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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姓竊明》第二百二十章 招降李定國
張獻忠派出城外逆襲的部隊全軍覆沒,自然會帶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另一邊正在攻城的官軍部隊,士氣愈發高漲,而城內殘余的賊軍守兵則士氣低落到了谷底。

 官軍在紅夷大炮的掩護下,繼續奮勇衝殺,人人氣勢如虹,還一邊衝殺一邊喊話:“白文選馮雙禮李定國已降!跟隨張獻忠者必死!降者免死!”

 賊軍內部人心惶惶,連頂在第一線砍殺的士卒,都被這種震驚的消息搞得頭腦混亂。而暫時沒頂到第一線的人,好歹還能有腦子思考白都督、馮都督和二將軍是不是真的投降了官府,根本無心作戰。

 終於在當天傍晚,官軍炸塌成都城牆的一角,數萬官軍蜂擁殺入時,守軍徹底崩潰了,城內縱然還有十萬之眾,也是望風而降。

 張獻忠倉皇之間,隻好讓狄三品、祁三升綁了李定國,帶著幾千嫡系騎兵和全部老營步兵,往城西突圍,趁著傍晚天色越來越昏暗,殺奔新津渡試圖奪船突圍。

 他此前在湘西剩下的財寶,以及入川後搶到的全部東西,凡是輕便的金銀珠寶繚綾錦緞,也都裝了大車,用馬匹拉著狂奔突圍,只求到了碼頭就立刻丟船上,鼓滿風帆順流而下,帆槳並用狂奔。

 而他之所以綁了李定國,沒有立刻處決,也是畢竟還有最後那麽一絲絲人性尚未泯滅,但也不多。

 他終究還沒想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真的李定國馮雙禮背叛,還是朱樹人用的攻心計策擠兌所致?

 如果這節骨眼上還把李定國一刀剁了,那無疑會顯得他很沒有容人之量,很容易被敵人的離間計攻心計所算。

 那身邊僅剩的狄三品祁三升這些人,也未必會跟他一條道走到黑了,說不定會人人自危,覺得“八大王真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會不會多疑到狂性大發,誰都不信任,逮誰殺誰”。

 這種猜疑鏈,還真不是空穴來風或者說與空氣鬥智鬥勇,歷史上張獻忠在四川的統治維系不下去後,最後階段的瘋狂屠殺,其實一個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人到了眾叛親離時,會疑心病爆表,看誰都像叛徒。

