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
“卡!這段過了。”
聽到這句話,穿著校服在操場上唱歌的女孩,興衝衝的跑了過來。
“許大導演,姐們兒這段唱的不錯吧!”
“離我遠點,攝像機可是拿咱們班費租的,弄壞了我可賠不起!”
看到女生魯莽的樣子,扛著攝像機的許問急忙讓開。
“再說,這拍也就是拍個畫面,歌聲都是用錄音室的,你唱的好不好有屁用!”
“下一個,老楊,麻利點!”
遠處的教學樓裡,讀書聲隱約傳來。
許問拿起礦泉水,忍不住把視線看向那個他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結束高考後,對這以往極其厭煩的生活,反倒有了絲眷戀。
“誒,你們說,我們這首歌拍完,以後是不是就很難見到了啊?”
身後人群中,突然有人小聲說道。
許問咕咚咕咚喝下半瓶水,回頭懟道。
“扯呢,你填志願的時候就不來學校了?”
“哥們兒就是說說。不過班長,你藝考咱們全市第一,天京電影學院肯定沒問題吧?”
“誰知道呢,還得看文化課成績。”
眾人嬉鬧著,也不顧忌六月天氣的炎熱,享受著高考後的自由時光。
許問,則是用攝像機,記錄此時此刻的美好。
這是他們金陵第四中學,高三六班的一次特殊聚會。
......
從十二歲開始,許問就在延續著同一個夢境。
在夢裡,他是歌手,是演員,是導演,有一個個完整的職業人生。
不同於醒來就忘記的夢,他的夢,卻更像是自身的記憶,正在一點點的被挖掘出來。
起初擔心許問,爸媽也帶著看過醫生,給到的也只是萬能解釋。
“沒問題,就是有些累到了,注意休息,不要給孩子太大壓力了。”
生性樂觀的許問,在適應夢境之後,反而開始慢慢去享受它。就像是新奇的玩具,每天都能帶來不同的驚喜。
一直沒出異常的許問,讓爸媽逐漸放下了心,將此事漸漸淡忘。
等到今年五月份,過完十八歲生日的許問,在第二天醒來時,才猛然發現,陪伴了六年的夢境竟然消失了。
隻留下了一段段記憶,鐫刻在許問的腦海中。
這首歌,便是來自那個叫做地球的夢。
此時正好用這首歌,來紀念這三年來的時光。
“老楊,你看鏡頭,別一直盯著陳欣欣看,要看回家了再看!”
人群一陣哄笑聲。
站在操場中間的老楊,忍不住對許問豎起中指。
老楊和陳欣欣,是六班的一對情侶,得到雙方家長認可的青梅竹馬。
在枯燥的高中生活裡,大家也都喜歡拿他們倆開玩笑,找點樂子。
老楊不說話,牙尖嘴利的陳欣欣可不慣著許問。
“我們許大班長這是酸的?來來,這麽多姐妹們,你選一個!”
“那哥哥要是選你,老楊不會吃醋吧?”
“呸!帶著你的攝影機過一輩子吧!”
作為高三六班的班長,一米七八的身高,身形有些偏瘦,但只是少年時期正常的瘦弱。
帥氣的臉龐總是帶著笑意,玩得開,會彈琴會唱歌,還會攝影,妥妥的男神一枚。
在不少情竇初開的少女眼中,
許大班長就是男朋友的不二人選。 可惜高中三年時間,許問的休息時間基本都在拍拍拍,從沒聽說和哪個女孩走的特別近。
也怪不得陳欣欣這些人總是調侃,攝影機才是他的女朋友。
“別鬧啊,辦正事呢!拍完的一邊溜兒,別在這影響別人。”
惱羞成怒的許問直接揮揮手,讓圍觀的眾人散開。
時間就是金錢。
這今天要是再拍不完,設備延期一天的租金可就得一千多塊錢。
......
拍攝的最後,他們則是回到了高三六班的班裡,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最後一場了啊,都給爺們忍住,誰要是敢哭出來,晚上擼啊擼伺候!”
這是告別的一幕。
幾位老師站在講台上,看著這四十二張熟悉的臉龐。
似乎還能回憶起,三年前,這些滿是青澀的臉龐,站在講台上或陽光、或內斂的介紹著自己。
“我叫楊振,17歲,喜歡踢球,大家多多關照。”
“我叫陳欣欣,16歲,剛才上來那個是我男人。”
“我叫許問,不許問的許問,15歲,喜歡音樂、攝影,謝謝!”
......
許問固定好機位,回到座位上。
“顧姐,凡哥......你們.....看著我們走就好。”
眾人按照之前定好的台本,一個個走出鏡頭外。
對於誰最先離開,眾人起初爭議不定。後來還是許問定下來,以當初來學校報道的時間早晚來定。
老魏是第一個。
這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此刻卻是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流下淚來。
他沒想過自己會哭,甚至他覺得自己會是驕傲的,笑著離開的。
但是當站起身來,感受著身後的四十七道目光,不知為何,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想往下流。
腦海裡,滿滿的都是這三年來的酸甜苦辣。
有過爭吵,有過衝突,更有過共戰未來的齊心協力。
然後是王一鳴。
楊振。
陳欣欣。
......
許問是最後一個,這是他身為班長給自己的特權。
三年的班長生涯,也該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坐在這裡,和這幾個早已紅了眼眶的老師們一起,看著諸位同學的背影漸漸遠走。
“顧姐、凡哥、方丈、烏龜大師、鐵皮、龍哥,最後聲明啊,外號真不是我起的。走了!”
許問微笑著,和諸位老師一一告別。
一向沉默寡言的班主任方丈,突然開口說道。
“小兔崽子,慢慢走,別走那麽快了!”
隨著歌聲,一個個走遠。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去?”
“老楊,別慫,娘們就不能慣著,懟她!”
“就是,酒都喝不過,談何重振夫綱!”
夜晚的燒烤攤上,幾十個人圍坐三桌,看著這對小夫妻之間的對拚。
男生起哄,女生一邊自然也不甘示弱。
“欣欣,弄死老楊,讓這些狗東西們看看咱們女生的厲害!”
許問坐在一旁,手裡拿著瓶加多寶,笑咪咪的看著眾人。
度過簡短的情緒低落期之後,這些激情四溢的年輕人們,把情緒都發泄在了酒桌上。
許問沒有陪同學們喝,他不怎麽能喝,而且之後還得安排這些同學。
同學們也知道這段時間許問有多辛苦。
從在錄音室歌曲錄製的時候,就是許問一直在盯著做。後面等到開始拍攝,也是許問在跑前跑後。
“班長,敬你一杯!”
許問正看熱鬧看得開心時,一道弱弱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扭頭一看,是他們班上的大學霸,劉念。
雖說是學霸,性格卻是極其內向。想來找他喝酒,也是鼓起了很大勇氣。
許問猶豫了下,拿過旁邊老楊的啤酒,給自己倒上一杯。
“別,你別喝酒,喝飲料!”
“你這不喝酒的大學霸都喝了,我能不喝嘛。”
“可是......”
“沒事,今晚就這一杯,敬你,咱們六班的驕傲。”
說著,許問拿起啤酒一口悶掉。
你才是我們六班的驕傲啊!
劉念默默想著。皺著眉頭,將杯子裡的啤酒咽下肚。
“班長,你竟然偷偷喝酒,來,咱們喝一個!”
許問不用抬頭就知道,這話是誰說的。
“一邊兒去,老楊,自己家裡的管管啊,瘋瘋癲癲的,成什麽體統!”
“他敢!”
......
風帶來了故事的種子,時間使之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