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多鐸召集軍議後,完顏葉臣、張存仁和耿仲明、孫之獬等人,當然不敢懈怠,立刻就趕來了中軍帥帳。
多鐸簡單拋出問題後,眾人也都是心情沉重,知道是時候做出點決斷了。
謀主張存仁也看出了多鐸的猶豫,趁機勸道:“王爺,事到如今,我軍剃發令帶來的同仇敵愾,似是被朱樹人暫時化解了。朱樹人死守消耗的決心又極大。
一開始我們跟鄭成功廝殺,地形不利便要付出三四倍的傷亡才能殺傷一個明兵,這損失的可都是我大清精銳呐!
最近幾天,鄭成功的守寺火力又凶猛了些,下官估計肯定是朱樹人撥給他的新式火槍!再打下去,我們死五個人殺一個明兵都未必做得到了!
眼下我軍應當設法跟明軍野戰決戰,決不能再在這種明軍可以隨時掌握援軍增兵便利的戰場上,跟明軍打攻堅消耗戰了!否則這殘存的六七萬大軍,遲早也要……”
他口中不經意提到一個數字,“六七萬大軍”,可見與南京戰役結束時,清軍還有八萬多可戰之兵相比,這十幾天下來,又有一兩萬人被消耗掉了。
這一兩萬人未必都是戰死的,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受傷失去戰鬥力,或者高強度作戰身體機能下降陷入重病。
多鐸如同暴躁的獅子,憤怒斥責:“本王當然也想跟朱樹人野戰決戰,但他就是不應戰,四處隻守城守關,如之奈何?打金山寺,不也是試圖突破其封鎖麽!
既然求不到野戰,打金山寺又久攻不下,便只有找一個可以突破這個封鎖圈,又不怕當地守軍會被朱樹人源源不斷運援軍進去的地方了!那樣我軍才有可能突破,或者圍點打援!”
多鐸自己在怒斥吐槽的過程中,思路也是漸漸清晰:
目前的情況下,打金山寺之所以變得不明智了,就是因為這地方直接背靠長江,山寺險寨距離江邊太近了!根本沒法繞後把碼頭封鎖了。
別看明軍掌握的地盤不大,但只要有後援,朱樹人拿這塊地方當絞肉機,而且是明軍佔據地利的絞肉機,那就很恐怖了。
一個封鎖不死無法徹底圍城的地方,打消耗攻堅戰才會沒有意義。
如果能團團圍死,那麽消耗戰還是有意義的,就算明軍要增援,也得陸戰增援,清軍就可以圍點打援,逮住野戰的機會!
現在之所以沒法圍點打援,關鍵在於這個“援”可以一直走水路過來,連最後一裡路都能由水路完成!
那自詡陸戰無敵的清軍還怎麽抓住機會打援?
別說清朝了,當年宋元之戰,襄陽能堅守七年,關鍵就是襄樊二城直接背靠漢水碼頭,在宋軍有絕對水師優勢的情況下,元軍消耗掉多少宋人守城部隊,宋軍都能走漢水繼續運進增援。最後是元軍水師反超了宋軍,控制了漢水航道,襄陽呂家將才崩盤的。
而打個現代人都聽得懂的比方:朱樹人的援軍是水路直接送貨上門的!連“去菜鳥驛站自提”那幾百步都不用走!流氓想趁著業主下樓走到小區驛站那點路劫道都沒法劫!
所以,多鐸就用鮮血總結出了一個圍點打援的新注意要點:那個地方,不能是援軍可以通過水路送貨上門的!至少最後一公裡要給你陸路截殺的機會!
那些臨江的碼頭營寨山寺,就不用考慮了!有水路的地方明軍就無敵!
