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台長，收視率過了！”
　電視台長長的廊道裡，李想拖著中年肥胖的身子，邊跑邊喊，引來一陣側目。
　走廊盡頭，孫海雄的辦公室屋門猛地被拉開。
　孫海雄從裡面走了出來，輕揉著太陽穴，神色不悅。
　“大晚上的，喊什麽喊，就不能穩重一點！”
　李想跑到孫海雄面前，站住了腳步，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緩了好大一會，才直起腰來，和孫海雄的眼神對在了一起。
　在他的臉上，寫滿了喜悅。
　“台長，過了，平均收視率過5了！”
　“多少?”
　“5%啊，下午的時候我們不是還在討論這個事兒嘛，就在剛才，第九期的平均收視率過5%了，這兩年來，第一檔收視率過5%的綜藝，就是咱們的！”
　其實也怪不得李想這麽興奮，這麽一檔收視率過5%的綜藝，是在他負責的頻道播出的，就是他的業績。
　這份業績，就是他升職加薪的保障。
　孫海雄咬著牙，在李想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兩下。
　他內心的激動，比起李想來，隻強不弱。
　從他接任台長的位置到現在，台裡的綜藝部門，總是不溫不火的。即便傾斜了大量的資源，依然不見成效。
　作為全國電視台裡的老大哥，在這方面一直被別的台裡壓上一頭，對於孫海雄來說，也是極為憋屈的事情。
　“播放還得多久，結束沒有?”
　“我離開的時候，也就最後十幾分鍾了，這會耽擱的，估計也就是三五分鍾的事情。”
　李想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沉聲說著。
　“讓宣傳部門準備通稿，視頻播放結束，就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也讓他們見識下咱們台的實力！”
　“得嘞，我來安排！”
　看著李想的背影，孫海雄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狠狠的揮了兩下。
　發泄了一番之後，才轉過身，滿臉笑容的走進了辦公室裡。
　美滋滋的品了兩口茶，這才拿起手機，撥通了許問的電話。
　晚上十點整，九州電視台就發布了官方通告，詳細羅列了《國家寶藏》播出以來，所有的收視信息。
　【《國家寶藏》自播出以來，最高收視率6.43%，平均收視率5.11%，兩項數據位居今年全國綜藝節目第一！】
　消息一經發出，就引發了圈內外的一陣轟動。
　結束了《創造營》，此時正賦閑在家的韓天成，看著手機界面上的消息，怔怔不語。
　《創造營》凝聚了他諸多的心血，靠著養成的旗號，成為了今年的爆款綜藝。
　可是論影響力，和《國家寶藏》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在專業的評分論壇上，《國家寶藏》甚至拿到了9.1的高分，也是國內大小綜藝節目裡，唯一一檔評分過9的節目。
　口碑、收視雙豐收！
　良久，韓天成才有些羨慕的砸吧了兩下嘴巴，在自己的個人博訊上，轉載了這條通告。
　道了聲恭喜。
　這麽一會時間，網絡上，也已經鬧翻了天。
　“別的不說，就這收視率，是不是得有我一半功勞?”
　“《國家寶藏》用事實告訴了所有人，收視率不行不是觀眾的問題，而是自己節目本身就不行！”
　“我個人單方面宣布，《國家寶藏》就是今年的年度最佳！”
　“現在不管是看電視，還是看綜藝，只需要認準許問兩個字，絕對不會辣眼睛。”
　“許問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著我對他的認知，到現在，是不是只差做電影了?”
　“我就是許問的腦殘粉！！！”
　......
　“袁總，九州電視台那邊發了通告了！”
　晚上十點多鍾，秘書把匆忙收集來的資料，放到了袁天和的桌上。
　袁天和皺著眉頭，拿起資料，一頁一頁的翻看起來。
　過了好大一會，才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三十出頭的少婦。
　“以現在的收視率，你大概估算一下，憑借著《國家寶藏》這個節目，許問能賺到多少錢?”
　秘書翻看著手裡的資料，過了好大一會，才回答道。
　“《國家寶藏》這檔節目只有水井坊這一個廣告商，給出的冠名費是兩億。
　這就是這檔節目，所有的廣告收益。
　不過，我覺得真正的大頭，還是完結以後，節目下放網絡平台的版權費用。
　以完結時的收視率來看，這筆版權費用，都得是以億計的。
　《國家寶藏》從上線開始，全國各大博物館的客流量，平均上漲了起碼15個百分點。
　觀眾這麽買帳的情況下，《國家寶藏》相關周邊的收入，又是一筆巨
款。
　節目最終的收益，肯定是五個億往上的，更別說還有周邊這樣的長線收入。
　至於他們和九州電視台的簽約條款，我們不是很清楚，所以......”
