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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姓竊明》第二百四十七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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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來的總得來,雖然因為朱樹人的蝴蝶效應,崇禎死後的大明北方局面,已經被攪合得混亂了不少,各方都被抽血走了相當一部分力量。

 但李自成、吳三桂、多爾袞各自的存在狀態,注定了他們終有那麽一場大決戰。

 跟歷史同期相比之下,無非是決戰的經過和態勢會有所變化——從原本一片石那場僅僅一天的短促決戰,變成了一場前後至少會綿延十幾日的半持久戰。

 李自成一方的總實力,比歷史同期削弱了一些。兵力本就少了三萬多,還在山海關堅城之下頭破血流消耗多日。

 攻城戰的交換比,顯然會比野戰慘重得多。李自成作為攻方,在十天的血戰中,幾乎是五換一的戰損比,吳三桂那邊隻死傷了幾千人,李自成這邊卻至少死傷兩三萬了,士氣也為之低落,還有很多原明軍歸降部隊重新陷入不穩。

 不過,時間的拉長,也讓歷史上李自成最初的輕敵毛病,得到了彌補——

 歷史上的一片石大戰,李自成的投入實在是不足,明明有幾十萬大軍,卻覺得吳三桂不足慮,考慮到後勤補給困難,不肯把全部主力壓上、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現在,跟吳三桂初戰不利後,李自成好歹陸續添兵,讓他在山海關一線的戰力,比歷史同期又增長了至少數成。

 當然,這種增兵也不是毫無代價的。如前所述,闖軍的後勤實在是稀爛,往前線增兵一多,難免會超出後勤負荷,出現更多混亂。

 一些二線部隊、新拉的壯丁,就免不了饑一頓飽一頓,飯都未必能按時吃上,實在是苦不堪言。

 另一方面,山海關前線增兵多了之後,闖軍一旦再遭遇全面性的慘敗,那麽他們後續在河北平原上,也會更加難以站住腳跟,說不定會被清軍或吳三桂愈發“勢如破竹”地反推。

 聚集到山海關的這些闖軍,就是那最堅硬的“竹節”,等這些竹節砍掉了,自然“數節之後,迎刃而解”。

 最後,這些蝴蝶效應還會帶來一個額外效果:這一次,多爾袞至少不可能出乎李自成意料地實現戰場偷襲了。李自成對於繞路而來的多爾袞,有充分的準備,就算打起來,也是堂堂正正的應對,不會是猝不及防。

 ……

 歷史的車輪滾滾碾過,血腥的山海關攻堅戰,終於拖到了二月初九,多爾袞的清軍前軍五萬騎兵,也終於趕到了戰場。

 已經血戰多日不得破關的李自成,不得不提前半天放棄攻堅,轉入迎擊狀態。他手頭還剩下十四萬戰兵,其中嫡系老兵五萬,歸降明軍五萬,還有四萬是炮灰壯丁。

 河北、山西、山東的闖軍戰力,從人數來算,至少有六成被抽調到了這一戰場上。

 而如果從戰力角度來算,比例只會更高,因為八成以上的老營精銳都在這兒了。

 除了十四萬可戰之兵,李自成營中還有一萬傷兵,都是過去十天攻關中損失的,加起來一共剩十五萬人。

 他對面則是自西北側翼夾擊而來的五萬多爾袞騎兵,其中滿八旗三萬,蒙古騎兵兩萬。

 吳三桂的將近五萬人馬,到了此刻也已經折損了大幾千人,剩下的勉強剛好四萬左右。

 九萬打十四萬,這便是最終大決戰打響前的兵力對比。

 “多爾袞終究是來了,為今之計,如之奈何,是速戰還是守營等多爾袞來攻?”多爾袞抵達前夕,李自成也是匆忙召集了全部心腹將領和謀士,緊急討論了一番。

 被他視為宰相之才的牛金星留在了北京城,所以眼前他能調動的,也就是劉宗敏、劉芳亮和宋獻策。袁宗第也被他留在後方負責防守了。

 三人之中,脾氣最莽的劉宗敏,這些日子也是打得頗為憋屈,於是一上來就建議李自成速戰:

 “大王,不如我軍先掉頭集中力量打垮多爾袞,也好對龜縮的吳三桂敲山震虎。若是遷延日久,我怕我軍士氣會更加低落,而且糧道容易被多爾袞的騎兵威脅!”

