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本只有黎重嶽一個人，憂心忡忡的他，重新看到了周成到來，心裡提心吊膽的石頭，還是落了地。
　周成上車，他遞給了周成一瓶水，然後目光閃爍，透過了後視鏡，看到了薛修德等人，問:“周師兄，這些人是?”
　不過回答他的，不是周成，而是開車的師傅。
　“後面那三位啊，分別是景教授、胡教授還有薛教授。景觀星教授，是魔都交大附屬第六醫院骨科的大主任，目前我們市醫學會，創傷外科學組的組長。”
　“胡線和教授是華山醫院創傷外科的主任，薛修德教授是魔都九院的教授，都是知名的大教授，名氣和實力都很強很強的。”
　說完，這司機又說:“周醫生，你這個師弟，很有意思啊?”
　“這位老師怎麽稱呼?”通過現在的話，周成知道，這個司機也是骨科的從業人員。
　“我姓黃，這家醫院的小主治，周醫生，你可以叫我一聲黃哥，實在看得順眼，喊一聲小黃也行。”他年紀不大，三十多歲的樣子，挺開朗一個人。
　“師兄，這是黃維老師。”黎重嶽低聲補充。
　周成就明白了，為何要喊黃哥，而不是維哥了。
　“黃哥你好。我師弟沒給你添什麽麻煩吧?”周成忙問。
　“沒有，小黎很有意思的呢。你不知道吧，他還是打遊戲能打職業的！以前參加過市級比賽，有戰隊邀請過他，被拒絕了。”
　“很厲害啊。”黃維告訴了周成一件秘辛事。
　周成錯愕轉身，看向黎重嶽，師弟還有這樣的本事?
　黎重嶽有些拘束，忙解釋道:“師兄，上學之後，就手生了，現在手速跟不上了。”
　“也就是國服最強王者之一，韓服鑽石的水平是吧?”黃維補了一刀。
　周成聞言便說:“那你可以開直播啊?”
　周成對新型職業並不排斥，就比如楊弋風，也是網絡小說作家啊。
　“我不會直播，只會打遊戲，現在玩得少了，偶爾結點單子打，但時間不固定，打不了。”黎重嶽老實巴交地回。
　倒也是，直播的話，直播時間如果太短的話，基本是沒什麽觀眾的。而且直播也不能吃訂閱，只能吃人氣。
　不會說話，單純只有技術，也是沒有節目效果的。
　周成之前看星際爭霸比賽比較多，知道直播不僅僅只靠實力就能夠拚上去的。
　不過，這個小夥，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黃哥，麻煩你送我們到馬路邊上方便停車的位置吧，我和我師弟下去隨便走走。”周成就對黃維交待。
　“就在這附近嗎?要不要送你們去江邊?”黃維問。
　“就這裡吧。”周成知道等會兒薛修德選吃飯的地方，肯定不會很遠，去了江邊，再過來，那時間就長了。
　黃維馬上開了右轉向燈，進了輔道……
　下車之後，與黃維道謝，周成就看到，黎重嶽好奇地左顧右盼，似乎眼神裡對魔都並不滿意，沒看到他想象中魔都的場景似的。
　周成就說:“這邊距離市中心還有距離，所以看起來，可能還比不上沙市的一些地方，但是在市中心處，還是很繁華的。”
　“而且，這裡的人很多！”
　黎重嶽點頭，但還是好奇問:“周師兄，今天，您真是過來會診做手術的?景教授他們邀請你會診做手術?”
　這有些超出他認知了，這種事情的發生難度，比他在青銅水潭裡翻車，打不到白銀段位的幾率還要低很多很多。
　“算是吧，主要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病人。重嶽，其實我知道，你天賦很好。”
　“我還是之前那句話，如果你只是因為錢的問題，而不是家人的問題的話，就好好和他們談談，老老實實先讀書，跟我先做一段時間課題。”
　“如果你覺得比你做其他的事情，賺的少，那你就該幹嘛去幹嘛去。但我保守估計，以你的天賦，肯定不會比你打工掙得還少。”
　“你師兄我，其實也沒什麽家底，現在也還蠻好。”周成尊尊善誘著。
　黎重嶽咬了咬比較厚重的嘴唇，點頭說:“謝謝你，師兄。”
　“可是，你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魔都，我也要跟你一起來魔都嗎?”黎重嶽可承受不住魔都的花費，剛剛那個黃維帶他吃了一碗面。
　他點了最便宜的蔥油拌面，十六塊。
　拿著三十米的大刀在砍人啊！
　“你暫時就在沙市，我會在沙市做一些課題的，我覺得你比較適合。而且，蔡東凡老師，估計很快就會不是八醫院的職工了。”
　“他會去到湘南大學附屬醫院任職，不管是平台，還是接觸面，其實和你在其他教授那裡讀書，都沒太大的差別。”
　“蔡老師也是博導。”周成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黎重嶽真相。
　黎重嶽滿臉錯愕
:“蔡老師要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工作?他不是八醫院的主任嗎?”
　寧為雞頭，不做鳳尾，蔡東凡要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
　這怎麽想的?
　“人總會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這件事就好，蔡老師雖然以前是在八醫院，但依然憑借自己的努力。”
　周成心裡默默的把自己二字帶成了真正的自己。
　“到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去任職，你現在的條件，可要比他更加優握。能上進的老師，跟著是肯定沒錯的。”周成道。
　“師兄，我沒有覺得蔡老師不好。”黎重嶽再次解釋。
　周成就沒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然後說:“其實啊，你可以學的東西很多，而且學到了東西之後，可以用的地方，也不少。”
　“現在我們國家，醫學領域的高端人才，還是極為緊缺的，每個行業都是這樣。可以看得出來，你還是很有想法的，所以不要蹉跎了。”
　“好好做學問，這個時間段的付出，是你能看得到的回報。等到真正工作的時候，可能努力都未必會有回報。”
　“那時候的再努力，可就晚了。”
　“嗯！”黎重嶽重重點頭。
　別的不說，就今天這件事，對他的世界觀衝擊就蠻大，跟著這樣的師兄做課題，肯定不會差的。
　薛修德也果然沒讓周成等很久，很快就給周成發來了定位。
　到了那裡，就只有薛修德教授一個人，景觀星和胡線和都不在。
　周成與黎重嶽兩人魚貫而進，互相介紹一番後，薛修德非常違心地說:“小周，你們師門，都是一表人才啊?”
　黎重嶽張了張嘴巴，他自己和一表人才有關系?
　一米六都不到的矮個子。
　“薛教授，勝武哥還有幾位師兄，才叫一表人才！”薛修德要講鬼話，周成也就跟著說鬼話唄，反正說這樣的話，又不用花錢。
　薛修德自知是自己先挑起了這個話題，就話鋒一轉，問:“小周，你接下來會有什麽打算?”
　周成在魔都待不長，這在周成去了京都之後，薛修德就曉得的事情。
　他雖然心裡很想說一句老師湖塗。
　但也不敢，如今細細體會老師的一些安排，明顯都是有深意在裡面的。只是，薛修德已經無意去爭什麽主任的位置，那麽，做好臨床，做好科研，做好課題，就是他滿腦子的事情。
　他倒是更加希望，能夠與周成多合作一二。
　只是如今周成突兀地又即將拿到博士學位，肯定還會回沙市待一段時間，這就讓他本來想推遲的一些想法，盡量提前，想象著，能蹭什麽就蹭什麽了。
　“薛老師，我本來打算，在魔都待到九月份的，然後就直接去京都。”
　“但如今看來，我恐怕得提前先回沙市一段時間了。畢業的事情是大事，曾老師和桂老師冒著破格，給我爭取來了這個機會，我也不能放過。”
　“後續，應該會在沙市多待一段時間。但是薛老師您如果有要求的話，我還是會隨時趕來魔都的。”
　“如今沙市來魔都，也是相當方便的事情。”雖然畢業是大事。
　但是薛修德這裡畢竟還有一個課題在，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問題，周成還是要來看看的，不一定能夠給出更好的想法和意見，但肯定要管的。
　薛修德無奈一歎，想不出什麽理由來拒絕周成回沙市。
　便道:“小周，後續如果需要有什麽幫忙的地方，我們家裡，還是可以提供一些幫扶的，未必能夠多大助力，但是人手和信任是完全不用擔心的。”
　“到時候小周你可要多回家來看看才行啊。”
　薛修德點到即止。
　他大概明白周成的安排和規劃，小切口切開複位內固定術與手法複位的臨床課題，肯定只是周成打下來的一個基礎。
　以周成的天資和聰慧，能夠把軟組織重建和修複的課題，大大方方地給了胡線和與余橫，肯定是不缺課題的思路的。
　後續，周成的野心也很大，想要顛覆基礎的理論，甚至想要在基礎理論上做出來自己的創新，這所奔赴的，肯定是老諾。
　這樣的大課題，若是周成需要幫忙，邊邊角角，也能讓他順帶起飛，只希望這樣的好事情，別便宜了其他人。
　當然，薛修德沒明說，還是因為，周成如今的師門，還是放置在了桂元平和蔡東凡那裡，說起來，本來最有希望把周成留下來的九院。
　反倒是讓周成成了客人，老師啊老師！
　“薛老師，謝謝您的好意，我一定會經常過來的，現在交通也便利。”周成說道。
　緊接著，就正式進入到了餐桌的環節。
　因為是中下午，怕科室裡有事，就沒喝酒。
　話題最多的，還是關於黎重嶽，畢竟他是最小輩，圍繞他說，他
才能有更多的餓參與感！
　飯畢，周成就打算，繼續帶著黎重嶽轉一轉。
　帶他去董於亥的實驗室去看看，讓黎重嶽看到醫學領域，不太一樣的地方。
　但是。
　周成和黎重嶽，才上了地鐵的時候，張正權忽然打來了一個電話。
　“周成哥！你在哪裡?在沙市嗎?”張正權的語氣急切。
　“我今天有一台急診手術，飛魔都了！你在哪裡?回沙市了?”周成問。
　“還沒，打算回。”
　“你如果手術做完了的話，就先回沙市一趟吧。”
　“羅雲老師的母親，在遊歷的路上，病故了，羅雲老師打算把他母親的骨灰給灑了！”張正權語氣急切，罵罵咧咧。
　“我正打算飛去陝省安市。”
　“啥?”周成的聲音有點大，讓地鐵不少人為止側目。
　“鄭阿姨病故了，羅老師把她火化了，說是打算將鄭阿姨的骨灰灑在華山。這怕不是受了什麽沉重打擊。”張正權忙道。
　鄭惠阿姨的病，周成知情，年前就剩下的壽命不多了，但是好好保養一番，應該還有幾年啊。
　現在這才三個月不到?
　而且羅雲，怎麽會想到把鄭惠的骨灰給灑了呢?挫骨揚灰，這tm是對仇人要做的啊?
　還是羅雲脫離了世俗?
　成仙了?
　“不對啊，我上次給羅老師打電話時，羅老師和鄭阿姨的狀態，還是蠻好的啊?”周成想起回沙市前，也就是前幾天，才發生的事情。
　張正權猛地撓了撓頭，手摳頭髮的聲音都能夠通過電話傳到周成的耳朵裡。
　“那我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
　“我次奧！我要給唐藝老師打電話了。這個時候，估計能夠安慰羅老師的，就只有唐藝老師了，或者是羅老師的外婆。”
　“周成哥，你先回沙市吧，我已經是在京都的機場了。”張正權快速說著，掛斷電話。
　周成猛地揉了揉眼眶，重重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腦殼。
　心裡大罵一句:“周成你真的是個傻屌，科室的劃分，關你屁事啊?”
　“你怎麽就沒試過在現實中轉職呢?”