把這些明軍無敵的選項排除後,多鐸眼前還剩下三個選項:
第一,衝上去跟朱樹人死磕,往西重回南京周邊,甚至繞過南京打大勝關,進入蕪湖馬鞍山一帶。
其次,便是往南從金壇縣翻越天目山,試圖進入浙西山區,再翻過莫乾山,殺往湖州、杭州。
最後,便是往東殺穿江陰,劫掠無錫蘇州,擴大清軍在江南的根據地,再多劫掠財富剃頭征兵。
反正金山寺之敗,就是給多鐸排除了“往北逃返”這個選項,剩下的當然還有東西南三個選項了,這很合理也很嚴密,已經窮舉涵蓋了一切可能性。
打大勝關多鐸沒把握,那地方背靠上遊,朱樹人在湖廣不知道還有多少援軍能填補上來,多鐸覺得自己手頭剩下的兵力已經不夠了。
打天目山,同樣朱樹人能從背後,從蕪湖和江西方向把湖廣援軍運到天目山諸關卡背後。所以最終還是會打成消耗戰,明軍守住天目山險隘,有源源不斷兵力,多鐸去攻堅,純粹找死。
只剩下江陰這一個選項,看起來最合理。因為江陰在最東邊,南京周邊明軍通往江陰的道路是被多鐸的佔領區分割的。
所以多鐸攻打江陰的話,朱樹人沒法從被圍攻的關卡背後把援軍運進去,只能是穿越多鐸的佔領區去增援。
而只要朱樹人想突破多鐸的陸上佔領區,就必然被多鐸逮住陸上野戰決戰的圍點打援機會!
如此一來,多鐸渡江這半個多月來,一直在打攻城戰的憋屈狀態,才會被徹底扭轉!
他心目中陸戰無敵的大清,終於可以跟懦弱的南蠻子堂堂正正打一場野戰了!
不容易呐,過去這大半個月,多鐸想想都流淚,一直在被逼著攻堅,太難了。
一番簡短的商討後,多鐸下定決心,最後征詢屬下查漏補缺:
“本王欲移師轉攻江陰,若能突破,便能至少攪爛偽明的無錫、蘇州、湖州、杭州等財賦重地。得錢糧物資以利再戰,也能靠剃發令再裹挾十倍的漢民背叛偽明,爾等以為如何?”
張存仁和孫之獬等謀士都覺得這個想法原則上沒問題,但張存仁想得比較細節,還是查漏補缺了兩點小麻煩:
“王爺,打江陰確實是我們眼下比較好的一個選擇了,但也有幾個小問題需要注意。首先江陰雖然不如鎮江金山洲這般直接背靠大江,但其地名既然叫江陰,可見離江不遠,
若是朱樹人還能從水路直接由長江江面給江陰送去援軍,則我們此前的一切總結反思,調換方略,都會成為無用之舉!要打江陰,首先就必須好好規劃,如何防止江陰守軍從長江水路得到增援、讓沿江而來的明軍,不得不跟我們野戰!”
多鐸是掌控大局的,此前他也沒怎麽細想過打江陰,自然概念模湖,他也不恥下問:“你們可曾細細謀劃過?具體該當如何注意?且拿地圖來!”
張存仁倒是提前想過這個問題,等旁邊的侍衛拿來地圖,他立刻就指著地圖給多鐸分析:
“王爺請看,其實我軍前幾天,也已經對江陰一帶做出過騷擾性的進攻,想看看能不能不用付出什麽代價,就快速擴張我軍的佔領區。
但江陰那邊守衛嚴密,以輕兵遊騎滲透分割無法奏效,這才停頓下來。不過此番若是我們以主力重兵去攻,多半還是有機會的。
而江陰一帶之所以難滲透,關鍵在於明軍在那兒分作了三部——居中的,便是江陰縣城,此地扼守了長江南岸兩山之間的平原低窪地帶。
江陰縣以北,一直到長江邊,是黃公山,常州知府閻應元提前分兵在黃公山上險要之處設寨,且黃公山一直延伸到長江邊上,還有深水泊位,所以要圍攻黃公山要塞是不可能的,會跟這邊金山寺一樣,遭遇明軍水路援軍直接從江面上源源不斷運進寨。
我們如果要攻打江陰,就得以一部分圍城兵力,穿插到黃公山以南、江陰城北牆以北之間的狹窄地帶,分割這兩部明軍,專注於單打江陰縣城,而不去跟黃公山明軍消耗撕扯,對黃公山隻管圍而不打。
若是江陰縣城危急,黃公山明軍為了救援城內守軍而主動下山與我們野戰,則正中我軍下懷,正好利用我大清野戰無敵之利,將下山之敵圍點打援殲滅!”