 這種疑心病再配合上稍微殘忍凶狠一點的性格,那就容易濫殺無辜。

 李定國哀歎地看著這一切,卻是心如死灰,完全無話可說,被綁了如同一個行屍走肉。

 他也沒法辯解,因為兩個月前,讓張獻忠開恩把白文選的家人放了,別再扣留殉城將領的家屬,這個建議本來就是他向張獻忠提的,這一點沒得洗。

 唯一能辯解的,只是“他李定國也是被朱樹人派來的白文選心腹的說辭給騙了,他也不知道白文選其實沒死還投了”,但這種節骨眼上,李定國知道這一點辯解了也沒用。

 無能誤判和不忠,都是罪過。

 把不忠洗脫成當上受騙,有意義麽?這種時候已經沒意義了,要辯解也得脫離險境再辯。

 張獻忠部最後的老營騎兵,加起來一萬多人,還有上萬的老營步卒,這兩萬多兵馬就成了張獻忠最後孤注一擲逃命的本錢。

 還別說,雖然堂堂正正跟官軍死磕硬拚打大決戰,張獻忠沒這個本事,但他想逃,似乎還機會不小。

 畢竟直到此刻,他還有兩倍於官軍人數以上的部隊,

 他那十幾萬四川農民壯丁,雖然在一群群地投降,可十幾萬人,還是亂戰的場合,失去了指揮體系,官軍得抓半天,足以牽製朱樹人絕大部分的兵力。

 十萬個成建制投降的士兵,是可以一時三刻就受降的。但十萬個失去了建制各自為戰的士兵,就跟十萬頭豬一哄而散一樣難抓了,這一點常識打過仗的人都知道。

 受降時最怕的就是敵人已經沒有了指揮體系,誰說了都不算。

 另一方面,朱樹人也算是深諳兵法的統帥,他當然會在攻城的同時,就分出部隊在成都城外保持包圍、牽製,隨時封堵張獻忠的路線。

 可偏偏張獻忠這次要錢不要命,或者說他覺得自己就算選擇要命,活命的概率也未必比選要錢高多少,索性賭了一把大的,往新津渡突圍,依然想走岷江南撤。

 這一點是朱樹人萬萬沒想到的,他總覺得張獻忠想活命概率更高,就該往綿竹、江油撤退,躲進劍門關,好歹能確保多活半年幾個月,軍糧吃完後才會死。

 朱樹人在新津渡方向布置的封鎖兵力只有幾千人,被張獻忠不計傷亡狂衝猛撞,朱樹人部在那兒的騎兵不足,只能是列陣硬扛,瘋狂火力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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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張獻忠部隻管死命撞開一個口子,就往甬道和缺口裡瘋狂奔逃,鑿穿阻攔軍陣後頭也不回繼續狂奔。

 這樣死拚猛打的情況下,官軍士卒畢竟也有怕死的,能側翼殺傷敵人何必非要正面硬堵徒增傷亡?

 前線將領自然而然選擇了對側面衝過去的敵人持續開槍放箭,收割人命,追尾掩殺,利用張獻忠軍亂逃的潰兵打免費先鋒,自相踐踏擴大戰果。

 於是從成都西門到新津渡的二十裡路上,至少有十幾裡,沿途都遍布張獻忠軍的屍體,還有更多的士兵被圍裹堵截未能衝出,直接跪地投降。

 張獻忠衝到新津渡,搶了百十條中小船隻,也沒什麽專業戰船,就直接陸續啟航,幾乎是到一條跑一條,也來不及等戰友了,

 混亂中有些老營賊兵想上超載的船,自然是又上演了一把“舟中指可掬”,被齊刷刷排著隊剁落攀船的手指在船裡。

 岷江邊哀嚎聲震十裡,江水中浮屍飄出百丈——但這些人到了這一步還要跟著張獻忠,也算是賊性比較深重的了,到也算不上多無辜。

 歷史上崇禎十六年的四月,他們應該都在武昌屠戮無辜吧。

 在另一個時空的此時此刻,武昌府可是被殺得“浮屍蔽江,塞斷鸚鵡洲,人膏厚逾寸,月余方散”。

 就是“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妻妻鸚鵡洲”那個鸚鵡洲,人的屍體被江水衝到流緩之處堆積,能讓的江中沙洲直接跟江邊的陸地相連,變成一個半島,淤塞在中間的人油能超過一寸厚。

 (注:長江武昌段寬度兩公裡,現代鸚鵡洲已經跟陸地連成一片,宋朝時有地圖,鸚鵡洲距離南岸窄的地方“約百丈”。明末的資料找不到,估計至少比宋朝窄一半以上,就算是最窄的地方離岸不到一百米的小島。

 另外,也不排除屠城拋屍改變了鸚鵡洲周邊的地質構造,加速了沙洲與陸地相連的進程。如果沒有張獻忠,可能現代的鸚鵡洲還沒那麽快跟武漢的主體陸地徹底形成一體。)

 張獻忠奪船之後,順流而下,一時以為自己逃脫了。但他顯然低估了水軍這一兵種的技術性含量——

 就算官軍一時疏漏,沒判斷準他逃跑的方向,但官軍追擊的船隻顯然航行性能更好,水手操船技藝也高超得多。

 還沒到半夜時分,官軍船隊已經魚貫而至,火把照得岷江江面無處躲藏,足有幾百艘戰船。

 更讓他絕望的是,南面下遊,也有戰船逆流而上搜索,顯然是眉山、樂山等地沿江碼頭的官軍留守人馬。

 那些官軍似是得到了陸上的快馬通傳,因為奔馬比船隻速度快,所以提前得到了消息要攔截,甚至還有官軍將領腦子活,把一些此前峨眉縣樂山縣等地抓住和投降的孫可望部軍官抓來,放在船頭勒令他們自報身份喊話。