　周成其實有考慮過，在現實中，直接拋棄掉骨科，直接去消化內科或者普外科，有沒有可能會逆轉好鄭惠阿姨的病與命?
　有沒有可能模擬器副本會進行轉變，現有的副本全都轉化成消化內科或者是胃腸外科的副本?
　但這樣是一個嘗試，如果不成功。
　損失可能太大，而且還會得罪不少人，可不是你想轉就轉的事情。
　本來是想慢慢來。
　周成一直都在猶豫，他是真做不到這樣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之前在沙市，鄭惠沒有能夠上演成功的那一幕，被她成功上演了。
　黎重嶽看周成此刻狀態特別不對，關心問了一句:“師兄，你沒事吧?”
　周成搖了搖頭，看著車停了下來，到了一站。
　周成就說:“我們下車，去機場，然後再回沙市。”
　周成的聲音十分嚴厲，根本就不容黎重嶽拒絕，黎重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周成現在的語氣和表情，讓他覺得有點害怕，木然點了點頭:“好的，師兄，我來買票吧。”
　之前，周成就給他給了五千，買了票還剩余，差不多還能買兩張票。
　周成猶豫良久，還是給羅雲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意外地竟然接通了。
　“小周，答辯結束了吧?”電話的另外一頭，羅雲的聲音，竟然還十分爽朗。
　周成若不知道羅雲的事情，恐怕覺得羅雲的狀態，是開朗，但現在，周成是真的怕羅雲的腦殼是出了什麽問題。
　“我這邊都結束了。羅老師?您沒事吧?”周成小聲問。
　“奧，你也知道這件事了啊?”
　“我沒事，我母親走的時候，沒有太多的痛苦，比起活著，這樣一去了無牽掛，還更要強些。”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每天她的胃都很痛，腹部也很痛，強撐了好幾個月。”
　“但她都沒表現出來，如今雖是病故，但其實也是解脫了。”
　羅雲說著，情緒反而稍微有點崩潰，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把神情緩了過來。
　“剛剛張正權，蔡主任他們都給我打了電話，張正權要趕過來，我讓他先回沙市了。而且也給唐藝講了，讓她就在魔都。”
　“你也在魔都吧，不要回沙市了，我過幾天就來魔都了。”羅雲一一交待著。
　周成沉吟片刻，回:“羅老師，我在沙市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今天是臨時趕回魔都的，所以就還是要回去。”
　“那你就回去吧。我就怕你專門為了我的事情趕回來，這就
不必呢。我們在魔都聚一聚，就好了。”
　“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在魔都，鬧的事情，可不小哦。”羅雲還笑呵呵地與周成開玩笑。
　能開玩笑，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但就目前而言，羅雲的狀態，也沒有什麽不對。
　“羅老師，那鄭阿姨的喪事?”周成又壓低聲問。
　“人去百空，我與我舅舅，還有我外婆都講過了，不集中辦喪事了，就家裡人與她送行，建一個衣冠塚。”
　“小周啊，你就放心吧，我處理事情，可不是頭腦一熱的事情，這些東西，我自是都會處理妥當的。”
　“我母親困榻已久，不得自由，如今歸於山水，生前我帶她從華國的最北一直到了安市，著名的景點也都走了一遍。也算是圓了她的一個心願。”
　“但是還有一個心願沒來得及，就是她沒見到過我結婚。不過也還好，我也還算年輕，慢慢來就是了。”
　“你既然要回沙市的話，那晚上就一起碰個面。”羅雲主動發出了邀請。
　周成聞言，卻是一愣。
　羅雲的家裡，還是挺開放啊，他舅舅和外婆竟然允許羅雲把鄭惠的骨灰給拋了。
　這屬於羅雲的家事，周成也不好計較，即便是與他的世界觀有所衝突，但是於鄭惠而言，這未免也不是一件很好的歸屬。
　她享受過羅雲的孝順，雖無天倫，但生前與羅雲待了這麽久，如此駕鶴歸去，也算是圓滿了。
　而且，周成也還知道，其實鄭惠最大的心願，不是看到羅雲結婚生子，而是不想他被束縛住。
　恐怕這才是她最大的夙願，但這種話，不能與羅雲說。
　“好的，羅老師，那晚上見。”周成掛斷了電話，心裡的余愧，也少了些許。
　這個世界的醫學發展，沒有周成，照樣能行，鄭惠雖然是羅雲的母親，但也不需要他周成去普外科和消化內科拯救世界。
　羅雲曾有言，只有你自己的病人才是你的病人，不要好高騖遠。
　羅雲可能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鄭惠已然如此。
　否則的話，鄭惠若是貪生怕死，就不會跟羅雲來魔都，舟車勞頓。
　恭喜你啊，羅老師，您自由了，雖然這樣的想法很自私，但是與我相交的是您，而不是您的家庭，您能獲得自由，我自覺得開心。
　雖然鄭惠阿姨的去世，也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周成自忖，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周成不敢去想象自己該如何選擇，但肯定沒有羅雲那麽灑脫。
　“師兄，票訂好了。”黎重嶽看向周成，有點害怕。
　“去機場的路線，我也查好了。”
　他是沒看到周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嗯，好的。”周成回了一句，然後慢慢給黎重嶽講了羅雲的事情。
　黎重嶽，可能算是體會比較深沉的，一路臉上都浮現出來了糾結之色。
　最後，黎重嶽說:“現在這個結果，於羅老師而言，不是好事，但也未必是壞事。”
　“周師兄，真羨慕你們。”黎重嶽在周成告訴他羅雲的事情時，也聽到了張正權、杜嚴軍二人。
　這樣的朋友，黎重嶽是覺得自己再難遇到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青春際遇，周成就感慨說:“我本科的時候，與你現在亦一樣，一心隻想著賺錢，我還想著逃脫醫學這個牢籠，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學醫。”
　“我想盡一切辦法，去逃脫當醫生的路。”
　“但是我都失敗了，這幾年，我沒有什麽朋友，我以前的朋友，也都交涉不多，我還是失敗了。”
　“等我反應過來，時間已經蹉跎而去，可能這就是老天對我的一種補償吧。每個人都有自己這樣或者那樣的不容易。”
　“所以，重嶽，我並不希望你，因為這些雜念和牽絆，就放棄自己當前的選擇！因為不管你如何患得患失，最後你所擁有的，可能都與你現在的顧慮無關。”
　高考畢業後，周成哪裡想到，自己會在醫生的道路上，走到現在這一步呢?
　包括現在，周成其實對醫學，都不是發自內心的歡喜。但又如何呢?做這樣的事情，雖然不能完全歡喜，但它仍然有意義。
　誰也回不到以前，現在這條路蠻好，就慢慢往前走唄，一步一步規劃。
　……
　回了沙市，周成就和黎重嶽別過了，黎重嶽離別的時候，說:“周師兄，我要去處理點事情，最遲明天或者後天來找你。”
　“我也覺得自己沒選錯。”黎重嶽留給周成一個堅定的背影。
　周成看完，心裡一歎。
　黎重嶽，是因為錢的問題，所以對讀書有顧慮，而自己呢，卻是因為興趣的問題，羅雲是因為他母親的問題。
　張正權，則是因為資質的問題，所
以轉了行，倒是杜嚴軍，看起來沒什麽特殊的點，但是，他也沒太多的煩惱啊，一步一行。
　不需要爭搶什麽，也不會想著掙扎什麽，反而是最為幸福的。
　周成沒離開，而是在機場附近溜達，直到先後等來了羅雲和張正權，這才三個人重新打車，回到了八醫院那邊。
　蔡東凡早就一一打電話了。
　在車上，周成和張正權都沒再多問，他們於羅雲而言，都算小輩，還是由蔡東凡來領這個話題，才是最有用的。
　蔡東凡給發來了一個吃飯的位置，為三人接風！
　到了一個新的農家菜館，頗為偏僻，但蔡東凡卻在周成三人快到時，親自出來接了。
　周成和張正權二人屁顛顛地去後面拿行李。
　蔡東凡拍了拍羅雲肩膀，上下掃了掃:“沒瘦，還有些胖了，看來還是過得不錯的。”
　“蔡老師，我媽天天投喂，當然胖了。我們租了一輛大房車旅行，可以隨時就地做飯，還蠻不錯的。”
　“這個地方，蔡老師你以前都沒帶我來過啊?”羅雲打量四周，似乎心情很好，一點都不鬱悶，與之前相比，還要開朗許多。
　蔡東凡小眼睛一眯:“這地方我最近也才曉得，剛成網紅店，來過一次，還不錯，就帶你們一起來試試味道。”
　“杜嚴軍值班，來不了，今天就我們四個。”
　一行人下車後，把行李又放到了蔡東凡的車後備箱，這才重新進去。
　都是正宗的湘菜味道，所以奢侈地選了七個菜，蔡東凡拿來了兩瓶好久。反正外包裝是茅台，不知道到底正不正宗。
　“蔡主任，這又是你什麽時候收的好酒啊?”羅雲今天就很跳。
　“哪裡是收的哦?別人送的。”蔡東凡摸了摸頭。
　“全開了。小周答辯的時候，你們兩個都不在。正好今天補上。”大方說。
　“小周你記得結帳啊。”蔡東凡笑眯眯。
　張正權眉頭一閃。
　周成點了點頭:“好的！”
　然後主動幫羅雲滿上了酒。
　羅雲皺了皺眉，張正權卻主動笑嘻嘻，黑臉下的白牙齒呲出來:“羅老師，你別看周成哥現在還是小白臉啊，但人家已經是傍了富婆了。”
　“有錢得很。”
　羅雲轉頭:“麻醉科的那個小美女吧?有眼光。如果我年輕幾歲，我恐怕都要下手了。”
　就真的很跳。
　周成笑著點了點頭:“謝謝羅老師手下留情。”
　今天是給羅雲消遣排鬱啊，隨便他說啊。
　如果不是羅雲把他帶去魔都，周成現在哪裡有機會混成現在這樣。
　蔡東凡就催道:“小周，快點給我倒酒，咱們先悶一小杯。”
　張正權就開始幫忙了，颯颯的酒水與酒香開始濃鬱起來。
　眾人都一飲而盡，微微閉目。
　然後本來很熱鬧的包廂，就陷入到了些許地沉寂之中。
　張正權和周成，繼續倒酒。
　蔡東凡與羅雲，都閉口不言。
　倒滿後，第二杯入喉，稍微有點辣，而且酒味好像還有點苦，苦後卻又是有一種回甘的味道。
　包廂依舊沉寂。
　第三杯也滿了，但眾人都沒急著喝，而是把勻酒杯給滿上了，一人滿滿一大杯，因為有四個人，所以兩瓶酒都有一半沒了。
　張正權搖了搖，然後發了個信息出去，喊人來送酒。
　第三杯，眾人還是沒急著喝，但是周成也看到了氣氛稍微有點不太對，就主動說:“羅老師，蔡老師，我要敬你們一杯，謝謝你們的栽培，我如今也才算是有點起色。”
　“您二位的恩情，我是一直都記在了心裡。”
　羅雲就瞥了一眼周成，道:“那你今天表現表現。”
　周成一愣，默默地把小酒杯放下，直接拿起了三兩多的勻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倒扣在桌面，只有少許的酒滴啪嗒啪嗒地滴在了桌面上。
　羅雲看到周成真喝了，也是舉起了自己的勻酒杯，毫不猶豫地就一下子全都灌完了！
　“我陪你！”羅雲的話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酒辣到了喉嚨，因此有點哽咽。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
　就算羅雲再怎麽雲澹風輕，再怎麽跳脫以緩解自己的壓力和心情，這件客觀事實，依然存在。
　酒入喉，水進胃，醉上頭。
　羅雲的眼圈紅了起來，眼睛與蔡東凡習慣性一般地眨動著，看著天花板。
　過了足足半分鍾，羅雲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蔡主任如今已經晉升博導，小周完成了博士答辯，正權事業有成！”
　“是三喜大事情，是高興的事情，我失態了。”
　三喜臨門時，他成了孤兒，自覺一
個人影響了整個氛圍，所以道歉。
　蔡東凡就說:“羅雲，我升博導的事情，是曾老安排的。小周博士答辯，也是如此。”
　“其實，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羅雲搖頭:“求而不得，太難了。”
　“小周想去讀書的時候，老師不讓，小周想沉下心讀書的時候，老師還是不讓。”
　“蔡老師你明明不想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我老師還是不讓。他管得太寬了。”
　“我需要錢、需要工作的時候，但凡他多說幾句話，可能，這些年，我都沒這麽難。”
　“我的師兄們，想走得沒走了，不想走的，都被趕了出去。想上去的，沒上得去，不想上去的，反而被推了上去。”
　“最重情意的，被釘上了反骨的名聲，抬不起頭。”
　“想學技術的，不教技術，隻學唯心主義的狗屁理論。”
　“他太殘忍了。”
　“不，殘忍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羅雲開始吐起苦水，所言實在太過大逆不道。
　蔡東凡，聞言一歎，安慰說:“但終究，曾老的學生不多，還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一直都在等著你回去。”
　“而且，曾老到現在的地步，全都是靠著他自己的打拚和實力，卻並未依靠你們做什麽?他是在教人，而不是在鎖人和摘桃子啊。”
　“你試想，你們之中，曾老有佔過誰的便宜呢?”