 李自成沒有立刻表態,他覺得劉宗敏說的“速戰速決,趁著士氣尚未低落”這一點倒是對的,但“打敗多爾袞就能對吳三桂敲山震虎、震懾住對方”,李自成是完全不信的。

 要是多爾袞敗了,只怕吳三桂會更加自大,覺得強敵兩敗俱傷、他愈發好坐收漁利了吧!

 另一旁的劉芳亮看大王沉吟不語,也估摸出李自成並不完全讚同,他也就壯著膽子指出了另外幾點風險:

 “大王不可魯莽啊!清軍來去如風,我們要求戰,未必能得戰,說不定反而我進敵退、被調度疲憊。

 我軍有堅固營壘可守,何不攻守易勢,也好趁機觀察清軍與吳三桂的關系?

 比如我軍要是讓出多爾袞進關的道路,吳三桂若是敢開城門放多爾袞進關,多爾袞進關後必然徐徐削奪吳三桂權柄,二賊必然不睦,漸漸生出嫌隙。

 若是不敢,二賊也一樣會生出嫌隙,清軍依然不得好生休整,還得另外在關外施工扎營,則我軍可趁其營壘將成未成之機,以趁其敝!

 畢竟清軍全是騎兵,若是尚未扎營,我們主動出擊,他們還能逃跑。要是營地已稍具規模,我們衝殺上前,他們就只能選擇一戰,或是放棄未完的營地。我軍縱殺不得多爾袞多少人馬,若能奪其半成的營地,也能重創清軍士氣,鼓舞我軍士氣!”

 劉芳亮這番話,著實聽得李自成都有點被忽悠了。他沒想到這種老粗武將也有略懂謀略的時候,不由暗暗點頭:“此言聽著倒也頗有道理……”

 清軍的機動性是很強的,這一點李自成雖未跟清軍交過手,但他也俘虜迫降了那麽多原明朝邊軍將領,從和這些人的溝通中,多少也能了解到清軍的厲害之處。

 清軍最強便是騎射和機動拉扯,要是營壘未立,自己追擊求戰未必追得上。可如果把營壘的木樁、帳篷稍稍施工一番,將成未成、防禦工事還沒影的時候,在這節骨眼殺過去,清軍要是再跑,就會損失很多來不及帶走的帳篷,甚至一些車杖牛羊補給,那清軍選擇跑的概率就會降低一大截。

 這個先暫時示弱的打法,果有妙用!

 但李自成殊不知,這些見識如此高明,自然不是劉芳亮自己想到的,而是大軍在這兒攻關、等待多爾袞期間,劉芳亮跟宋獻策閑聊之際,宋獻策已經潛移默化跟他分析了不少。

 事到臨頭,劉芳亮再結合自己的見識兵機,添油加醋二次加工說出來。

 宋獻策這麽乾,其實也是不想多樹敵——自從劉宗敏殺害了崇禎以後,宋獻策因為此前一些方略上跟劉宗敏不對付,雙方關系越來越差。宋獻策估計到劉宗敏那麽莽肯定會選擇最激進的打法,而他力勸持重,又不想當出頭鳥,便把劉芳亮頂出去。

 劉芳亮謀略不足,原本也沒多少這方面出頭露臉的機會,便甘當了棋子。

 李自成又琢磨了一下,覺得可行,這才最後查漏補缺,問起宋獻策:“軍師以為如何?”

 宋獻策假裝一碗水端平地公允思索了許久,就好像劉芳亮這些話他也是第一次聽說,並未提前準備,許久後才說:

 “劉將軍所言,深得兵法。不如我軍便先暫時守營示弱,讓出道路,以觀清軍動向,誘導其立營,而後趁其營壘不穩出擊!

 不過,還有一點需要注意:我軍雖可示弱觀變,卻不可觀望過久。臣素問自黃台吉以來,清軍一改老奴(奴兒哈赤)當政時多用滿人為兵的傳統,多喜用附逆漢人為炮灰。

 如今遇到這等攻堅血戰,多爾袞豈會真的隻用滿兵為主廝殺?定然還有漢八旗的人馬打硬仗苦仗,而滿八旗騎兵隻負責遊鬥撿漏!