 要知道,在張獻忠的嫡系部隊裡,至今為止“孫可望已經放棄峨眉東逃,徹底背叛了他義父的大部隊”這個消息都還是沒確認過的。

 有相當一部分死忠,至今還以為這是官軍的離間計,以為孫將軍還在峨眉縣接應他們。

 這也是張獻忠最後的死忠敢於南下突圍的底氣所在,要是真知道孫可望徹底白給逃了,他們的決心起碼要泄氣掉一大半。

 而官軍這樣的圍攻與夾擊並用,順帶攻心,算是徹底打崩了張獻忠最後的嫡系。

 目標大的流賊船隊直接被撞上,殺散殲滅於江面之上。

 官軍的大船一開始還想用佛郎機轟或者直接撞沉,最後還是官軍負責帶隊的水軍都司沉練比較懂行,連忙勒令屬下不許撞翻、不許用重炮,最多只能用斑鳩銃。

 他在出發前就得了自家少爺關照,讓他注意張獻忠的逃跑船隊有沒有裝載金銀珠寶,因為以張獻忠的脾性,是很喜歡帶著最值錢的細軟財物一起逃的。

 好在戰力本就碾壓,張獻忠的部隊搶的船也都沒有艙室裝甲,斑鳩銃已經能橫掃了,一番掃射後,官軍再跳幫把船拉走,果然發現很多船都有金銀,一時竟陷入了搶奪中。

 沉練連忙再次重申軍令,繳獲財物必須歸公,重新分配賞賜。為此甚至不得不行軍法砍了七八個眼紅到喪失人性的官兵。

 張獻忠眼看難以逃脫,雙目充血,不甘地怒吼拔刀在船舷上亂砍,回頭一刀又砍斷了李定國身上綁著的粗麻繩,李定國後退閃避不及,還被在胸口劃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義父!到這一步了,你還要殺我不成?我沒有通敵!就算通敵了,現在計較這些還有意義麽!為什麽!”李定國也被激發了凶性,束縛擺脫後一個後躍,從祁三升那兒抽刀在手,也是不肯坐以待斃。

 張獻忠看他也拿了兵刃,只是慘然一笑:“我要殺你,就不會連麻繩一起砍了!直接橫著一刀剁了腦袋便是!這是放你,下手沒了輕重,你難道要記仇弑父不成!”

 李定國聽了他的解釋,倒也有點道理,一時持刀凝然不動,似在思索。

 張獻忠也懶得掩飾了,最後下了一道命令:“看在父子一場,過往究竟誰對誰錯,是中計也好,背叛也好,你我兩清,既往不咎,如何?

 你若是不想背負上叛父之名,就幫我做最後一件事,我自會帶著這幾船騎兵,到西岸偷偷靠岸,北去投秀兒。如果路上被抓死了,那也是命數如此。

 你只要帶著這些船隊繼續南下,假裝是我,引開官軍,這船隊上的財寶,統統留給你了!不過為父勸你一句,被官軍追上時,還是把船統統鑿沉為好!咱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能讓世上任何人得到!”