　羅雲深吸一口氣:“所以啊，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站在了眼界的最高點，就可以不理人情世故，高高在上了咯?”
　“他所為奔赴之位，其實又是誰想去的呢?”
　“什麽院士也好，什麽榮譽也好，首先還是要先做一個人，滅人欲，天道存，這都是什麽老古板的事情呢?”
　“國外的知名人士，有誰，是滅了人欲，而只求天道的?”
　“沒有，不是這樣的。”
　羅雲說起這些，蔡東凡就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包括周成，也不好接這樣的話。
　倒是張正權，很虎地咬牙說:“羅老師，你如果心裡實在鬱悶的話，我可以幫你拚一把。”
　“把他放了，我就不信，他這麽多年，屁股底下就一直是乾淨的。”
　羅雲聞言，紅眼以對。
　這是欺師滅祖啊。
　“你插什麽嘴?”罵了一聲。
　張正權低下頭去。
　“這些事，是我之前的領悟。但現在，我已經不這麽想了。”
　羅雲搖了搖頭:“殘忍，其實也是需要境界的，殘忍到這樣的地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相比起其他的殘忍，這又算什麽呢?”
　“世間疾苦，我這一路，看到了有太多的人，在醫院門口，苦苦哀求醫藥費。”
　“看到了有太多的患者，捧著錢，沒地方醫治。”
　“有太多的小朋友，大朋友，老朋友，明明是家庭美滿幸福，卻上天要給最殘忍的一刀，一刀切下，眾生都得死。”
　“其實有的治，但可以把大部分人都拖得傾家蕩產，然後，親情兩個字的約束，讓無數人前赴後繼，最後家破人亡的……”
　“人要自己站起來，不自己對自己殘忍點，那麽就只能忍受別人的殘酷。都是如此！”
　“也正是想通了這一點，我才覺得老師他，也不容易。”
　“總得有些人去死啊。那為什麽就不能是我們呢?我們所謂的死，也不過就是心死而與。”
　“但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總會有一線生機的。”
　張正權略有些愕然起來，沒想到，羅雲的話，竟然還藏了這樣的反轉。
　難怪剛剛羅雲罵他。
　曾老的學生不多！
　一個院士，不想著桃李滿天下，在自己的學生心裡，也不願意留下慈師的名頭，這是個什麽樣古怪的人?
　關鍵是一個都沒留！
　這才可怕。
　遇到他的學生也是真的有點慘。
　“唉！”蔡東凡歎了一口氣，不知該如何應對。
　周成就低沉問說:“羅老師，鄭阿姨的病，其實是有藥可以用的麽?”
　“有！很貴，而且不一定給，限量。”羅雲點頭。
　“我都支付不起。”
　“隻用了便宜的。效果自是沒那麽好的。”羅雲無奈地摸了摸頭髮。
　那能怎麽辦?
　沒錢，就只能是這麽乾瞪眼唄。
　周成就知道。
　因為他在模擬的過程中，也發現了，其實目前的腫瘤治療，也不是那麽特別的軟弱無力，而是。
　藥難搞！
　他沒有骨腫瘤的相關副本，相關的技能，就到了完美的等級——這是什麽概念?
　肯定是有東西，把他拉了一把
啊，而且還是外力。
　……
　很快，菜上來了。
　蔡東凡就趕緊招呼，轉移了話題:“來來來，都喝了空肚子的酒，先吃點菜，咱們邊說邊聊。”
　羅雲幾人也不客氣地夾了幾快子菜。
　空腹喝酒，味道美滋滋，誰喝誰知道，燒心的感覺！
　就連酒量不錯的周成，都覺如此。
　吃了一會兒，羅雲才說:“蔡主任，對不起，之前決定給去魔都的時候，沒有考慮到您的處境，而且還給你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實在是抱歉。”
　羅雲知道，自己和周成同時辭職，肯定給蔡東凡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但自己等人是奔前程去的，就不考慮這些了。
　蔡東凡莞爾一笑:“困難也是挑戰啊，況且，你和小周離開之前，也留下來了很多東西，雖然我們暗地裡可以說不明不白。”
　“但就是這樣，雁過留痕，人過留名。”
　“其實也還算好的，張正權就在沙市，他應該可以告訴你們，其實我過得也稀裡湖塗的蠻好。”
　張正權點頭:“蔡主任的確沒吃過虧。”
　羅雲就道:“但這些都是小周留下來的，我卻沒有。而且，蔡老師，我後續幾年，可能也留不下來什麽?”
　“您的恩情，我就只能先記在心裡，提前給您畫個餅了。”
　“很抱歉。”
　蔡東凡搖頭，臉紅了:“我帶你們幾個，又不是圖你們回報我什麽。”
　沒圖，但都有了，特別是周成。
　周成聽到羅雲這麽說，終於是明白，羅雲即將打開他的加鎖了，不過，周成還明白，羅雲這回去，恐怕是要回到魔都攪動風雲的。
　但是，這時候，再去魔都攪動風雲，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楚含泊出來行動了，魔都很快就會變成是非之地，他都要想辦法暫避鋒芒，羅雲若是一頭扎進去的話，萬一遇到了波及，那可不好。
　因此忙說:“羅老師，我在沙市還要待一段時間，希望請求羅老師您能夠帶著我指點一二。”
　“另外，張正權公司，最近也在關節外科方面的器械方面，有一些比較獨到的想法?
　但是關節外科的工程師，一直都空懸著，就是為羅老師您設定的。”
　“權子，你是老板，見到了羅老師，你得開口啊！?”
　以前，肯定回不去了，但是得往前走啊。
　羅雲這麽純天然的一條大粗腿，周成能放過羅雲，那才怪！
　張正權就忙說:“對啊，羅老師，我這邊的工程師的位置還空在這裡，就希望和羅老師您商量，什麽時候有空了，過來稍微指點一二。”
　這是實話，也是張正權心裡話。
　在關節外科方面，羅雲在魔都，都有一定的聲名，他在與劉奕平教授接觸的時候，劉奕平就不止一次地提過羅雲。
　只是之前，羅雲一直糾纏於私事，所以張正權並不便打擾，可如今羅雲既然已經脫離了那個苦海，不說當場上任，希望羅雲能夠入夥，也是張正權的考慮之一。
　這麽好的人選，而且是雙利的事情，張正權豈可放過。
　“工資方面，也好說。”張正權非常大氣地說。
　聞聽這話，羅雲還在考慮的時候，蔡東凡卻眯起了小眼睛，看著自己的三個學生，各有其路，也是頗為欣慰。
　“張正權，你就不打算邀請我麽?”蔡東凡在故意開玩笑。
　張正權眼睛瞪了瞪，眼珠子嘿嘿一轉，心裡吐槽，蔡老師啊，咱們什麽水平，心裡有數就行了哈，咱們這是鬧正事，不是開玩笑。
　嘴裡卻說:“也希望蔡老師，能夠多多賜教！”
　話還是很漂亮的，知道蔡東凡水平有限，不把話說死，不然萬一蔡東凡不要臉也要混進來，那他可就傻眼了，白養一個人。
　這可不是公司裡該乾的事情，公司還才剛起步。
　而且，蔡東凡要不要臉?他不要啊。
　蔡東凡頓時翻了翻白眼，不過他也沒當真。
　張正權就又把目光望向了羅雲。
　羅雲則微微吸了一口氣，而後道:“張正權，我就算了吧，我這個性子，不適合在公司裡面混。”
　張正權忙說:“羅老師，沒太多的事情的，您甚至不需要在公司裡出現，只需要提供idea就行了。”
　“不會存在什麽辦公室和職場所謂的那些東西的。”
　張正權開會的時候，經常聽說idea這個詞，所以都飆起英語了。
　羅雲仍然搖頭:“也不了，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謝謝你的好意啊。”
　“好了，其他的話，都不多講了，今天是正好聚一聚的日子，就不要討論這些瑣碎事了吧。”
　“蔡老師，我先敬你一杯，恭喜你榮升教授。”羅雲話題一轉，先舉杯！
　蔡東凡也陪著，一副來者不拒的架勢。
　然後羅雲又敬了周成和張正權，全都是一飲而盡，這一下子，入肚就不少了。
　周成忙勸:“羅老師，還是慢點喝吧。”
　“酒喝多了，傷身。”
　羅雲灑然一笑:“沒事，就傷這最後一次，我在旅遊的時候，把煙戒掉了，以後，就把酒也戒了，最後一次，就喝個痛快為好。”
　酒意微熏的羅雲道:“這副身體，是父母給的，自己長的，煙酒都是刮骨的刀，還是要自重為好。”
　蔡東凡神色一凜，想要開口勸，但羅雲這一句，讓他把所有的話都吞咽而下，心裡暗說，完了，少了一個煙友和酒友。
　張正權知道羅雲的心情不怎麽好，就一直陪著說話，聊天聊地。
　借著中途，蔡東凡出去抽煙了。
　周成也偷偷摸摸地走了出來，問蔡東凡也要了一顆，學著蔡東凡的樣子，深深吸了一口，眼淚都嗆出來了。
　“這煙，也不好抽啊。蔡老師。”周成問。
　蔡東凡搖頭:“不抽煙的人才這麽說，抽煙的人，都不會覺得煙好不好抽。味道自是不好的。”
　“可惜煙能消愁，卻不能消這世間萬種仇。”
　“小羅他這一次受到的打擊，挺大的。”
　周成也有同感，羅雲的經歷，誰都無法代替，所以他現在的想法，誰也不能頂替，還得需要他自己慢慢走出來，也興許羅雲是已經走了出來。
　去魔都之前，周成與羅雲的交流頗多，但是到了魔都後，羅雲就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具體在忙些什麽。
　再然後，他去了京都，再回來時，羅雲就已經是帶著鄭惠去旅遊了。
　沒過多久，鄭惠阿姨又出了事，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只有羅雲自己清楚了。
　人這一輩子，可能會有人明明與你很熟悉，卻漸行漸遠。
　周成又抽了兩口，還是得不到其中味，就扔掉了，對蔡東凡說:“蔡老師，這煙不好抽，我先回去了。”
　蔡東凡則是又點了一根，享受地吞雲吐霧，小眼睛微微眯著，不知道想些什麽。
　再回到包間裡的時候，就看到，羅雲和張正權還在聊天說地，貌似是聊到了什麽遊戲上，羅雲還挺感興趣的樣子。
　周成就坐下，慢慢陪同。
　直到後來羅雲與蔡東凡都醉了，被周成和張正權，一人扛著一個，扛回了家裡。
　周成負責送羅雲，知道羅雲家裡的門牌號，
把羅雲放到了床上，側偏後，周成也不敢回去。
　坐在沙發上，與安若發信息。
　才得知，安若啊，她得提前回魔都了，蘇國源教授，提前召喚，說是最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課題，讓安若過去，與他一起做。
　安若就問周成:“我買了今天晚上十一點的機票，接近一點落地。”
　“你什麽時候回魔都啊?”