多鐸聽得很仔細,也借著張存仁的詳盡剖析,靠著平面地圖就把當地的地形想象腦補出來了。
江陰城北的黃公山一帶地形,後世看官或許也不太理解,但只要舉一個例子,就能讓人形象腦補了:
黃公山那地方,一直到抗戰時期,都是江防要塞,37年日軍在10月底就基本打贏了淞滬會戰、但是最後到了12月份才打進南京,搞了慘無人道的暴行。中間這段時間差,日軍其實主要就是在啃黃公山上的江陰要塞。
能讓1937年的日軍攻打相當時間的要塞,可見當地之險要。
至於後來抗戰結束,到渡江的時候,江陰要塞也是發生過激烈戰鬥的,不過常凱申的部隊提前被地下組織滲透策反了,這才一舉拿下。
而這地方之所以是江防咽喉,也因為江陰一帶,是長江下遊江面最狹窄的位置,看看後世的百度地圖都知道,造江陰大橋那地方,長江江面只有堪堪一公裡寬!
抗戰時,日軍海軍其實八月份就試圖利用長江一路逆流侵擾南京,但就是被江陰要塞黃公山炮台所阻,一直拖到十二月江陰要塞失守,日本海軍才能通過(當時我國海軍也在江陰要塞江面自沉了很多船堵塞航道)
長江在這裡之所以窄,肯定是有地理原因的。
主要是上下遊的江面兩岸,都是平原江灘,沒有地貌束縛長江,水面也就寬漫。而到了江陰城北,黃公山一直插到江邊,把長江夾束得窄了。
這樣一座一直插到江裡的山,當然可以確保山北坡直接有臨江深水碼頭,那是斷然不可能被陸軍封鎖的。
這些事情如今雖然都沒發生,但地理特征是古今一致的。
多鐸聽了張存仁的分析之後,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刻定下了“隻阻斷黃公山營寨和江陰縣城之間的交通,但絕不主動進攻黃公山營寨”的基調。
解決了這個注意事項後,下一個注意事項也一樣變得順理成章起來,張存仁繼續分析:“與黃公山同理,江陰縣城南還另有一山,便是江陰縣與無錫縣之間的界山惠山。
惠山雖然地形並不如黃公山險要,但其背後有廣大的腹地無法被我軍掌握,我們若是強攻惠山,無錫明軍可以增援,而上遊南京周邊的明軍主力,也能從天目山背後迂回、再渡過太湖,源源不斷增援無錫和惠山,我們是不可能徹底包圍當地的。
偽常州知府閻應元,此前似是還得了史可法允許,開掘了太湖經無錫縣西的運河一段,利用當地運河水位略低於太湖和長江江面,放水淹沒了數十萬畝低窪田地,導致除惠山等高處外,其他無路可繞,都是澤國。所以,我軍也只能放棄對南路的進攻,同樣唯獨只能專注於江陰縣城。”
張存仁這段話,多鐸乍一聽還不太理解,主要是有些技術細節他沒法想象——為什麽連接太湖和長江的這一段江南運河,水位會同時既比長江還低、又比太湖還低?以至於明軍只要挖開運河堤防,可以直接放水淹沒低窪地帶?