　袁天和隨意的擺了擺手，打斷了秘書的長篇大論。
　“你的意思是，單靠著這個節目，許問就能賺到5個億?”
　“還要去除成本，那邊對外公布的，總投資是七千六百多萬。”
　“這個數做不得真，投資三百萬都敢吹成三個億，就算許問口碑不錯，這起碼也得砍下去一半。”
　袁天和不屑的冷笑著，摩挲著手裡的紫砂壺。
　“要說這賺錢，許問這小子可真有一手。咱們投資那麽多電視電影，還沒他一部綜藝賺的多！”
　“可是......他不讓我們插手投資的事情。他要是一直不找武指，我們也沒什麽辦法吧?”
　“等著就行，小年輕有了點成就，心高氣傲那是在所難免。
　再說了，作為一個導演，怎麽可能不想著拍電影?這些個搞藝術的人啊，比誰都認死理。
　他既然想找武指，手裡肯定是有這方面的劇本。等著他碰過幾回壁，就老實了！”
　袁天和很自信，這幾年來，像許問這樣的，他見的多了。
　到了最後，哪一個不是老老實實的跑回來，乖乖的給他低頭認錯。
　這麽些年，依靠著這種手段，袁天和可沒少賺錢。
　當然，對方能不能得罪，袁天和的心裡，還是有著一杆秤的。
　在袁天和看來，許問就處於紅線的邊緣，如果不是看他賺錢太過眼饞，剛好許問又找上門來，袁天和也不會冒這種風險。
　“交代的事情，盡快安排下去！”
　袁天和說著，便撐起身子站了起來。剛走出沒幾步，就轉過頭來，神情有些疑惑。
　“那個程東是誰，了解清楚沒有?”
　“咱們的學員班子，每年不是都會淘汰一批人嘛，程東就是被淘汰下去的。
　不過我聽幾個老師的意思，程東還是很有天賦的，就是個子太低，這才被淘汰出局！”
　聽完秘書的解釋，袁天和也沒當回事。
　一個被淘汰的學員，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
　袁天和盯著《國家寶藏》的收益，而陳平安是想送錢，卻沒得辦法。
　《國家寶藏》下放網絡平台的版權，想要參與競爭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畢竟這是一檔經過了市場認證的節目，只要價碼不算太離譜，那就肯定有的賺。
　拿到了版權，有的是廣告商們，揮著支票找上門來。
　之前《沉默的真相》，d站也賺的盆滿缽滿。也更加堅定了，陳平安要和許問建立長期合作的決心。
　抬起手，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多。
　陳平安猶豫了下，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許問的電話。
　“喂，許總?”
　“恭喜啊，節目爆火，收視狂飆啊！”
　“也沒太多事兒，就是想問一下，這電視台播映不是也結束了嘛。網絡平台這邊，是準備用獨播的方式還是?”
　“全平台啊......行，那什麽時候會開始?”
　“九月份?那行，我知道了！”
　陳平安聽著許問那邊的聲音，似乎很忙的樣子，也就沒有多聊。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就掛斷了電話。
　當然，打聽來的消息，讓陳平安多少有些意興闌珊。
　如今的d站財大氣粗。
　陳平安更想要的，是拿到獨播權，借著《國家寶藏》的熱度，進一步擴大市場，提高d站的影響力。
　只可惜，《國家寶藏》這個節目，最重要的目的，是宣傳。
　全平台鋪開，是之前就已經定下的計劃，只是沒有公開而已。
　忙碌的都市，哪怕已至深夜，窗外依舊是燈火通明。
　電影學院不遠處的夜市街上，人聲鼎沸。燒烤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之中。
　“誰呀，這麽晚了還打電話?”
　坐在許問旁邊的江曦顏，看著他掛斷了電話，小聲問道。
　“老陳，問版權的事兒呢！”
　兩人對面，蘇淺淺正拉著彭博在拚酒。
　此時的彭博，說話都有些大舌頭。
　單論酒量來說，許問認識的人裡面，沒幾個能比得上蘇淺淺的。
　劉念川坐在一旁，悶頭吃著烤串，偶爾抬起頭，看著他們笑上一會。
　氣氛並不算太高，畢竟林度和楊成志這兩個專業的氣氛組，現在還在蓉城，得等到九月中旬才能回來。
　不過幾人也認識了好幾年了，各自的脾性也算清楚，倒也樂在其中。
　蘇淺淺在彭博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兩下
。
　“老許，我聽說今年校慶的導演是路長風啊，沒來找你邀請個節目?”