　周成本來打算的是這個周末，但現在看來，得有變數了。
　“羅老師剛回來，我應該會和他一起來魔都吧，我覺得時間應該不會很長。”發完信息，周成又仔細探耳聽房間裡的動靜。
　羅雲的酒品還算不錯，醉後沒有大吵大鬧，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在門口，還能夠聽到沉重的呼吸聲，希望羅雲能夠好好休息一下吧。
　……
　翌日，周成看到了安若發來的，已經到家了的消息。
　周成是撐到了安若落地之後，才躺在沙發上睡去的。
　剛醒，天氣還很冷，稍微有點感冒。
　於是周成就自行燒了一壺水，也不知道是不是燒水的聲音，吵醒了羅雲，因此，羅雲很快就醒了過來。
　出了房門後，先上了個廁所，然後看到周成倒了兩杯熱水，一杯給他。
　好像是在自己家裡似的。
　“羅老師！這麽早?”周成的鼻音有點濃。
　“你感冒了啊，要不要泡點薑茶?我家裡有薑茶包。我去拿。應該還沒過期。”羅雲彷若無事人，走向一個抽屜，取出來了一個薑茶包。
　“撕開，泡好，可以暖身子。”
　“謝謝羅老師。”周成回，也沒客氣地撕開了包裝袋，然後把茶丟進了水杯裡。
　羅雲微微抿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小周，你在魔都做的事情，我可是在外界，都有所耳聞啊，還是混得相當不錯的。”
　“就連薛師兄，都是你現在的打工仔了。”
　周成一哆嗦，忙說:“羅老師，可不敢這麽說，薛教授算是我的老師呢，和羅老師您一樣，對我都有頗多的照顧。”
　羅雲則道:“我與你不過是幾個月少說話，你就對我這麽冷澹，薛師兄與你才相處了一個月多，你便對他如此尊敬。”
　“你把人走茶涼這四個字，演繹得也太淋漓盡致了吧?”
　周成馬上站了起來。
　親疏，周成分得清楚得很，除了蔡東凡，再沒有人能夠比得過羅雲在周成心裡的位置，包括陸乾州，包括桂元平！
　“坐，和你開個玩笑，你這一點就不如張正權，和你開玩笑的話，你就聽不出來！”羅雲揉了揉鼻子，略有些嫌棄周成的樣子。
　周成則認真道:“羅老師，薛教授對我是有照顧，您對我是有栽培之恩的。”
　“我自是曉得的。”羅雲微微舒了一口氣。
　然後問:“後面有什麽打算?說來聽聽。”
　“做課題，忙著畢業的事情。”周成如實相告。
　羅雲點頭:“畢業是應該好好準備的，你打算是在魔都做還是在沙市?我猜你應該更大的可能是在沙市做吧?”
　“嗯！”周成點頭。
　“可以，暫時在沙市還是蠻好的。楚含泊應該把該給你的東西，都給了你吧?”羅雲問。
　周成再一次站了起來，驚駭莫名，看向羅雲。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為什麽模擬器副本裡面，沒有預示?
　“老師曾經給楚含泊提過要求，讓他助你一把，但是楚含泊問了我什麽意見，我讓他把這件事交代給你的。”
　羅雲緩緩道:“你在九院應該有所傳聞，楚含泊是在博士階段，把我都乾掉了的傳奇人士吧?”
　周成點頭，又疑惑:“這只是傳聞，羅老師，我從來沒當真的。”
　“這也沒什麽，我和楚含泊的關系極好，只是看似不對付而已。”
　“楚含泊你是絕對可以信任的。”羅雲忽然又冒出來這麽一句。
　而就是羅雲這麽一句，周成的眉毛都直接炸開了！
　臥槽。
　原來這樣子啊。
　周成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以前在模擬器世界裡面，模擬出來的，羅雲沒考上魔都九院的博士，就會發生特殊事件。
　而這個事件，除了自己表現突出外，把那個傳奇師兄給宰掉，也可避免。
　其實真正的原因不是曾地緯在作怪，而是?
　楚含泊與羅雲的關系很好?
　也就是說，假如他當初沒有退出競爭的話，羅雲靠自己實力去競爭，會發生一些意外的不痛快事件，導致楚含泊自己發毛了！
　那這就解釋的通了啊?
　可是，讓周成依舊想不明白的事情是，當時在模擬的時候，羅雲到底是怎麽，才把自己舉薦成了曾
地緯的關門弟子的。
　當時，一切都還沒發生，周成對曾地緯也不了解。所以自然而然地以為，曾地緯是個有愛才之心的人。
　根據目前，周成對曾地緯的判斷，曾地緯看重的，不應該僅僅是看中了自己的天賦。
　根據這個來分析，好像又沒辦法分析。
　一切都還未曾發生，所以，周成也不知道，如果羅雲考博不成功，究竟會有哪些變故發生，模擬器世界裡，也沒給出一個具體的原因出來……
　羅雲和楚含泊師兄竟然是有糾扯的，難怪，周成在前段時間模擬的過程中，會在模擬世界裡，發現魔都有比較重要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一次發生的事故，並沒有人員傷亡，模擬器世界裡，也只是順便提了一句，但是，出於害怕事故牽涉到自己，因此周成就退而求其次地，打算後續把實驗的重心，放在沙市。
　可如今看來，這件事，很可能還和羅雲有一定的關聯。
　稍微有點兒燒腦，模擬器也有這麽一個不好，目的性太強，隻追求結果，對於過程，卻並不太計較，而且自己的天賦越強之後，越是如此。
　“羅老師，那你後面，有什麽打算呢?”周成藏住了內心的想法，反問了一句。
　曾地緯也真是個怪人，明明來魔都之前，親口對自己講，他執筆的是桃李，可他這模樣，哪裡有任何想要桃李滿天下的意思。
　獻祭學生，給學生製造困難，算桃李?
　不是。
　若按照這個算，執筆桃李，就是獻祭桃李的話，那桂元平院士執筆是煙火，他不會是把煙火氣給獻祭了吧?
　羅雲抿嘴一笑:“先回魔都吧。見一見老師吧，總是要和老師先碰個面的。”
　然後呲溜呲溜地小口小口喝了幾下水。
　“那我和羅老師你一起回魔都去。”周成也笑著回。
　羅雲則看了周成一眼，說:“行吧。”
　“不過在去魔都之前，先把一件事情給解決掉，這件事，橫亙在我心裡，已經蠻久了。”
　“楊弋風，是不是現在就在沙市?”羅雲單刀直入，提出來了楊弋風。
　周成眉頭一挑:“楊弋風是回了沙市的，羅老師，你要見他麽?要不要我幫你把他約出來?”
　“我直接去找丁長樂教授，讓丁長樂教授把他喊出來就是了。”羅雲略有些恙怒說。
　“這小子他算我。”
　這個，楊弋風和羅雲，又有什麽關系?周成是真的想不明白，不過，羅雲打算好的事情，肯定是有他的緣由的。
　周成對羅雲，還是頗為相信的。
　只是希望，羅雲不要鬧什麽事才好，這個狠人，也是不一般的，這回出去，在華山連鄭阿姨的骨灰都揚了，周成就想不到，到底是有什麽事，是羅雲做不出來的。
　羅雲說到做到，帶著周成吃了個早餐之後，便開著自己的小破車，直奔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而去。
　好在是，在半路，羅雲還是提前給丁長樂教授打了個電話，提前通了氣，否則周成都覺得，如今這個讓他頗為陌生的羅雲是要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宰人的。
　丁長樂聽說周成和羅雲要來，非常客氣地相迎，而且見面到了一個辦公室後，還笑眯眯地遞給了羅雲一支煙。
　羅雲推諉了:“丁教授，我現在已經戒了，冒昧叨擾，還希望丁教授你切莫見怪才是。”
　“小羅言重了，你和小周要來，隨時都可以來。只是今天我還有幾台手術，能抽出來的空閑不多。”丁長樂看了看手表。
　“應該只能抽出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羅雲抿了抿嘴，直言來意說:“丁教授，我昨天下飛機的時候，就聽到了楊弋風在沙市，不知道，方不方便讓小楊也來一下科室裡呢?”
　“我找小楊有些事情要聊聊。”
　丁長樂聞言一愣，看了看羅雲，覺得羅雲並沒有什麽壞心思，於是也就給楊弋風打了電話。
　楊弋風屁顛顛趕來科室，笑著推開了門，然後入目看到了丁長樂、周成和羅雲三個人都在裡面，當時臉色一變。
　“師父，您還有客人啊，那我就先不打擾了。”說完，就要拉開門，往外走。
　但是，羅雲哪裡容易這麽讓楊弋風走了。
　上一次打電話，他就知道，楊弋風這個逼就沒老實交待，但是他忙於其他事情，所以就沒太計較。
　因此親自出馬，將楊弋風給‘請’了回來。
　眾人當面，一臉老誠的楊弋風就耷拉起了腦袋，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丁長樂趕緊從中斡旋:“小羅，你和小楊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楊弋風趕緊點頭:“羅老師，我應該是沒什麽地方得罪過您吧?”
　羅雲則是齜牙咧嘴地一笑:“弋風，你誤會了，我們之間怎麽可能存在什麽誤會呢?我這次來啊，是想
當著丁教授的面，送你一場機緣的。你可有興趣?”
　楊弋風的臉皮頓時一緊，頭擺得像個撥浪鼓一樣。
　羅雲則不予理會，直言道:“丁教授，實不相瞞，我與幾個朋友，一起正在研究骨肉瘤的抗腫瘤的靶點藥物，如今正好到了關鍵的階段。”
　“所以需要一定的助力，我覺得小楊的天賦，秉性，都頗為不錯，因此。”
　“我非常誠摯地邀請他進入到我們的團隊來幫忙！”羅雲一語驚人地如此說。
　丁長樂當即臉皮一僵，就連周成，都是有些不澹定地站了起來，一臉莫名地看向了羅雲！
　他的猜測，通過模擬器世界裡面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件事，果然和這個東西有關。
　但是，羅雲就這麽直闖到丁長樂這裡，問丁長樂要楊弋風，到底幾個意思啊?
　楊弋風的表情，也是僵住了，十分意外，又帶著些許的驚恐之色。想要逃，但此刻完全就沒有地方逃了。
　而且，丁長樂非常有興趣地問了一些關鍵問題。
　羅雲則是在回答之前，就先把周成給支開了！
　……
　周成在科室裡，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並非是丁長樂所說的，只有半個小時的空閑時間。
　而後，羅雲才與楊弋風一起，走了出來。
　羅雲的神色此刻變得頗好起來，但是楊弋風的神色，卻格外不好看，看向羅雲，十分扭捏地問:“羅老師，其實我很蠢的，能不能，這個課題?不要帶上我?”