張存仁不得不又多解釋了幾句:原來,古代修大運河時,就非常擅長利用水位的落差能降低行船成本。
在無錫太湖和長江之間的運河,其實是有兩條相距很遠的獨立河道的,從南往北航行的漕船,開的是一條靠東邊些的河道,而從北往南走的漕船,開的是靠西邊一些的另一條河道。
這兩條河道中,東側從南往北航行的河道,選取的等水位點,是太湖一側水位高、最終注入長江的點水位低,注入長江更偏下遊的位置。如此則運河水天然會有一個從南往北流、從太湖裡往長江裡流的速度,漕船都不用怎麽撐篙劃槳,順著水流趟就行了。
而從北往南航行的河道,選取的注入長江的點,在更上遊,那個點的長江水位是比太湖水位高的,北來的漕船,順著往南流的水,也就是從長江流向太湖的水,直接趟也能趟進太湖。
這樣的南高北低加南低北高雙河道設計,確保了每一條運河航道,都有一個水位比中間河段高的勢能源,只要掘開中間的河堤,立刻就能放水淹沒低窪地帶。
南往北的河道,掘開後太湖水就會淹進來。北往南的河道,掘開後長江水就會淹進來。
所以此前閻應元根本不用多少施工量,在清軍剛剛渡江的最初幾天內,就搞定了這事兒,非常神速,讓清軍想輕騎狂飆偷襲逾越都來不及。
甚至當時還有幾隊清軍騎兵斥候,因為趕上了明軍決堤放水,在往惠山、無錫滲透時,直接被來了個“水淹七軍”,只可惜規模太小,被淹的只是幾小隊斥候。
而閻應元這麽做的成本,無非是無錫縣和江陰縣大約幾十萬畝的良田受到影響。但相比於放縱清軍滲透往無錫、蘇州等富庶之地,導致江南糜爛的後果來說,這點代價是完全值得的。
首先水位也不深,百姓也被提前疏散了,並沒有淹死人,當地人都被閻應元轉移進江陰縣城和無錫縣城助戰死守。
至於農田,如今剛好是冬天,莊稼已經收割完了,要是能在明年春耕之前滅了多鐸,然後重修河堤慢慢排水,明年這些田還能種。最多只是種不了那些需水少的高價經濟作物了,只能種水稻,就當提前充分灌既過了。
考慮到如今天下災荒頻頻,全部改種水稻也不是壞事,少賺點錢,多解決點吃飯問題,豈不美哉。
……
多鐸和張存仁等人,經過半夜的梳理,總算是定下了後續轉戰江陰的方略。
雖然還沒交手,原先也挺看不起閻應元這等無名之輩,但隨著軍議結束,一向狂妄的多鐸,也難得冷靜下來,甚至生出了一絲危險的預感。
這個閻應元,不管打仗能力怎麽樣,至少戰前的封堵準備工作就很充分!一個兵沒用,就把清軍的三條可能進攻方向,就封堵掉了兩條!
黃公山打不了,惠山也打不了,唯一能打的只是分割圍攻江陰縣城這一個點!還杜絕了清軍繞路迂回滲透的可能性!
多鐸完全可以想見,既然閻應元能逼著清軍只能打縣城,那縣城的防禦肯定是很嚴密的,不然沒人會逼著敵人只能打一個他沒把握守的要害。
他不知道閻應元具體會怎麽準備,但肯定有充分的準備。
這是一場“守敵之所必攻”的布局。
懷著這一絲隱約的不安,第二天凌晨,清軍主力還是陸續開拔,從金山寺前線撤退,往丹陽縣和武進縣收縮。
清軍倒也不怕明軍在野戰中追擊,因為但凡明軍肯追擊,多鐸一定會開心得不得了:憋了大半個月沒野戰打,明軍終於肯從烏龜殼工事裡鑽出來了!那還不趕緊反殺!