 張獻忠說著,勒令小船往西靠岸,摸黑糾集了一小群騎兵,爬上青城山去,想從青城山往北繞行,一路沿著山區邊緣抵達江油,跟劉文秀合流。

 他已經徹底放棄了財寶,隻想賭最後一把看能不能留下性命。

 而他命令李定國引開敵人、最後以財物沉江,也確實非常符合他的性情——張獻忠從來都是一個“只要我暫時控制了一件東西,而最後我又無法保持佔有,那就不如毀掉”的人。

 歷史上他在四川搞的“江口沉銀”,跟眼下幾乎如出一轍,他要放棄的地盤,就大肆屠城,也是這種心態。

 李定國握著刀子的手緊了緊,念在終究當初拜對方為義父,實在不好做大逆不道的事兒。

 又過了大約一炷香工夫,岷江江面上的戰鬥就徹底結束了,混亂也漸漸平息。

 李定國做了一個決定,讓他能控制的這二十幾條小船、載著最貴重金銀珠寶的那種,全部到西岸的青城山邊衝灘擱淺,然後棄船上岸準備投降。

 “二將軍,咱不按大王的命令鑿沉船把金銀沉江麽?”祁三升沒什麽腦子,最後還問了一句。

 “你就那麽想死?把這些金銀留給朱樹人,朱樹人說不定還看在我們有機會沉銀而沒沉的份上,留我們一條活路。事已至此,我們已經報恩夠了,恩斷義絕。要是這樣還活不了,也是命該如此。咱殺的人,不比韃子少了。”

 很快,沉練也注意到了這最後最大的一群放棄抵抗的流賊,棄船衝灘了,看樣子至少已經跑不了了,他也就沒有亂開火,喝令了好幾輪,讓火槍手們停火,然後靠岸列陣上去搜剿俘虜。

 “我是李定國!不要開炮!擱淺的船裡都是金銀!如果炸散了就衝到江裡了!”李定國率先喊話,也讓活著的士兵全部喊話。

 沉練一聽說果然如此,這群俘虜都是站在一堆金銀裡,他也連忙文明了一些,唯恐這些小破船散架了,會多衝幾萬兩幾十萬兩到岷江裡。

 “全部放下兵器!降者不殺!”官軍喊著口號,小心翼翼把一條條裝滿了財物的船俘虜登記。

 沉練讓人把李定國五花大綁,這才抽出佩刀,架在對方脖子上:“你就是李定國?張獻忠在哪兒?”

 李定國歎了口氣,旁邊祁三升連忙幫著說:“八大王……啊不張獻忠讓二將軍帶著船隊引開你們,他剛才就帶了幾條船百十騎,偷偷在北面水草叢蘆葦蕩密集的地方衝灘上岸,鑽進青城山裡了。”

 李定國看對方行蹤已經暴露,補充說道:“別亂搜了,他最終定然是要去江油,投奔三弟劉文秀。”

 如果是普通官軍天羅地網亂搜,難免也擾民,指明了方向,那就只要搜一個方向好了。

 沉練卻對對方的假仁假義不以為然,傲然道:“這種時候,還要你這些害民殺才來裝好人?我們沉家軍不比別的兵馬,從不擾民!就算是搜山檢海,也是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

 你要真還有良心未泯,剛才就該抓了張獻忠來領賞!現在假仁假義什麽!咱家總督大人,最喜歡重用流賊裡那些殺義父的人了!”

 ……

 李定國被抓獲後,張獻忠最後的主力部隊也算是徹底覆滅,第二天一早,李定國就被押回成都,連帶著還有張獻忠此前屠掠湘西剩下沒花完的,和這幾個月屠掠四川所得的財寶。

 歷史上張獻忠的“江口沉銀”可是蔚為大觀,21世紀還考古挖出了幾條沉銀船,在眉山市北郊、成都新津區南郊之間,還有個“江口沉銀博物館”。

 但這一切現在顯然不會再發生了,至少九成以上的金銀贓款都被追回,只有一成不到的散落,以及隨船沉入岷江。

 不過沉家軍如今是知道昨晚作戰地點的,後續能穩扎穩打慢慢派水性好的士兵潛水打撈。跟歷史上張獻忠秘密沉銀、外人都不知道具體地點,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朱樹人得知暫時還沒抓到張獻忠,也是有些鬱悶,問明了俘虜的口供,想了想之後,他又做出了一些部署,讓部隊去可能的方向上堵截。