　“你覺得呢?你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羅雲反問楊弋風。
　楊弋風就歎了一口氣，又耷拉起了腦袋:“好像是不能了。”
　周成則是目光閃爍在楊弋風和羅雲之間，實在是不知道二人，到底有什麽恩怨。可是，羅雲和楚含泊之間，到底是不是真做了什麽實驗，他目前也不清楚。
　可是，唯一有一點，周成能夠確定的事情就是，或許、大概、應該，羅雲現在所做的事情，正好是和國外的一個團隊所做的事情，是正好衝突的。
　而衝突起來之後，所發生的故事，曾經不止一幕幕地在模擬世界裡上演！
　只是，這一切都是未知數，也不是定數，所以，周成也不知道該如何與羅雲開口解釋！
　抗腫瘤藥物，一直都是全球利潤最高的藥物之一，而且，這種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需要長期口服的，一旦斷掉，就可能再起波瀾。
　……
　在飛往魔都的飛機上，周成單獨坐，羅雲則是與楊弋風坐在了同一排。
　相互之間，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麽，但周成，完全是沒有心思去聽的。
　他現在，正在全身心地開始著後續的模擬！
　【半年後，你手握五個臨床課題。你成功地獲得了博士學位。並且，同年你參加了全國骨科年會，並且以講者的身份，大放異彩。你在國內的知名度，進一步提升。】
　【但就在年會結束之後，你所在國度的某個城市，發生了一場巨大的變故。】
　【因你未在魔都，因此你險而又險地躲過了一劫，未波及自身。但在這場變故中，你的‘某幾位師兄’與某位小夥伴，兩死兩傷一植物人。】
　【你暗下城府，終於你憑借你自己的努力，在五年之後，成為國內最為知名的教授，擁有最為先進的團隊。你升為博士生導師。】
　【你借助你妻子家裡的助力，獲得了你所在國度的最大支持，你把第一槍，轟向了國際上目前最大的一家醫藥公司。你揭露了他們開發藥物的弊端，並且提出來了多種最新型的抗腫瘤藥物。】
　【某一日，你遭遇了暗殺，但是暗殺者被暗中殺害了！】
　【次年，國際發生動蕩，動蕩之中，你的某位前輩，趁機孤身回國。同年，你的一位成為植物人的‘師兄’，醒轉了過來，但是散失了行動能力，隻恢復了語言能力。】
　【他告訴了你不少的秘辛……】
　這個師兄，應該就是羅雲了。
　羅雲沒死。
　【三年後，你與你的前輩攜手同進，終於是成功地上市了國內第一批獲批的抗腫瘤藥物，你的小夥伴所在的公司，一躍成為國際的醫藥大頭。】
　【此時，當其他醫藥公司反應過來時，你小夥伴所在的公司，已經能夠輕易應對。】
　【在此之後，你立志解救你的‘師兄’，但經過多年的努力，你仍未能突破肌無力、神經壞死重建的相關課題，你的師兄，鬱鬱而終。】
　【模擬失敗！】
　【模擬評價:毫無收獲，你所執念之事，與醫學無關，雖你費盡心思，但仍未能達成目的，功虧一簣。】
　【可選擇技能:暫無！】
　周成眉頭緊皺。
　還是不行啊。
　這是周成今天的第二次模擬，第一次的
時候，他嘗試加入羅雲的團隊，然後不到半年，就身死道消了。
　這股資本的力量衝擊，實在是太強了，即便是他暗中聯絡了安若的幾位哥哥幫忙，但仍然無濟於事！
　然後便是剛剛的第二次模擬，周成故意拖延了羅雲和楚含泊欲要做的事情，才得以讓他們稍微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但是，仍然是死的死，傷的傷，植物人的植物人。
　所以，最穩妥的做法，其實就是讓羅雲慢一點，再慢一點。
　然而，周成還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隻想著去說服羅雲，卻沒考慮到說服其他人，要不要試試看，從他們那裡著手，說服一下?
　因此，周成就開始了第三次的模擬。
　【模擬目標:說服。】
　【模擬初始攜帶材料:……】
　【你目前，已經在你所在國度內，頗有名聲，一舉一動，都頗有一定的影響力，即便你還只是個年輕醫生。】
　【你試圖勸說你的‘某位師兄’，讓他們擱淺自己的計劃，但是，你的說服失敗了。】
　【於是，你情急之下，只能通過自己的關系，將他們用正規的手段，監禁起來。】
　周成心想，來軟的不成，難道還不能來硬的了?
　果然成功了，但是，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安若的哥哥們，在魔都混得也是相當不錯的啊。
　繼續往下看。
　【而後，你一一見過你的師兄以及他的團隊成員，他們發現你是幕後黑手之後，又驚又怒，但仍不為所動。】
　【半年後，你所在的國度，發生了一場劇烈的變故。索性，你未波及，你的幾位師兄以及其團隊成員，未招搖過市，因此，也未受到波及。】
　【但你所在國度的另外一些人，卻是遭到了暗害，波及范圍之廣，難以想象。】
　【……】
　【模擬成功。】
　【模擬評價:一無是處。本該好好發展醫學事業的你，卻卷入到了特殊事件中，不擇手段，毫無所獲，對醫學界的貢獻幾乎為零。你雖贏得了目標，但依然毫無用處！】
　【可選擇技能:無。】
　【模擬結束。】
　周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再次進行分析這一次的模擬過程，的確，通過控制羅雲等人，是可以避免他們沒問題，但是，除了這幾個人，竟然還有人能夠鬧出來事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這一次，和半年前，到底有什麽不同啊?
　明明在半年前，他都可以通過一定的方式，阻攔這一次變故發生的。
　肯定是現實中，出現了更多的變故。
　內鬼?
　……
　周成莫名，有點心累的他，也只能暫時不管了。
　勸說，無用。
　把羅雲等人都控制起來，仍然無用，暫時也沒有了模擬的機會，看來還是得要等到了魔都後，好好與羅雲談一談。
　獲得更多的資料，才好重新調整模擬思路。
　周成是不可能看著羅雲去眼睜睜地去送死的，但是要如何來應對，和很好地避免這一次事件發生，需要好好琢磨。
　首先就是保證自己相安無事，不然的話，還沒來得及模擬，自己先嗝屁了。
　那就全都沒得玩了。
　不過按照這個模擬世界的描述，就現在的局面而言，至少也有半年時間……
　下了飛機。
　羅雲三人打著車離開的機場，羅雲讓周成先回家，他等會兒去周成那裡住，然後就直接與楊弋風鑽去了楊弋風租的房子裡。
　周成便與安若約了頓晚飯。
　吃過飯後，就各自匆匆地回到了家，因為周成說，羅雲可能要到家裡來，因此，安若也就沒來周成的家裡看書，周成也沒去安若的家裡。
　大概在晚上九點鍾的時候，羅雲才歸來。
　他的臉色還頗好。
　周成看了，心想，羅老師你這到底變得怎麽回事啊?
　讓羅雲進來，端茶倒水，各自落座後，周成才問:“羅老師，您今天所為，到底是為什麽事啊?我全程都沒看懂。”
　“你不需要看懂，這件事，與你無關。”
　“楊弋風變相地害死了我母親，雖然了了我一樁遺憾，但是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麽過去的。”羅雲只是稍微提了一嘴。
　周成一聽，和鄭惠阿姨有關。
　就趕緊不說話了，主動再次轉移了話題:“那羅老師，您今天和楊弋風討論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骨肉瘤的靶向藥物?”
　羅雲看了一眼周成，先喝了一口茶，然後問:“你是不是有點嫉妒了，我為何不帶你，偏偏要帶楊弋風?”
　周成搖頭:“不是這樣的，羅老師，我只是覺得疑惑。”
　“因為這件事，有很大的風險，
我不願意你來涉險。楊弋風他跑不掉，他算計我，連帶我母親都算計進去了，我自是讓他也跑不掉的。”羅雲冷冷地道。
　周成還是不明白:“羅老師，我不明白一件事，楊弋風為何會這麽選?這麽做?他不像是個做這樣歹事情的人啊?”
　“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在裡面啊?”
　羅雲口口聲聲說，楊弋風算計鄭惠，這話好像無從說起吧，鄭惠阿姨來魔都，是她自己情願的，如果她不情願的話，誰能逼她來?
　“有沒有誤會，我自有計較的。”
　“周成，我現在正在做的這個課題，你最好不要有所參與為好。這是我們打算要做的事情。”羅雲告戒。
　周成則繼續問:“羅老師，我沒其他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您當時都沒確定要來魔都讀博，您是怎麽參與的這個課題的呢?”
　“我好像一直都沒聽您說起過這樣的事情！”
　周成從來沒聽羅雲在做什麽課題，反正就知道他很忙，一有空，就往鄭惠阿姨那裡跑。
　“腫瘤部位不同，性質不同，但大多大同小異。”
　羅雲咬著牙:“我又不懂其他地方的腫瘤，自然就只能從骨科的腫瘤著手了，只希望。”
　“不過現在，這種希望，已經沒了。”
　原來是這樣，羅雲想通過研究骨肉瘤、骨腫瘤，來推及到胃部的腫瘤上去，只是這兩個腫瘤，位置和性質都不一樣，您這麽做，豈不是有點望梅止渴的意思?
　但是，這件事啊，是完全解釋得通的。
　羅雲天天往鄭惠那裡跑，看著母親痛苦，所以私下裡聯系了楚含泊，或者是以前楚含泊就邀請過羅雲，但羅雲沒答應，但仍能遠程開會做研究……
　然後羅雲好不容易才決定回魔都，結果在入學的時候，就被乾掉了。
　那楚含泊和羅雲的關系就有點?
　gay裡gay氣的了啊。
　“羅老師，你們的研究，如今是不是已經進行到了關鍵部分啊?我個人覺得啊，這種藥物的研發，是不是可以不這麽著急啊?”
　“您看啊，骨肉瘤，不是腹部、其他部位的腫瘤，再不濟，通過截肢，術後的存活率也還是相當可以的。”
　“另外，對於骨肉瘤的治療，還有很多種手術方式可以參考的。”周成循循善誘，希望能夠左右羅雲的想法。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就不要摻合了。”羅雲接著左右看了一圈。
　“你這房子，租的還不錯啊?小安常來吧?”羅雲竟然開起了玩笑，如此說。
　“也不常來，她也挺忙，我才從京都跑了一趟，又跑了沙市一趟。”
　“待在魔都的時間，本就不多。”
　說到這，周成沉吟了許久，還是決定，拋出來一個東西，先試試水。
　“羅老師，您還沒有看過我的畢業論文吧，我發給你一份，希望羅老師您能夠仔細地參詳一二。”
　羅雲眉頭一皺:“你的畢業論文，全都是楊弋風安排的，我這裡有什麽好看的啊?肯定沒啥大問題。”
　周成就說:“羅老師，畢竟還是要加些東西的，希望羅老師您能夠幫我指點一下。我已經發您郵箱了，辛苦了。”
　羅雲翻了翻白眼:“你這穩重的特質，倒是一點都沒落下啊。”
　“你這裡有兩間房，我租的房子，還沒來得及打掃，我就現在這裡住一個晚上，應該方便吧?”羅雲問。
　周成聞言，目光一閃:“羅老師，您還真打算住我這裡啊?”
　“唐老師那裡，多久不見，你不去看看她嗎?”
　“分了。”羅雲雲澹風輕。
　周成的臉色立刻一變，分了?
　羅雲這是打算自殺式地襲擊啊，他要做什麽哦?
　“羅老師，其實我是小輩，不好多摻合您的私事，我個人還是覺得唐老師頗為不錯，怎麽?”周成心想。
　羅雲的母親，鄭惠走了，和唐藝也分了。
　羅雲這是要當敢死隊了麽?