因為清軍轉移的第一時間比較隱蔽,而且是分批轉移的,明軍也沒有立刻發現端倪。
只是當天白天,鄭成功忽然發現金山寺戰場上清軍的攻勢放緩了很多,而且後來發展到隻偶爾開炮放箭,並不實打實派人衝鋒填絞肉機。
經過一天的確認後,次日明軍才知道多鐸的主力是真的轉移了,留在鎮江方向的只是一些殿後部隊。
這個消息當然是立刻傳回南京,也傳回前線的句容縣,送到了朱樹人那兒。
駐防在句容縣這個前進基地的,是明軍騎兵名將曹變蛟,曹變蛟立刻請示朱樹人,請求追擊後撤的清軍。
“部堂!多鐸肯定是後繼乏力了,想要東竄江陰,讓末將帶兵銜尾追殺吧!趁著清軍轉移,必然混亂脫節!”
朱樹人已經掛了兵部尚書銜,所以部將們也不再稱呼他總督大人,而是改口喊部堂。
朱樹人聞言,立刻抬手製止了曹變蛟的求戰心切:“曹將軍不必急躁,多鐸雖然受挫,野戰的軍力還是夠的,我們現在追上去,正中多鐸下懷。
我也估算過多鐸的補給了,這次在金山寺拉鋸超過十日,彈藥損耗必然極為巨大,不亞於南京城之戰。估計至少已經用掉了軍中七成的火器儲備。
若是再來這麽一場,在江陰城下依然受挫、困獸猶鬥突圍不得,怕是他的炮兵就徹底報廢了,沒有彈藥就是一堆鐵疙瘩,
清軍不重視火槍隻重視大炮,那點火槍也會變成燒火棍。箭失倒是未必會射光,但也前景堪憂。我們就等他在江陰城下最後碰得頭破血流、耗材耗盡,最終一舉全殲多鐸!”
曹變蛟有些不甘心,憂慮地說:“部堂所見,固然是持重。但末將擔心的是,江陰縣未必能守住多少時日,
若是我們不立刻逼上去,江陰又很快失守,無錫、蘇州等富饒之地,必然被清軍屠戮洗劫!
這江陰縣不比金山寺,金山寺雖殘破,沒有城牆,只有山勢硬寨,但畢竟有臨江碼頭,我軍可以源源不斷拚消耗。江陰縱然比金山寺堅固,援軍卻是無法水路運進城的!那等小縣的城牆,能扛住清軍幾炮?”
朱樹人卻依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放心,閻應元跟我多年,已深得我部下眾將習學的守城精髓真傳,我估計他的守城之能,不在我表哥張煌言之下。
而且我是戰前就把他派到江陰,以防不測的。如今距離多鐸渡江,已有近二十天,江陰原本都不是主要承擔壓力的方向,他有那麽多天準備搶修工事。
加上我此前趁著清軍還沒打過去,就從長江水運提前給他撥了些槍炮彈藥,哪怕現在開始被圍,光靠之前運進去那點物資,夠他守城的了。
我們就安心等多鐸再在江陰城下受挫個十天半個月的、銳氣進一步耗盡、物資進一步耗竭,再去決戰打掃戰場!”
屬下其他將領,看朱樹人對於閻應元這個老部下如此信任, 堅信閻應元能撐住許久,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明軍就這樣穩扎穩打,慢慢推進,南京周邊的明軍主力,完全是一副結硬寨打呆仗的樣子,雖然要推進,但都是走幾十裡就立一個寨,絕不給清軍立刻返身逮住野戰的機會。
清軍但凡回身,明軍就立刻緊守營寨,逼著清軍來攻營。
這番壓迫,也是搞得多鐸沒了脾氣,過程中他也不是沒派完顏葉臣試圖突然殺個回馬槍,但回馬槍直接撞在了鐵板上,什麽好處沒討到還白白傷亡了數百上千人。
雙方就這麽拉扯著,任由清軍抵達了江陰城下,開始全力攻城。
這也是清軍最後一個突圍方向的嘗試,這兒還突圍不出去,就不用突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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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六千字就不拆章了。也免得審起來麻煩,最近管得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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