 然後,他才親自提審了李定國,還帶了方孔炤、張煌言等文官一起做見證,三方會審。

 對於對方為什麽沒有砍了張獻忠首級來獻,朱樹人也是反覆問明白了。對於這種要面子,不能殺父來投的,他也沒什麽好說。

 他是喜歡重用殺義父之人不假,但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呐。

 但是如果按照大明律法,把李定國送去北京,那估計是難逃一死的。

 他想了想,跟方孔炤、張煌言商量:“方世伯,表哥,我以為,這李定國畢竟是目前投降俘獲的張逆軍中地位最高的將領。最後據說也沒聽張獻忠的沉銀令,把贓金銀都上繳了。

 如果還把他送去京城,怕是這幾萬俘虜會人心惶惶,不便於我們改造。不如就我們這兒私設公堂,給個最終的處斷意見,不送京城了,也好盡快安定人心。”

 方孔炤並不理解朱樹人為什麽要這麽做,還以為真的只是出於快速穩定局面的需要,於是他就以四川巡撫的身份,表示擔當了這個責任。

 四川巡撫,當然要負責四川境內的民政工作,如今正式光複成都後,在成都判第一個桉子,由方孔炤主署,法理上完全沒毛病。

 反而是朱樹人的身份,只是一個越境追擊賊軍的外省總督,這事兒他最後隻該聯署。

 相信桉子敲定之後,再把消息報到北京,崇禎應該也已經焦頭爛額,沒空管這些破事了。

 朱樹人統一了大家的想法,這才給李定國一個台階下:“李定國!重慶破城時,你有沒有建議張獻忠屠城!成都破城時又有沒有建議張獻忠屠城!”

 李定國:“沒有,我和大哥都勸阻了父……勸阻了張獻忠屠城,說此法定然不得長久。”

 朱樹人:“你可有人證?”

 李定國:“馮雙禮、白文選可為人證。”

 朱樹人:“那都是你們自己人,當然幫著脫罪,那常德、長沙、衡州三處屠城呢?”

 ……

 朱樹人問了很久,最後暫時問出來的結果,李定國好歹跟那些屠城能摘清楚乾系。

 他最後的投降,只能免去基本的從賊之罪,交出金銀,能免去其他一些戰爭罪行。

 但最後還有一項,實在是不好處理:兩年前偷襲襄陽,掠殺無數,還殺了襄王、貴王。

 那可是殺兩個藩王的罪過。

 如果這事兒是一年後發生,崇禎都死了,那沒得說,南明朝不保夕什麽罪都肯赦免的,只要你肯為朝廷打仗。

 但現在就差了這一年,崇禎還活著呢,跟李定國同桉犯的艾能奇,兩年前就被送去北京凌遲了。李定國要是什麽事兒都沒有,實在無法服眾,消息傳出去朱樹人這個總督都不用當了。

 所以最後也只是看在主動投降交出銀子, 免除死罪,判他杖一百,戴罪服役,算是贖清了他帶隊襲殺兩位藩王的事兒。

 行刑的時候,朱樹人還親自拿荊棘抽了三十下,以儆效尤,然後才交給衙役。

 李定國挨了毒打,倒也沒吭聲,打完就抬下去了。

 當天晚上,朱樹人才去牢裡繼續盤問:“好好想想吧,你們陝西人活不下去,關四川人湖廣人什麽仇什麽怨!這些無辜窮苦百姓有招惹張獻忠不成!

 陛下加三餉,那也是為了對抗韃子!讓天下民不聊生的是韃子入侵!你要是個男人,將來就好好幫本官改造那些張逆降卒,跟著一起殺韃子,這輩子也還有機會洗刷恥辱!

 否則,朝廷在前面為了天下百姓抗擊韃子,你們卻隻敢在背後拖後腿,將來史筆留名,你們只會留下漢奸的罵名!要不要洗刷漢奸,就在一念之間了!只要一起殺韃子,曾經的罪孽都有機會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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