　“你知道你不該摻合，多問這些做什麽呢?你先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吧，別像個白癡一樣。”羅雲道。
　周成聞言，笑了笑:“張正權昨天不是說過了麽?我和安若已經是見過了家長了，羅老師，我覺得您才需要為自己著急一下的。”
　“畢竟唐老師為了您，也是放棄了不少的東西的。”
　人若無所卷念，其行必然張狂，稍有卷戀，才能夠有所忌憚。
　羅雲仔細地思考了一會兒，眼神中閃過了羨慕之色。
　“算了，我先去休息了，我自己帶了衣服，借一下你的洗手間，我洗個澡。”羅雲說完，不等周成同意，就直接走去了廁所！
　看來，羅雲這裡，是打聽不到什麽消息了。
　所以，周成就打算去楊弋風那裡看看。
　打電話給楊弋風:“周成，你可算是打電話來了！我給你說。”
　“哦不，我不能給你說。”
　“羅雲瘋了，還有的人，也瘋了！”
　“我也要被逼瘋了！”楊弋風的狀態稍微有點不對。
　“發生了什麽啊?”
　“你說的到底是什麽鬼?”周成罵罵咧咧。
　羅雲玩文字遊戲，你在這裡低聲嘶吼，是怕我聽懂嗎?
　楊弋風說:“這件事我不能說，你趕緊打電話給陸乾州老師。你絕對要打電話給他，我不能說。”
　“你趕快點，不然會出大事情的。”
　“打電話給陸乾州老師?”
　“你確定?”周成神色微微一閃。
　“我確定！”楊弋風低沉，然後快速地掛斷了電話。
　周成眉頭緊皺了一會兒，然後想了想，對羅雲說:“羅老師，我下去買個東西啊，我的房間是在左手邊！”
　“右手邊那個房間裡面的床是沒有被子和被褥的。”
　“好！~”羅雲沒疑惑其他。
　周成，趕緊溜出了門，然後撥打了陸乾州的遠程電話。
　可能是存在著時差，因此，第一次打，陸乾州並沒有接通。
　不過，在第二次撥打的時候，陸乾州終於是睡意朦朧地接通了電話，語氣斥責:“小周，你打我電話幹嘛?你不知道我這邊幾點嗎?”
　“哦，八點多了，好吧，你有心了，你說吧，什麽事?”
　周成人都麻了。
　“楊弋風就突然讓我給你打電話，說什麽瘋了。我也覺得奇怪，他說你知道的啊?”周成問。
　這一個人一個怎呼的！
　“什麽?”
　“好，我知道了。亂彈琴！”陸乾州罵了一聲，然後就主動掛斷了電話。
　周成仍一臉疑惑，不過，通過現在的信息，周成大抵是了解了，這件事，可能一定程度上，與陸乾州有關，或者說，與陸乾州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有了這一個細節，周成大抵是知道，後續該怎麽去模擬了！
　而且，周成也真的需要買被子和被褥，就先去了小賣部！ /p>
　在小賣部裡買的被子，厚度都有限，不過好在還能開空調，此刻天色已晚，沒其他的可替代品，周成搬著大包東西，重新上樓進門時。
　羅雲已經洗漱出來了，他看到周成提著的東西，眉頭稍稍一皺。
　但也知道周成現在的外快收入並不少。
　“周成，我洗過了，你去洗漱，早些休息吧。”羅雲用手乾搓著濕潤的頭髮，水滴亂竄。
　周成卻並未動步子:“羅老師，我一般都是十二點之後再睡覺，過一會兒再去洗澡吧。”
　這是周成的習慣，不管真假，羅雲也不好多講什麽。
　只是坐在了沙發上，說:“晚睡早起，你現在的身體還算是年輕啊，能熬得住，上了一定年紀後，再熬夜，就會覺得有些難了。”
　“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是不如以前了。”
　周成笑了笑，適當地開了個玩笑:“羅老師，那你應該配點枸杞水了啊。”
　羅雲就顯然沒周成這麽有開玩笑的興致，沒把話接過去，微歎一口氣:“小周，你來魔都到現在，應該快半年了吧?”
　“去年十二月份來的，到現在，已經接近五個月。”十二月初，羅雲帶周成一起來的魔都，時間是不短了。
　“是啊，都五個月了。”羅雲也一歎。
　周成就再試探性地問:“羅老師，您和楚含泊師兄，準備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和陸乾州老師有一定關系啊?”
　周成不傻，模擬過程中，文字描述中的一個老師隻身潛逃回國，引起了他的注意，再結合楊弋風的話，還有剛剛與陸乾州電話的內容。
　周成可以做一個比較大概的猜測。
　“是楊弋風給你說的麽?”羅雲眼中精光閃爍不定。
　“算是，也不算是。桂老也給我過一些暗示。”
　周成緊接著趕忙說:“羅老師，我力弱言輕，但是能不能稍微給一點點的就建議啊?”
　如果羅雲想要做的事情，是要陸乾州回國的這個大方向的話，周成還是有發言權的。
　因為自從遇到了陸乾州後，周成就在有意無意地往這個方面靠。
　模擬的路子，也是頗為艱辛，想要找到很好而且合適的辦法，莽撞肯定是不合適的，得徐徐圖之。
　陸乾州的牽扯太深，哪裡是那麽容易就能夠擺脫糾纏的。
　更何況，即便是國內有一定程度的接應，但是鋪墊不足，會引起很大反彈，若是布局得當，那麽這樣的反彈就會不存在，這需要時間。
　羅雲看著周成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捏住了小指，生怕激怒自己的樣子，便道:“你在沙市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個性，就話就說。”
　周成心裡暗道，在沙市的時候，你可沒有表現出來什麽爆炸性的念頭，但你現在打算做的事情，是自取滅亡，我當然不敢激怒你了啊。
　“羅老師，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我之前的幾個臨床課題?”周成小心問，不敢賣弄自己的小聰明。
　“有看過，但這性質，其實是不一樣的。”羅雲大抵是知道周成想說什麽了。
　周成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說:“羅老師，您得好好考慮之後，再說這話啊。”
　“我記得，還是你告訴我，任何技術與專利，都最好要現實的承載物。這樣才能夠打開局面，是沒錯吧?”周成的記憶很好，這種話，是羅雲先於陸乾州對他講的。
　也是羅雲第一次，帶他開闊了視野。
　而且周成估計啊，在羅雲剛來魔都的那段時間，估計就與楚含泊接觸了些什麽，然後才講了這些話。
　羅雲稍稍皺起了眉頭，沒好氣道:“你這會兒都學會了用我以前說過的話，來堵我的話了?”
　“並非如此，羅老師。”
　“我的意思是，您講的這些話，肯定是對的，但是未必是全對的。”周成說完，就先收住自己的話，留給羅雲一些思考的時間。
　“你這是什麽意思?”羅雲正襟危坐。
　周成說:“羅老師，拜謝於您，還有羅老師，還有桂老師以及曾老師的照扶，我的視野裡多看了一些東西。”
　“目前，醫學這個大環境下，我們國家的很多專利、器械、藥物，全都是被封鎖住的，我們國家的治療費用，比國外可能相對還要高一些。”
　“我說得沒錯吧?這也正是羅老師您所講的，專利的客觀承載物拔高的東西，而且不能不用，必須要用。”
　“可羅老師，你發現了沒有，有一點，是沒有被封鎖的。”
　“就是技術。”
　“單純的技術，純粹的學術技術！”
　周成又停頓了片刻，繼續說:“我們出國留學、學習專業能力，是開放性質的，雖然允許這種行為存在的其中一個目的是為了擴寬市場。”
　“但是，在我們求學的過程中，實驗的技術、養細胞的技術、手術的技術，在留學過程中，
在學術交流的過程中，是全開放的。”
　“難道不是嗎?”
　看問題，是要經過腦子的。
　就一點，模擬世界裡面，周成混了這麽多的技能，只要不涉及到最為核心的利益，還是一往無前的。
　羅雲澹澹地皺起眉頭:“就算你說的都對，但是你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麽?”
　“骨折的手法複位，與骨折的切開複位內固定術，兩種治療形式，最大的本質是什麽?”周成做出了提點，然後，站起來，給羅雲倒了一杯水！
　瞬間，羅雲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抬頭，愕然看向了周成！
　“你的意思是?手法複位，是不需要客觀承載物的，它就只是單純的技術，誰都可以學，雖然會對切開複位內固定術，造成一定的衝擊，但畢竟有限！?”羅雲根據周成剛剛所說的內容，推測而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周成把水，遞給了羅雲，然後才又慢慢地在羅雲的對面坐了下來。
　“羅老師，我是面見過陸乾州老師本人的，或許還有和陸老師一樣的人，我不知道他們的處境，究竟如何。”
　“再借鑒於，我以前在八醫院的時候，和您一起做總住院時，因為自己的身份限制，所以習慣性地會化繁為簡，我會把高級別的操作，進行降低操作級別處理。”
　“iii類操作，變成自己可以操作的i類和ii類操作，事實證明，操作後的效果，也都還不錯。”
　“我不知道這樣的思路對不對，但是我覺得，我們在必要的時候，化繁為簡，是很重要的事情。”
　周成見到羅雲在愁眉苦思。
　“就目前而言，醫療領域，很多種疾病的治療，都是需要客觀的承載物的，這沒錯，而且我們國家對於這種客觀承載物的發展和研究，都處於較低的水平。”
　“這也是一個事實。”
　國內的大部分醫療器械，都依賴於進口，國產的一些器械的質量，的確是參差不齊，遠遠比不過國外的那些設備的質量。
　依賴於進口的時候，自然會產生貿易逆差，國外把華國當作海外的市場，大力發展，封鎖以割肉，這是現實的情況。
　想要短時間內，一下子拿出具備與他們抗衡的專利物，這是想屁吃的事情。
　“我們既然在客觀承載物上，無法與之匹敵，那麽我們為什麽不能換一種更加簡單的思路呢?”
　“單純技術，不依靠太多器械、藥品的技術，在這個方面，更為精深一些，也同樣能夠達到治療的目的，而且效果也很不錯。”
　“封鎖的意義在於，存在一個更高的桌子，我們站的位置比較低，沒有樓梯就上不去，我們自己搭建桌子的速度太慢。”
　“最合適的，最暴力的方式，不是搭建一個桌子的雛形，去和他們硬拚，一刀見血，而是直接把這個桌子給掀了。”
　“就好比，誰說骨折就一定要做手術的?手法複位難道不行?是，手法複位是存在著很多限制，但是也可以有更大范圍的適應征啊?”
　“關節置換，也有關節保護術，與之拮抗。”
　“股骨頭缺血性壞死，我們可以重新搭建血管和去搞促骨生成的用物，把關節置換的這個治療客觀承載物，給摒棄了！”
　“我不爭，但去想沒必要用的路子，這才是最合適的啊，羅老師，絕對不是分庭抗禮，螳臂當車！”周成所言，字字懇切。
　目前，國內的這些東西，本來就處於弱勢，資本是大流，是洪流，擋不住的，你要與之分庭抗禮，和他們爭奪利益，這是行不通，不被允許的。
　但你可以不用，這是可行的，貴了，買不起，這是不侵犯他們的利益的。
　某人骨折了不治療，還能有器械公司上門去打人?
