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風檢查,麥克風檢查。」
「我的生活很無趣,就像國王一樣。」
「今天是星期幾?」
「地球是否依然蔚藍閃耀?」
「世界是不是已經進入冰河期?」
「完完全全,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屈指細數吧,這距離有一、十、百、千、萬光年。」
「任何電波也接收不了,手機也沒有信號。」
「所幸對講機仍然工作,不知有誰能夠聽到。」
「燃料快要耗盡,食物也所剩無幾。」
「大概有點後悔,這次旅行。」
「不過也還好。」
「大海高山、清風飛鳥、天空繁星、以及你的聲音。」
「現在想要回去也沒有方向,視野裡沒有能夠作為參照物的東西。」
「火車擒住軌,在黑夜裡奔。」
「過山,過水,過陳死人的墳。」
「世界上還在發生戰爭嗎?還是已經和平?」
「年輕的人依舊要在炮火中白白犧牲嗎?」
「接下來朗誦我最愛的段落,因為讀了它我才決定啟航。」
「“例如這套音響。我的快樂不是整天把聲音開到最大聲,不停地聽著它;而是,一天裡只要有兩、三個小時,能夠從它那裡聽到讓我感動的音樂,我就滿足了。累積這樣的滿足感,就是改變世界的力量。一整天像傻瓜一樣不停工作,只為了累積桌面上的鈔票,那算什麽?那能改變什麽?每一個人的世界都在這裡。”
他的食指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周圍:“這裡就是一切。收集了一大把又一大把的鈔票有什麽用呢?又不能帶進棺材。收集鈔票的行為根本就是個笑話。你,知道這個是什麽嗎?”這回,他指著窗戶說。“是窗戶呀!”“嘖!嘖!我指的是窗戶的那一邊。是海啦!是被灰色的海浪覆蓋著的大海。灰色的屋頂像無數向下翻開來的書,像不知從哪裡打過來的浪濤,而人們就是在那下面,匍匐前進般遊著的深水魚類,而且大都是低能的魚種:永遠沒有辦法遊到這個窗戶這麽高的地方。你看,那裡就有一條燈籠魚。”窗戶的下面,有一輛亮著車燈的車子,正緩緩地通過。“那樣的深海魚存錢的目的是什麽呢?無非是在裙帶菜或藤壺之下,建築一個小小的窩。太可笑了,實在太可笑了呀!只要鯨魚從旁遊過,那辛辛苦苦完成的窩,就等於全毀了呀!啊哈哈,哈哈哈!”禦手洗大笑出聲,而且笑個不停,“你不覺得可笑嗎?為了一間小小的房子,就賤賣了自己的一生,不是很可笑的行為嗎?”
“呼呼呼,哈哈哈。把空中樓閣的事,當成人生的大事來張羅,一輩子忙忙碌碌地,就是為了一個棲身之處?你不覺得可笑嗎?啊哈哈,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我再也受不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寫得真好呀,特別是“你不覺得可笑嗎?為了一間小小的房子,就賤賣了自己的一生,不是很可笑的行為嗎?”這一句。」
「每一次醒來,都想寫一首押韻的詩。」
「可是我既沒有才能,也沒有精力,只是任憑念頭一閃而過。」
「操縱杆已經不需要擺弄了,因為往哪個方向飛都無所謂。」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突然想去思念一下誰的時候,發現沒誰可思念的。」
「我會死嗎?」
「死在一個荒涼的地方。」
「誰也不記得。」
「誰也不知道。」
「無所謂了。」
「OVER!」
「也就是完畢。」
「如果你要救援我,就請盡快。」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