 眼下韃子的步軍未到,想來只是從薊門迂回路遠,漢軍旗行軍緩慢。若是再拖延三四日,韃子全軍集齊,這一戰就難打了。所以,縱然觀望示弱,最多也就在一兩日間。”

 李自成聽了,愈發覺得有理,就吩咐下去,先相持觀變一日,好好龜縮示弱以驕敵。

 而旁邊的劉芳亮,也沒意識到自己被宋獻策利用了,還以為宋軍師最後能補充這幾個要點,完全是宋軍師智謀超卓,臨時又想到了那麽多。

 殊不知,宋獻策這是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了:讓示弱觀望待變的,又不是他宋獻策,相反宋獻策只是勸李自成別觀望太久,以免敵軍合流。

 到時候這個策略奏效,那是宋獻策附議拍板有功。

 要是真拖遝害得清軍合流了,他宋獻策也已經把風險先提醒到了。是劉芳亮的原始版本底子太差,他宋獻策“在屎山代碼上改bug,修修補補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只能說做了多年算命先生的人,說話就是這麽喜歡模棱兩可處處留退路。忽悠人時一愣一愣的,事情不成,也咬不到他責任。

 ……

 清軍在關外離了二十余裡下寨,吳三桂也提供了足夠的物資,多爾袞見李自成那麽慫,也是難得生出更多輕敵之心。

 但隨後,僅僅一天之內,情況就發生了巨大的變故——李自成果然按照宋獻策謀劃的那樣,選擇了讓清軍歇息一個白天,然後當晚立營未穩發動了攻擊。

 】

 多爾袞的清軍戒備還算嚴密,有大量騎兵分批巡夜,所以被偷襲是不可能的,李自成的夜襲部隊還在半路,就被清軍發現了。

 但突如其來的攻擊,也讓多爾袞非常鬱悶:時值深夜,吳三桂肯定是不敢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貿然打開山海關關門、出來接應的。

 而多爾袞這次來,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利用清軍的騎兵機動優勢,敵進我退,敵疲我打,豈肯在李自成軍勢尚銳時,就由清軍扮演抗傷害的主力、打個兩敗俱傷最後讓吳三桂撿便宜?

 多爾袞要是真決心死戰,他這五萬滿蒙騎兵還是很有機會反推李自成的,但他沒這個動機,不願意扛這個傷害。

 一番慘烈而短促的攻防廝殺後,多爾袞果斷選擇了暫時放棄吳三桂剛剛補貼資助他建了一半的營壘,帶著騎兵主力往西北方向後撤,進一步拉開距離,以圖再戰。

 一夜血腥廝殺,清軍也傷亡了一兩千人,攻營的闖軍死傷更多,怕是接近了四五千人。

 從交換比來說,闖軍偷襲劫營還多付出了兩倍多的傷亡,實在不能算打得好。但奪取了多爾袞立了一半的營壘,獲得了不少物資,還有吳三桂今早剛剛撥給多爾袞的一些糧食酒肉,讓李自成軍上下士氣大振。

 多爾袞和吳三桂,誰都不願意當那個頂在前面抗傷害的角色!

 這個心態,算是被宋獻策洞若觀火地拿捏了。李自成理論上唯一的機會,就是利用多、吳都想以鄰為壑的自私自利!

 ……

 不過多爾袞畢竟是家大業大,暫時夜戰失利一場,丟掉一批營寨和補給物資,也完全不會傷筋動骨。

 事實上,他也完全是因為舍不得多死嫡系部隊,這才選擇退卻的,第二天天色放亮,清軍就重新穩住了陣腳,清點人馬,損失並不多。

 這般來去如風,退而不死太多人,也足見清軍的軍紀之可怕,遠比打一場順風勝仗還難得。

 穩住陣腳後,多爾袞也火線召集了帳下隨軍謀士,以及主要部將,商討下一步的戰法。

 隨軍的漢人文官范文程,也及時給他出了點中規中矩的主意:

 “王爺,不如我軍還是徐徐圖之,等待後軍步軍、炮兵抵達,合力再戰。另外,闖賊遠來,糧道不濟,縱然暫時劫了我軍一營,多得幾日口糧,想必也無法持久。

 我軍騎兵軍勢壯盛,沿著遼西走廊斷撫寧衛、昌黎縣等處糧道,不過半月,李自成必然要退兵。到時候再隨後掩殺,可獲全勝!