　那不至於！
　所以，這也是周成為何會先在臨床中，先搞骨折手法複位的原因之一，因為他早就知道爭不過！
　當然，小切口切開複位內固定術的新器械，這屬於既有的新事物，屬於是目前所有器械公司都打算去涉獵的新領域。
　他佔了先機，是推陳出新，一下子不會佔據太多的市場，徐徐而圖，並且可以掩蓋他打算推廣骨折手法複位這門技術的煙霧彈。
　骨折的手法複位越好，小切口切開複位內固定術，就能夠做得越好。
　手法複位技術越好之後，大家就都會自然而然地去在臨床的工作中，潛移默化地向著骨折手法複位的適應征及擴大適應征靠攏。
　要一棍子把所有的骨折手術都打死，還有一些同道門，吃什麽?
　有人給他發足夠的工資，讓他養家湖口嗎?
　不可能的！
　“那照你所說?就什麽都不做?”
　“你知不知道，我們國家現在的醫療用品每年的進口額度是多少?這些進口額度，攤分到病人及百姓身上的金額又是多少?”
　“民脂
民膏，不治就死……”羅雲聲音略有些冷，還有些顫抖。
　周成知道，羅雲這一路，肯定是看到了很多自己沒看到過的東西。
　周成默不作聲，只是道:“羅老師，不如您先看過我的論文之後，咱們再討論這件事情，你覺得可以否?”
　“其他的什麽安排和規劃，我周成都管不了，但是，您和楚師兄，所做的事情，實在是沒那麽大的必要！”
　“如果羅老師您能在看過之後，還心裡有了決定，我保證不再勸！”
　周成說完，就閉口不言了。
　模擬世界裡面，周成試探過，即便是把羅雲、楊弋風、楚含泊他們都關了起來，這件事，仍然要發生，那麽就代表，他們並非是主謀，肯定還有其他人在安排和籌劃這種事。
　這種事，誰愛去做誰去做，只要羅雲不牽扯進去，即便是楚含泊去死了，周成都沒太大愧疚。
　人不是神仙，不可能救下來所有的人。
　而且，能夠策劃這件事的人，必然是身居高位，想要來一個對封鎖線的一刀斬，周成依然管不了。
　他的圈子，他的能力，就這麽大。
　華國才崛起了多少年，你憑什麽與發展了一百多年，甚至兩三百年的那些公司去比拚底蘊和資本的洪流啊?
　死不死啊?
　羅雲沒說話，靜靜地就瀏覽起了周成的文章！
　先看得很認真，看完了正文，羅雲眉頭一皺:“你讓我看的就是這個東西麽?這不就是普通的博士，做實驗的相關內容麽?而且還不是很完善。”
　“還有綜述。”周成很平靜地說。
　羅雲很快，就沉浸了進去，然後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裡，都在愁眉苦思，一會兒表情糾結，一會兒恍然大悟，一會兒又木然……
　周成一直耐心地等著。
　直到足足兩個半小時之後，羅雲才緩緩地把電腦關上，深吸了一口氣。
　“對於你綜述裡面描述的這些東西，你自己，有多大把握?”羅雲語氣平緩了許多。
　周成笑了笑:“羅老師，事在人為，能有多大把握，沒做之前，我自己也無法估量。但是我相信，這一份方案，還是頗為完善的。”
　“療效不是推測出來的，而是檢驗出來的，而且我會近期就推動這份實驗方案。”
　“這一試驗，我隻做純粹的技術，不添加任何的客觀承載物。羅老師，所以，我覺得，完全不用著急。”
　“嗯，方便我把這份方案，發給幾個人，我們一起討論參詳一下麽?”羅雲鄭重地皺了皺眉。
　“好！到時候還希望羅老師您能夠給些建議，但是盡量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外傳為好。”周成多說了一句。
　為了羅雲，他也算是操碎心了。
　誰能想到，羅雲突然從華山回來，是打算去做那種事的?想要直接拿出抗腫瘤藥物的專利，與國外分庭抗禮。
　但是周成覺得，沒必要，與敵人正面廝殺，能夠避免，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別人要封鎖，他封鎖就是了。
　等到這種純技術流，風靡全國，乃至傳到國外，形成一種主流的時候，這些所謂的公司，想要再搞封鎖，那就得想想他們的立身之本了。
　周成去洗澡，羅雲則是去了房間裡，不過還是把電腦搬了進去。
　周成洗完澡，已經過了凌晨，再返回自己的房間時。羅雲房間裡的燈還亮著，估計是還沒有睡。
　周成回了自己的房間，依然沒有睡意！
　不過，當周成再一次地開始模擬的時候。
　【模擬開始！】
　【你目前已經擁有一定的名氣，得到了業內同行的認可，你的師門一片和氣。】
　【半年後，你成功地拿到了博士學位，並且完成了五個臨床課題，五篇文章，發表於頂級期刊，你的名聲，在國內開始大噪。】
　【你急流勇退，選擇了離開你現在的城市，你的導師很熱情地接見了你！】
　【同年，你舉行了頗為盛大的婚禮。】
　【你的小夥伴所在的公司，已經有了非常不錯的體量，已經佔據了國內大部分的市場，他送與你一份更加特殊的禮物。】
　【同年年末，你的某位師兄舉行了婚禮，邀請的人不多，但你與你的妻子正好在其中。他對你說了感謝之語。】
　【你擁有了一個堪比世界級的研發團隊，於是你們開始了日夜不倦的基礎課題研究……】
　【……】
　【十年之後，你終於再次放出了基礎解剖理論相關的研究。作為你的女兒八歲時的生日禮物，瞬間，你成為了國際最年輕的外科新星……】
　【十五年後，你的某位老師，從國外隻身回國，此刻，他已年邁入花甲之年，對你表示了誠摯的感謝，同樣加入到了你的團隊之中。而後成了默默無聞的學者
。】
　【模擬成功！】
　【模擬評價:敏銳的智者！你這一生，看似波瀾不驚，實則避過了許多暗潮洶湧，你是一位智者，除了懂得審時度勢，還懂得急流勇退，伺機而進！】
　【可獲得以下一項技能】
　【基礎解剖學理論(開創——熟練)】
　【智者的饋贈:(如魚得水，被動技能)你的一位老師，十分欣賞你的行事風格，雖遺憾你未能登高至最高榮譽，但仍覺得你是最偉大的智者之一。此被動技能，是你老師活躍於如今仍能安然無恙的保命神技。】
　【特殊效果:審時度勢，擁有極為敏銳的洞察力，一定程度上能夠預測凶險！】
　【關節置換術(開創——完美)】
　果然，是有用的。
　只是啊，這一次，周成設定的目標，只有兩個，一個是救下羅雲，第二個就是陸乾州回國，至於其他，不在模擬的目標之內。
　因此，達成了目標之後，其余的事件，就未在文字中有所描述了。
　但是，不管怎麽樣，至少，他現在給羅雲說的這些話，至少是避免了他們去送死，這就可以了。
　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人和自己不在意的陌生人，其他事，周成理會不了。
　但是，這一次的模擬過程中，讓周成收服了一個十分強大的研究團隊，這就是意外之喜了，裡面，楊弋風、羅雲，必然是在其中的。
　所以，依靠他們，自己就可以慢慢去完善基礎解剖理論呢?
　周成選了智者的饋贈，這可是被動技能，是好東西，熟練的基礎解剖學理論，都無法與這個技能相比。
　能夠擁有更加敏銳的洞察力，這不是單純的分析能力，是周成所缺少的東西之一。
　選了之後，周成很快就開啟了第二次的模擬。
　這一次的模擬，周成把目標，全都放在了基礎解剖李理論之上，順便覆蓋一下，會不會再出意外！
　【……】
　【模擬結束！】
　【你所領導的團隊的最後一人，你的某位師弟，壽終正寢之前，仍遺憾於大道難尋，基礎難破。】
　【模擬評價:不留遺憾的一生。你與你所在的團隊，孜孜不倦，日夜深入研究，雖未能直接破解基礎解剖的難題，但已經將其推動到了精通層次。礙於當前發展的限制，仍留下了巨大的遺憾。但這一生，有這麽一件事，有這麽一些純粹的人，也沒算白來一趟。】
　【可獲得以下一項技能。】
　周成便把精通等級的基礎解剖理論，先收入了囊中。
　果然啊，想要在基礎理論上動土，是真的太難了，周成之前就是，從殘缺，到入門，就花費了至少有十次的模擬，才能算把這套理論給全部打通！
　然後從入門到熟練，再到精通，又是花費了整個團隊所有人的一生，窮其一生，不諳世事，只顧著純粹的研究，仍無所獲！
　團隊裡面，周成自己曉得的，就有楊弋風、羅雲、陸乾州、楚含泊，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天賦極高的?
　但即便如此，仍然是底蘊不夠！
　這是新的東西，這是基礎性的東西，太難撼動了，好在還是挖開了其中一個豁口。
　但仍然，不夠完善，需要進一步的完善。
　這種東西，一旦出現，那麽肯定就是可以向著至高獎項衝擊的，就算至高獎項不承認，但是一旦出現，必然也是二十世紀，醫學界最偉大的發現和理論的提升！
　不著急！
　半個小時之後，周成又開啟了第三次模擬。
　不過，這一次的模擬，仍然是以失敗而告終，而這個告終，不是從入門到精通啊，而是初始就是精通，好像就是達不到了最為頂尖的那一步。
　模擬評價上的文字，引起了周成的注意。
　【模擬評價:浮遊界。生命若浮遊，每人都有自己認知界面的上限與潛力上限，到頂之後，無法再進一步，這並非是資質不行，而是認知面的頂峰。或許，再找團隊，進一步研發，才可另有突破！】
　這?
　敲你媽啊?
　周成都忍不住爆粗口了，這樣的隊伍，還不能突破，你這是要幹啥?
　還換一個團隊，再換團隊，頂了天就是這樣資質的人了，你讓我再從哪裡去找這麽雄厚的一個團隊出來?
　莫非，是要拿出去做?
　周成的心思活躍，閃動。
　模擬世界裡面，可以無限試錯，肯定是有一些騷操作可以搞的，但是這得好好規劃，這個技能，倒是先不急。
　三次模擬機會已經完全耗盡。
　周成再次推開門，發現羅雲那邊房間的燈光，還在亮著，周成的內心稍稍一沉，假裝上了個廁所，才重新回到了房間裡。
　“看羅雲老師如此鄭重的架勢，看來是要把骨腫瘤的相關研究，加速一些了啊
。”周成喃喃，心裡做好了決定。
　要加速課題的進度，除了找到更好的團隊之外，自然還是有其他的辦法的。
　就連學習都能加速，難道研究還不能加速?
　能，除了能夠節省的時間之外，看看能不能找一下激發積極性的東西，就好比陳勝武的gdp……
　翌日！
　周成很早起床了，羅雲卻已經是頂著熊貓眼，坐在了客廳裡，似乎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等著周成的樣子。
　“羅老師。”周成招呼了一聲。
　羅雲把電腦放下了雙腿，說:“小周，今天下午，我會給你介紹幾個人，我們抽空，一起好好地過一遍你這個課題。”
　“磨一下，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盡早開啟這個課題，因為是純粹的操作性的課題，因此直接從動物試驗開始。”
　“至於你之前所規劃的基礎理論實驗部分，你不用操心了，我們會安排人給你補上的。但是，這個操作，我們商量了一遍，必須要你親自來操作才行。”
　“難度太大了。正好我們可以觀摩學習一下。”
　周成點頭，這個沒問題，只是，周成還是問出來了一個比較好奇的八卦問題:“羅老師，能八卦一個問題嗎?”
　“你說。”羅雲今天的狀態很好，把電腦盒蓋上後，道。
　“楚師兄，其實早就夠了畢業的資格對不對，他為什麽要延期畢業呢?就是為了做出來抗腫瘤的藥物?”
