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轎比起尋常轎子要更為高大氣派,而上方的點綴與裝飾,除了顯露出喜慶氣息外,還透露著一股子富貴氣。
是什麽有錢人家娶親嗎?
易錚一邊看著那些人將轎子逐漸抬進村口,一邊練著刀。
等到轎子路過村長任禾溯家門前不遠處,易錚瞥著逐漸往村東方向行去的轎子,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轎子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頂多是寬大氣派了點,顯得土豪了點。
讓易錚覺得奇怪的,並不是轎子本身,而是那些抬轎子的人。
之前離的遠看不清,但剛才路過時,他是看清楚了那些人的表情的。
如果是娶親接親這種喜事,雖說抬轎子的不一定會很開心,但至少也得和和氣氣才對。
但易錚看著這些人,卻是多多少少帶著些戾氣。
轎子一直行到了很遠的村東位置停下,易錚練了好一會兒刀,那頭都沒什麽動靜。
直至他練完刀,那邊仍是沒有什麽動靜。
易錚並不是什麽八卦的人,正要收了刀回屋去看書時,今天很早出門的任禾溯回了家。
他便上前問道:“任村長,我方才看到有喜轎進村,村子今日可是有喜事?”
任禾溯禮貌笑道:“是有喜事,任員外的大公子要娶咱們任家村的一女子,那花轎便是來按照儀式接親的。”
易錚疑惑道:“既是接親,我看那轎子去了許久,這會兒功夫,也應該接走新娘子了吧?可似乎那轎子過去之後,連動都沒有動過……”
任禾溯含笑解釋道:“易相公,任員外便是咱們任家村出身的,按照我們這塊的習俗,紅白喜事,都得是在祖家進行的。新郎倌雖然並非在任家村出世,但卻也是需要在村裡遵循這傳統的。”
“按照我們的傳統,第一日接親,第二日才設喜宴正式拜堂,所以那轎子,今天都不會動的。”
聽到任禾溯的解釋,易錚算是明白過來。
“易相公,咱們任家村人不算多,誰家的紅白事,都得去幫幫忙。”
“我作為村長,也是這喜事的證婚之人,這趟回來,便是喊家裡人跟我一起過去幫忙。”
“易相公,您請自便。”
說完這話,任禾溯拱了拱手,隨後去側屋叫上了幾位家人,而後才離開。
村子某處,任禾溯叫去的人,正忙活著裱花貼“囍”字,至於他,則是去了村子西邊的裁縫家。
沒多一會兒,任禾溯在裁縫這邊取來了一件看著像是趕工出來的嫁衣,又是匆匆忙忙往村東走去。
進入一間普通的土屋,有一婦人正在給背對著任禾溯的新娘子畫妝。
看到任禾溯拿著嫁衣進來,婦人問道:“村長,任員外的人都安排住下了嗎?”