 我們還可派出信使,責問吳三桂,跟他商定,由我軍斷闖賊糧道,待其疲敝時,勒令吳三桂必須派兵出關、正面追擊闖賊!吳三桂若是再怯戰,那便是背盟!到時候,就別怪我大清從東北後方另派一軍來夾擊取山海關了!”

 多爾袞聽後,覺得很有道理,也就立刻吩咐各軍招辦。

 被范文程這麽一提醒,他也意識到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拿捏吳三桂的籌碼又比當初多了一些——

 吳三桂最初跟他談判時,之所以能有恃無恐堅持不移鎮,那是因為李自成隨時會頂著山海關攻打,李自成距離山海關比多爾袞距離山海關更近。一旦多爾袞背信棄義惹怒了吳三桂,吳三桂能直接海路逃跑、把險關獻給李自成。

 但現在,多爾袞已經親自帶兵從薊門入關迂回、迫近救援山海關了。後續如果能斷李自成糧道,逼得李自成後退,解除李自成對山海關的威脅,那吳三桂所倚仗的騎牆籌碼也就一並消失了。

 到時候李自成軍離山海關好幾百裡遠,吳三桂就是想獻關給李自成,都獻不了了!關牆東西兩個方向都是清軍,吳三桂便是甕中之鱉!只能聽他多爾袞的!

 所以,吳三桂想投機取巧保存實力,也就讓他再猖狂最多半個月,等李自成轉入退卻,便是吳三桂籌碼耗盡之時!

 多爾袞根本打心眼裡沒準備長期堅守他跟吳三桂的和約,隻想等對方利用價值被榨乾後,就直接得寸進尺。

 只能說,崇禎十七年二月的東北戰場,各方勢力都是不打算恪守信用的無恥小人!人人都準備隨時對簽訂了停戰條約的對手捅一刀!

 ……

 李自成奪營小勝之後,一時沉浸在喜悅之中,也為奪取了營壘和部分物資而驕傲。

 但他身邊也有清醒人,宋獻策很快就意識到,清軍能敗而不損、只是有序撤退拉開距離,對闖軍的威脅就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面見李自成,指出要提防清軍以騎兵迂回斷糧道。

 遼西走廊自山海關以內,還有百十裡的狹長貧瘠地帶,沿海處處容易被掐斷,不得不防。

 李自成聽後,這才神思轉為凝重,不得不認真對待。他並沒有什麽好辦法,眼下多爾袞已到,成掎角之勢,他再要強攻破關,希望已經不大,越相持只會越不利。

 權衡之後,李自成選擇了再次虛晃一槍,派出前軍逼近到多爾袞暫退後新立的營寨,耀武揚威約多爾袞決戰。

 多爾袞想讓吳三桂先消耗,自然不會出戰,倒也被闖軍又提振了一把士氣。

 誰知,李自成當天白天還耀武揚威約戰,到了晚上,忽然就全軍分批逐步拔營後撤,多爾袞一時不察,倒也被李自成打了個時間差,安全退到了撫寧衛。

 多爾袞又氣又急,次日連忙讓騎兵四處哨探截殺,阻擋李自成後撤的前鋒部隊。李自成則只能如李陵退匈奴那般,緩緩結陣而走,每日只能行二三十裡,保持戒備退卻。

 雙方打了好幾場激烈而規模不大的斥候戰。清軍騎兵每每逮到闖軍松懈的機會,就衝上去一番騎射衝殺。等闖軍左右部圍裹上來,清軍再丟下數十具屍體退卻。如是十幾次,弄得闖軍上上下下疲憊不堪。

 而到了這一步,多爾袞也拿足了籌碼,派人逼著吳三桂必須以精兵追擊!否則就要視為背盟!由清軍奪取山海關了!