　“你和他說話，打我幹嘛！”
　一旁的彭博，揉了揉發疼的肩膀，輕聲嘀咕著。
　許問笑著搖搖頭，“之前有些矛盾，應該不會過來找我了。”
　“他敢！”
　蘇淺淺猛地一拍桌子，把彭博嚇得一個激靈。
　“校慶這麽大的事情，他可不敢摻雜進個人恩怨。你是咱們電影學院年輕一代的代表人物，你要不上台，呵！”
　“行了，就你操心的事兒多，現在d站多少粉絲了?”
　一聽許問說到這個，蘇淺淺就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
　“馬上就一百萬了！”
　《淺說》這個帳號，自從報道了《沉默的真相》眾多演員的專訪，狠吸了一大波粉之後，就算是走上了正軌。
　之後，基本上就保持著一個月兩更的進度，做一些圈內人士的訪談。
　半年時間下來，也算是有了長足的發展。
　對於蘇淺淺來說，這絕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別在這炫耀了，等你什麽時候兩百萬了，再來嘚瑟吧。”
　“嘁~”
　網絡上，對於《國家寶藏》的討論，經久不息。
　直到九月的到來，才被諸多院校開學的新聞，漸漸衝淡。九州各地的高校，高舉著歡迎的旗幟，迎來朝氣蓬勃的新生。
　不過在半影文化總經理辦公室裡，卻是充滿了火藥味。
　江曦顏端坐在沙發上，笑盈盈的看著對面的司洛妃。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經紀人了！”
　司洛妃蹙起眉頭，看了江曦顏一眼。
　“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沒用，這件事我說了算。”
　“呵呵！”
　詹小蕊坐在沙發的角落裡，聽著兩人的爭吵，瑟瑟發抖。
　她怎麽也沒想到，明明是來工作室錄歌的，怎麽就辦公室裡坐了一會，兩個人就吵了起來。
　本來詹小蕊是滿懷著期待，來到這裡，想著休息了這麽久，總算是有正事兒可以做了。
　可惜，有些事情終究不會因人的意志而改變。
　最關鍵的是，唯一能勸阻兩人的許問，此時並沒有在這裡。
　司洛妃也沒想著過多糾纏，回懟了兩句之後，就帶著詹小蕊，離開了江曦顏的辦公室。
　跟在司洛妃身後的詹小蕊，也是長舒了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終於不用提心吊膽的，害怕兩人打起來了。
　推開錄音室的房門，映入司洛妃眼簾的，就是許問坐在電腦前的身影。
　“怎麽這麽長時間?”
　聽到門口的動靜，許問回過頭看到司洛妃兩人，笑著問道。
　司洛妃撇撇嘴沒說話。
　當事人都不解釋，詹小蕊更沒有站出來說話的勇氣。再說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詹小蕊也沒資格多說。
　看著詹小蕊古怪的表情，許問愣了一下，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無奈的苦笑一聲，略過了這個話題。
　“想先錄製哪首歌?”
　司洛妃抿了抿紅唇，沉吟了幾秒鍾，輕輕吐出兩個字。
　“紅豆！”
　“行！”
　......
　窗外烈陽高照，錄音室裡，悠揚的鋼琴聲，緩緩的流淌著。
　司洛妃站在許問身旁，跟隨著鋼琴聲，輕聲哼唱著。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
　“停！”
　鋼琴聲戛然而止。
　許問蹙起眉頭，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司洛妃的歌聲。
　端坐在旁邊的詹小蕊，眉頭猛地一跳，忍不住把身子又往後縮了縮，偷偷看了過去。
　“聲音別硬壓著，放開了唱，要出來空靈的感覺。你這樣把聲音壓扁，就沒那個感覺了！”
　洛洛姐他都敢凶！
　詹小蕊癟了癟嘴，身子卻又往旁邊挪了幾厘米。
　以前許問慈眉善目的時候，倒也沒發現，認真起來這麽凶。
　“一定要發揮出來你聲音的特色，讓人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是你司洛妃！”
　嘭！
　略顯昏暗的錄音室裡，隨著房門的打開，突然亮堂了起來。
　蘇淺淺興高采烈的跑了進來，剛好對上許問不悅的目光，左右看了兩眼，乖乖的關上門，在詹小蕊身旁坐了下來。
　她就是過來湊個熱鬧。
　聽說司洛妃和許問在這邊錄歌，她還沒現場看過這些，一時好奇，就跑了過來。
　不過看現在這樣的場景，似乎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怎麽回事?”
