‘天地會’,
成為改天換地之偉業的一份子。“辦法就在我的手中。”
“這就是解決的辦法,我們應該從哲學、文學、教育、法律、倫理等廣闊領域,向封建落後意識形態發起最猛烈的進攻,如果不喚醒國民,又如何拯救他們呢!”
“說到底,渡人者,最終是讓對方覺悟。”
“唯有每一個神州人,都站起來,反抗前朝遺留的封建落後意識形態,才能從根本上改變我們的國家。”
這位叫肖三的青年學子的手中,拿著一份《時代青年》期刊。
這本書,嶽鎮山自己也在讀。
“能不能具體一點,你手裡那本書,寫書的人很不錯。”
“但僅僅靠一本書,想改變現在的神州,那是不現實的。”
“至少,你就沒辦法和各路軍閥講道理。”
“先秦時期,孔子周遊列國,帶領一批弟子到各國去宣傳自己的政治主張,希望到某一國家施展自己治國方略,然而,孔子卻沒有成功一次。”
對於嶽鎮山拿孔子隱喻自己,實則是指明自己脫離現實。
這位學子並未生氣,而是直接道:
“民主與科學,就是良藥!”
“當每一位神州人都覺醒了民主意識,認識到自己不應該被壓迫和剝削,人與人都是平等的。那麽至少從人格上,便能做到人人平等。”
“而科學,則是強國之根本,科學促進生產力,西方諸國科技達到,這才是他們能夠橫行世界的根部之所在, 若我神州國民能掌握科學,那我們也能成為世界強國。”
這幾位同學,確實是這個時代的優秀青年。
他們是神州的未來,但有些東西,作為後來人的嶽鎮山,卻更有發言權。
他們的初心是好的,但民主這個東西,在後來的世界,已經被玩壞。即使是誕生民主的西方,所謂的民主,也不過是一個傀儡。
當某一天,在神州大地上,需要幾代人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之時。
那個時候,又和現在的神州,有什麽區別呢!
不過是地主變成了XX地產公司而已,而最大的土地所有者,卻是——
“雖然還是很片面,但也還不錯!”
“不過,這個世界,可沒有你們想的那麽簡單,有時候,科學和民主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世界是複雜的,而我們所觀察到的世界,僅僅這個世界的某一個側面。即便如此,這個側面依然足夠複雜,為了描述這個側面,我們不得不構建自己的認知模型,
並用這些模型去解釋我們所遇到的、發生在我們面前的現象,至於這些模型是否能解釋我們所不曾遇到過的、沒發生在我們眼前的現象,這便成了未知數。
每個人,或者智慧生物。
由於接受的信息不同,學習的知識不同,他們構建的認知模型也會不同。
往往我們所認知模型,大多數情況下是為了去解決某些特定問題的,至於別的問題多是無能為力的,甚至根本就是錯誤的。”
“這就是所謂的見知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