任禾溯點了點頭,隨即將嫁衣遞在一旁桌上:“嫁衣是按照玉蟬的尺寸趕工的,待會兒你給她畫完妝試試,若是她不合身的話,現在還來得及再改。”
婦人應道:“好,我等下讓玉蟬試試。”
看著玉蟬的背影,任禾溯神色複雜,但最終卻是沒說什麽,轉身走出了屋裡。
……
……
這一天直到傍晚,也並未發生任何異常的事情。
無論是住在易錚隔壁那一男一女,還是喜轎那邊。
易錚這一天也依舊和之前一樣保持著節律。
上午練刀,下午讀書,該乾飯乾飯。
太陽完全落山,
逐漸入夜後,易錚回屋裡點起了油燈,正準備看會書睡覺來著,苟盷找了過來。 “易兄,我方才琢磨著等這天氣好轉官道暢通了,咱又得一路趕路,路上顛得要命也就算了,關鍵還無聊……”
易錚笑著問道:“苟兄你是想多在任家村住上幾日?我倒是無所謂。”
苟盷搖頭笑道:“那倒不是,今兒雨停了,估摸著明天能出太陽,曬上那麽一天,路況應該也就沒什麽問題了,所以咱們還是後天走。”
“只不過……”
“村子裡明兒不是要擺喜宴嗎,我想著反正都要離開任家村了,要不要明天我們也去沾沾喜氣,去喝頓喜酒湊湊熱鬧?再給倆份子錢,也算是再謝謝他們讓我們多住這兩日。”
對於苟盷的想法,易錚不置可否,笑著講道:“如果人家願意的話,你想去湊熱鬧,那我同你去便是。”
苟盷點頭:“我估摸著應該不至於不願意吧?畢竟這也只是添雙筷子的事兒。行,易兄,你繼續看書,我去問問村長,他說行的話我等會兒再過來告訴你。”
告別易錚後,苟盷去側屋那邊找到任禾溯,提出了自己想“沾喜氣”的想法。
任禾溯聽苟盷道明來意,笑了起來:“這自然求之不得啊,要是任員外跟新郎倌知道有你們二位秀才公來吃喜酒,他們肯定會很開心的。”
苟盷笑著謝過村長後,又朝易錚的房間走去。
看著苟盷離開的背影,任禾溯關上了房門,表情卻是變得有些為難起來。
屋內,響起微微一聲歎息。
“唉……”
……
……
翌日一大早。
易錚和苟盷本來都以為經過昨日的大雨,今天肯定會是個豔陽天。
但讓二人沒想到的是,今天雨是徹底停了,可卻絲毫不見陽光。
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時候,都沒有瞧見太陽的影子。
這會兒,苟盷正在易錚房裡感慨著怕是還得多待兩天,房門處便響起了敲門聲。
來者是任禾溯。
任禾溯這趟親自過來,是專門來叫他二人去吃喜宴的。
不光是易錚和苟盷受到了邀請,連那些一路相隨的苟府家仆們,也都是在任禾溯格外熱情的邀請下,隨著他們一起朝村裡設宴席的地兒走去。
一行人來到擺喜宴的地兒,村民、男女雙方的親朋,已經落座許多。
見任禾溯帶著易錚等人過來,這些人紛紛朝著易錚、苟盷這兩位秀才禮貌客氣了一番。
在易錚他們落座不久後,賓客也來得差不多了,便正式開宴。
一切都很正常。
賓客們喝著酒吃著菜,聊著家長裡短,有說有笑。
易錚這一桌,除了他和苟盷以及苟府那些家仆之外, 都是村裡的一些村民。
大致是因為易錚和苟盷身份特殊,所以這一桌吃飯時的話題,大都是圍繞著他們二人的。
看著一切無比正常的氣氛,易錚心裡卻是有些犯嘀咕。
這拜堂成親的大喜事,中午的宴席,見不著新娘沒啥問題,可按理來說新郎倌是應該出來陪一下賓客才對的。
還沒等他有意問起此事,苟盷就先把這一疑惑朝一村民問出,隨後他們才得知這任家村風俗向來如此。
大喜喜宴是被分成兩部分的。
中午這部分,用來給夫家娘家的人答謝親朋,招待客人。
到晚上那部分,新郎新娘正式拜堂時,新郎倌才會出來招呼賓客。
在易錚看來,這解釋的情況,也的確是合情合理的。
不光是任家村有這風俗,寧豐縣的一些地方,也同樣有類似風俗。
只不過。
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一切都正常。
但一切都很不正常。
按照風俗,新郎倌新娘不出來見人這是合情理的。
可每每當比較八卦的苟盷問起一些新郎倌與新娘的事情時,桌上的村民要麽隨口說兩句,要麽乾脆就表示不知情。
易錚實在是想不通這點。
“這大喜之日,談新郎新娘卻成了某種避諱?”
“所以……”
“他們為什麽要這樣搪塞避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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