　蘇淺淺湊到詹小蕊耳朵邊上，輕聲問道。
　“錄的稍微有點不順......”
　隨著鋼琴聲再一次響起，詹小蕊立馬停止了說悄悄話的行為，正襟危坐。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麽是溫柔。
　......”
　好聽的呀！
　在司洛妃開口的一瞬間，蘇淺淺的眼睛就完全亮了起來。
　自從聽說司洛妃加入半影以後，為了方便以後的工作，蘇淺淺就專門查過司洛妃的資料。
　甚至十年前專輯裡的每首歌曲，蘇淺淺都反反覆複，聽了好多遍。
　哪怕蘇淺淺不太懂音樂，可對比剛才唱的幾句，就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差異。
　“停！”
　鋼琴聲又停了下來。
　已經很好聽了啊！
　這是哪裡又出問題了?！
　蘇淺淺瞪大了眼睛，她剛開始進入享受的狀態，就被許問這麽隨意就給打斷了。
　不過這次，許問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手指摩挲著下巴，陷入了思考之中。
　司洛妃就站在鋼琴旁，面容清冷
的看著許問。
　過了好大一會，許問才抬起頭，看著司洛妃。
　“低音再降個key，會不會吃力?”
　“你是說.......”
　司洛妃的音域並不算很廣，最具特質的部分，還是在中音區。
　在高音區，更多使用的是真假音轉換的方式，這是司洛妃的看家本領。
　在許問了解的所有歌手裡，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司洛妃這樣。
　所以今天練歌，許問重點都是放在低音區，就是想要在不失聲音特質的情況下，讓低音運轉流暢。
　“試一試吧，你稍微找找狀態！”
　坐在一旁的蘇淺淺和詹小蕊，大眼瞪小眼，對於兩人模棱兩可，像打啞謎一樣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司洛妃嘗試著，輕哼了兩句，又沉吟了好大一會，才對著許問點了點頭。
　許問活動了下手指，輕輕按在了鋼琴的黑白鍵上。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
　這一次，許問沒有喊停，司洛妃自己就停了下來。
　低音的部分司洛妃沒能完全放下去，稍微有些走調了。
　“深呼吸，用氣聲！”
　許問說著，看到司洛妃點頭，這才繼續下一遍的練習。
　開始的過程總是很困難。
　在歌唱領域，司洛妃可以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僅僅練習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徹底進入了狀態。
　原本對於許問的看法，還有些不同意見的蘇淺淺，隨著歌聲一遍一遍的響起，看著許問的眼神，也是愈發複雜。
　雖然蘇淺淺不懂音樂，可對於一些感官上的東西，她卻格外的敏感。
　她不懂的音準之類的東西，卻能在一遍又一遍的歌聲中發現，那個叫訴說感的東西，越來越強。
　仿佛有人站在一旁，將這個故事，娓娓道來。
　終於等到了休息時間，蘇淺淺急忙湊到了兩人跟前，幫著許問捏著肩膀，一臉諂媚的說道。
　“許總，您看這抽個時間，也幫我做首歌唄?”
　“一邊兒去！”
　許問瞪了她一眼， 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蘇淺淺自討了個沒趣，也不介意，在許問的肩膀上使勁捏了兩下，然後急忙跑到了司洛妃身旁。
　“洛洛姐，我可太羨慕你了，唱歌這麽好聽！”
　“謝謝！”
　專輯的錄製，本就是個繁瑣的過程。
　特別是在錄音室裡，通過監聽耳機，聲音中的一些細微的瑕疵，都會被無限放大。
　想要去除這些瑕疵，只有兩個方法，一個是科技手段來修音，再一個，就是一遍一遍的磨。
　無論是許問，還是司洛妃，提都沒提過第一種。
　作為歌手，寧可多花精力，也不願意用科技手段偷懶，這是他們的驕傲。
　一直等到華燈初上，許問才帶著有些疲倦的司洛妃，出了錄音室。
　“走吧，晚上去周哥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