 吳三桂也赫然發現,隨著李自成退過撫寧衛,退往昌黎縣,自己各個方向都被多爾袞包圍了,除了直接棄關渡海逃跑,他實在沒有任何籌碼可用了。

 他也不得不慎重地派出了一萬五千精銳,包括一萬關寧軍老兵,還有五千唐通、白廣恩的舊部,從山海關出發,尾隨李自成追擊。

 吳三桂如今還有四萬兵馬,但那兩萬多新募集不久的壯丁是不堪野戰,只能守城的。所以吳三桂必須把所有新兵和數千老兵骨乾留下守家,他能抽出的精銳野戰部隊,也只有一萬五千人。

 經過多日拉扯,雙方最後終於在昌黎縣附近,爆發了一場大決戰。

 多日的拉扯、斷糧道,讓闖軍士氣漸漸低落,狀態不佳。

 而自從進入北京城以來,闖軍中那些由河北三邊明軍投降而來的新附部隊,也多被北京城流行的鼠疫所滋擾,經過這些天的發酵,也是天意不助李自成,讓這部分部隊戰鬥力大減。

 對面的清軍,則因為遊牧騎兵的特性,受鼠疫損害較小。至於闖軍那些從山西河南來的部隊,受鼠疫損害其實也不算太大,主要是在當地住了多年,已經有一定免疫力了。

 崇禎末年這場大鼠疫,本就是崇禎十四年開始從山西流傳出去的,崇禎十五年時蔓延到河南等地。

 所以如今的山西、河南兵只要還活著,都已經扛過一波感染,有一定免疫力了,只有河北兵才是剛剛幾個月前才放開被集中感染,戰力低下。

 但不管怎麽說,哪怕只是河北兵被大量感染,對闖軍的總體戰力也是一個不小的削弱,這些天拉扯下來,闖軍戰鬥力至少因此又下降了一成多。

 各方因素此消彼長之下。二月十四日,闖軍在從昌黎縣繼續往東回撤的途中,終於在一次吳三桂的追擊騷擾下,忍無可忍,返身殺回,試圖跟吳三桂追出關的部隊血戰一場。

 吳三桂也是沒料到李自成會突然放棄繼續後撤,此前因為多日麻痹,跟得有點過近了,終於被纏住,不得不陷入血腥絞肉。

 兩軍在昌黎縣西南的葫蘆河兩岸,展開了殺聲震天的肉搏。闖軍之所以能返身纏鬥得手,也是得益於他們此前已經擺出要渡過葫蘆河的姿態,

 而吳三桂見這是敵軍緩緩撤退、吳軍遠遠追尾期間,第一次逮住敵軍半渡而擊的機會,這才咬得緊了,原本是想在此吃掉李自成最後殿後渡河的後軍的。

 闖軍背水一戰,大部分士卒暫時都能鼓起勇氣,少量怯戰試圖涉水逃跑的,不是被督戰的自己人砍殺,便是被已經提前在葫蘆河西南岸蹲點迂回的多爾袞騎兵斬殺。

 血戰持續了大半天,吳三桂的一萬五千精兵,死傷竟達到了數千之多,關寧軍精銳也扛不住六七倍數量的闖軍猛攻。

 但多爾袞顯然不會讓吳三桂倒下,到了午後,眼看著吳三桂已經扛住主要傷害、把闖軍全體體力都消耗得極多,多爾袞抓住時機,讓他的數萬騎兵輪番側翼衝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雙方都是運動戰,而這個時代的紅夷大炮卻因為移動困難、部署緩慢,在這種野戰中都沒有得到發揮,

 只有少量快速機動的佛郎機,以及老掉牙的虎蹲炮,和各式鳥銃火銃,轟鳴紛飛,殺得天昏地暗。

 一場雙方加起來足足二十多萬人的血戰,就這樣最終在葫蘆河兩岸持續了整整一日。

 殘陽如血時分,葫蘆河河面都被屍體塞斷了。

 農歷二月中,北方凌汛未至,遼西的河流也都沒有完全解凍,有水流的河道寬深不足夏天豐水期的一小半。闖軍殘部漸漸不支,竟能直接踩著屍體過河後撤。

 李自成本人親率部隊血戰一整天,到入夜時,看著自己的十幾萬大軍,在這種血拚中被切割成無數小塊,生死不知,也是茫然絕望,最後被劉宗敏劉芳亮死命架上馬背,如行屍走肉踩著屍體渡河摸黑突圍逃走。

 至於他的十四萬人有多少能回到北京,就無人得知了。

 ——

 ps:沒有主角戲份的狗咬狗,就這樣過掉了。下一章開始總算可以寫南方朝廷的事兒了。

 多爾袞怎麽奪取山西河北,以及部分河南山東,我就不詳寫不水了,後續幾句話推演,探馬來報噩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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