　“是，也不是。”羅雲點頭，然後又搖頭。
　“這個問題，我也沒有搞清楚，不過，你最好不要洋洋自得，雖然說，你現在的這套試驗方案，是一種備選的方案，不要去小瞧和忽視別人為了同一個目的所做出來的任何努力。”
　“即便是骨肉瘤也有很多不同的骨肉瘤系，每種骨肉瘤系還有不同的亞型，希望你不要高興太早。”羅雲先給周成潑了一瓢冷水，怕周成得意忘形。
　周成趕緊搖頭:“羅老師，我是從來沒有小瞧任何人努力的意思的。”
　“您肯定是誤會我了。”
　“說實話，如果這一次，不是您的表現太過於劇烈的話，我是根本不會班門弄斧的。”周成非常實誠，也有點殘忍的說。
　言外之意，別人死不死，和我周成什麽關系?
　羅雲點頭，又想起了周成在八醫院裡的時候，穩如一匹老狗的本性。
　“這次的人，不多，加我就四個。你有認識的，也可能有不認識的，但是你得把你的思路，再重新捋一遍，既然我們要做，就都得通透。”
　“另外，我們也會詳細地給你說明一下，我們當前的研究進度，看是否有借鑒之處。”
　羅雲說到這，然後道:“然後，你可以表現得稍微亮眼點，因為沉默，不是他們比較喜歡的風格。”
　“低調做人，高調做事，是一般的天才喜歡的為人處事風格，而不是一味的苟，扮豬吃虎。因為很膩了。”
　“勉強，他們也都可以稱作很有天賦的天才了吧。”
　羅雲這麽說，讓周成稍稍有點意外。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周成，你得放開手去裝逼！
　但是，周成還是頗為有顧慮的，道:“羅老師，這個，合適嗎?”
　之前，在丁長樂面前，周成有心拜入其門下，結果裝過頭了！
　然後，在曾地緯面前，周成也是賣力地表現自己了，結果，曾地緯一轉身，把自己給支走了，說是什麽錘煉自己。
　周成覺得，就真的很稀裡湖塗的。
　“你放心吧，你不高調，就會有人比你還要稍微高調點。那個人還是挺有意思的。”羅雲說完，伸了個懶腰。
　“我要補一覺，你愛幹嘛去就幹嘛去，下午三點回來。”
　“吃飯不用叫我了。”羅雲說。
　周成點頭:“好的，羅老師，那您先去休息。”
　羅雲這才從沙發上站起，走過周成的時候，低聲地講了一句。
　“謝謝！”
　周成愣了愣，回以一笑。
　“你是我老師呀?！”語氣真摯，沒有任何其他的話了。
　羅雲就往房間裡走了。
　這幾個字，已經代表了一切了。
　周成終於是無事一身輕了，把心裡提起的石頭，放在了地上。
　然後等羅雲回了房間後，快速出門，給張正權打電話。
　“權子，羅老師這邊的狀態，我已經安撫過來了，你不用琢磨著去軟禁或者其他的什麽事情了。”周成就趕緊勸解。
　張正權的思路是真的騷，自從羅雲狀態不對後，張正權就想出來了一個騷辦法。
　那就是把唐藝和羅雲一起捆了，然後被動滾床單去，就很小視頻那種，不正當……
　“沒事了就好，我也沒想這麽做，不然的話，我以後肯定不敢再和羅老
師碰面了。”
　“周成哥，那我就先不聊了啊，我這邊還有點急事，有其他的器械公司，已經傳言搞出來了小切口切開複位內固定術器械的新的替代品，我得去看看了。”張正權道。
　“哦?這麽快嗎?”周成一愣，心想，這些國人的模彷能力，是真的很強啊。
　“核心圖紙沒泄露吧?”周成多問了一句。
　“放心吧，這個東西，已經沒有現實和電子版了，全都是只在腦子裡。我倒是很期待地看到這些大型公司，大搞手術直播表演的事情了。”張正權樂呵呵說。
　周成內心一凜，吩咐道:“權子，還是要準備好補救措施，不管公司和商業利益怎麽交鋒，但是病人還是無辜的。”
　“這種器械，進了醫院，肯定就能夠道其他器械公司的手上，他們若是隻模彷了簡單的外表，稍加改良，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器械公司，想要模彷其他公司的產品，其實很簡單的。
　就拿產品過去就行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辦法的。
　實在不行的，直接拿錢買，或者員工搞一個工傷，放進去了再取出來，無所不用其極……
　“唉，按照我的脾氣，鬧得越大越好，不過成哥你說的對。”
　“我最初搗鼓這個公司，其實也並不是為了廣泛盈利。”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周成哥，我們公司，這個月的業績，已經是扭虧為盈了，而且賺的錢，一下子回了研發投入的六分之一！”
　“六分之一啊，周成哥，你太牛逼了！”張正權估計在開車，所以旁邊沒人，幾乎都破了音~！
　周成一愣:“不是新器械，還沒正式進入臨床麽?”
　“周成哥，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世界上啊，可不止只有公立醫院，還有民營醫院的，為了搞這個噱頭啊，提前第一時間拿到貨。”
　“你猜我們現在有多少訂單，超出了你的想象。”
　“但是有一件事，那就是目前發展得有點太快，我們的訂單有點太多了，我已經打算先壓一部分了，步子一下子跨太大，雖然賺得多，但容易扯到蛋。”
　“不聊了，我要去見一下我老爸。”
　“替我向叔叔問好，順便說一聲謝謝。”周成忙道。
　上次的事情，雖然說頗為崎區，但是，張正權這個人的騷操作，的確是為他好了。
　周成現在開始盤算，什麽時候可以拉一下那個女孩子的小手手了……
　“會的。”
　掛斷電話後，周成就先吃了個早餐，然後打開了聊天的頁面。
　果然看到了，安若給自己回復了，而且還有，黎重嶽發來的信息:“周師兄，我這邊已經處理好了，知道周師兄您很忙，所以我現在找了日結的兼職，隨時等著師兄您的安排。”
　看來黎重嶽，也不是他表面看起來的那麽不懂人情世故啊。
　那麽，上次那麽早來找杜嚴軍，估計就是為了惡心一下我們咯?只是單純的惡趣味?
　周成就回復:“你先休息兩天，後續肯定有很大的任務量。”
　“抽空，多看幾篇文獻，看看別人是怎麽寫文章的，如果有必要的話，先自己嘗試寫一寫生信分析、meta分析，這些水文章，也是可以的，能夠讓你快速地寫文章入門。”
　周成進入到研究領域，第一篇文章也是從meta分析開始的，雖然是網狀的meta，但是的確，自己寫文章，能夠讓自己的實力，得到比較大的提升。
　“好的，周師兄。”黎重嶽回復後，便遁了去。
　陸乾州，沒再給自己電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但這時候，是他那邊的晚上，就不打擾了吧，他肯定會聯系自己的。
　周成之前還奇怪，為何陸乾州不跑回國，但是現在看來，陸乾州能夠一年回一次國，都不知道是怎麽爭取到的‘福利’了。
　而且，按照這一次的模擬經驗，估計陸乾州也有自己的朋友，牽掛不在國內，否則直接往國內一鑽，不再出去，別人能夠拿他怎麽樣?
　但做事，肯定不會這麽簡單，每個人，都有自己重視和牽掛的東西。
　楊弋風給了回復了:“周成，解決了，現在總算是穩定下來了。太嚇人了。”
　“你是怎麽做到的?”
　周成不答，反問:“楊弋風，你到底是怎麽坑羅雲老師的，怎麽羅老師這麽恨你?”
　“我沒坑他好不好，全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和我什麽關系啊?”
　“要說坑，也是他先坑我老師，明明我們都商定好了，你就在雷教授那裡讀博的，你以為，這個關系，我們是白走的啊?”
　“我和我老師，好心好意地請羅雲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工作，厚祿以待，是。”楊弋風說到這，就沒再繼續下去了。
　那張大黑臉，他看了就心煩。
　如果沒有張正權的話，估計現在
都已經搞定了。哪裡有現在這麽多的事?
　不過，貌似沒有這些事，那自己現在還在幹嘛?
　“是什麽?”周成比較恨別人賣關子，雖然他自己也開始有了這個習慣。
　“沒什麽，總之，你牛逼就對了。”
　“哦，對了，在今年的六月份，我也要答辯了，到時候要請假。你不許不答應啊，這也沒多久了。”楊弋風突然說了一句。
　“你答辯?”
　“好！你打算答辯什麽內容啊?”周成順口問了一句。
　“嗨，就是走個形式，把以前做過的東西，拿出來編輯一下就是了。不和你聊了，最近我寫小說寫到了關鍵部分，要爆發一下。”
　“我得碼字去了。”
　周成有些無語:“你能不能不提寫小說的事情?”
　“我不提，你給我工資麽?大黑臉好吃好喝供著你，他又不供我。”
　“大黑臉是誰?”
　“明知故問。”楊弋風主動掛斷了電話，然後一邊碼字，一邊和自己的女朋友開始聊天了起來。
　好吧，以前是那姑娘被他淪陷了，現在是他，放松了心情後，有點兒享受這種感覺了。
　“難怪周成和安若天天黏在一起，不亦樂乎。”楊弋風吐槽。
　然後開始編輯信息:“你先不來魔都，你來了魔都，你爸會把我解剖了的。我六月份答辯，就回來。”
　“你如果要過來玩，是可以的，不過你得和你父母說好！”
　不一會兒，黎重嶽就給周成發來了消息，是幾個文檔，後面還配有一些文字。
　“周師兄，其實您說的這種文章類型，我平時就有搜集一些idea，這些文章，都是我抽空寫的，師兄您看看合不合適?”黎重嶽的語氣，格外小心。
　一二三，四！
　四個文檔，分別配了標題。
　一篇是case report。
　letter！
　系統回顧與meta分析。
　臨床rcs(回顧性研究)，血液內科。
　周成一愣，開始編輯信息，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寫了這麽多文章的?你不是在做兼職麽?”
　“就是抽空的時候，周師兄，這些文章的數據收集、數據的處理以及文章成稿，都是我一個人弄的。擁有全部的著作權，沒有照抄什麽的。”黎重嶽以為周成是考慮的這方面問題，因此謹慎回復。
　你tm?
　周成頓時有一種被降維打擊到了的感覺，你兼職、學習，還有空寫這麽多文章，你得多溜啊?
　“好吧，我先看看，再與你說。”周成終於體會到了，下面有人‘奉獻’文章上來，給自己審核的好處。
　他目前寫的文章，只有一篇，其他都是其他人在寫數據，但周成閱覽的文獻，那就多了去了，平時在擴展模擬方向和模擬思路的時候，至少是有上千篇。
　但是，閱讀自己寫的文章，與閱讀文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擁有精通等級醫學專業英語的周成，很快就看完了這篇case report。
　很有意思的一個病例，是一台肩關節鏡術中，突然發生了氧氣栓塞，然後被及時辨別，並搶救過來的桉例。
　格外罕見。
　栓塞的定義是栓子堵塞住了血管管腔，導致了栓塞，影響了血液流通。栓子可各有不同，常見的有血栓、脂肪等等。
　空氣，也是比較罕見的一種栓子，氧氣栓塞，就更加罕見了，作為case report(病例報道)，中規中矩。
　文章的結構，非常熟練，黎重嶽，應該是寫過文章，但是，他的英語水平的表達，稍微顯得不夠地道，但無傷大雅，周成將其畫了出來，做了審閱模式，然後打回去讓黎重嶽，修改了一下。
　病例報道的關鍵部分，是在於對疾病發生後症狀的描述以及診斷、處理的思路的解析，以供其他人在術中遇到了類似的情況，作為參考！
　周成看過的病例報道，是最多的，因為千奇百怪的特殊病例，正好就是他學習和參考的資料，基本上臨床上常見和不常見的病例，都能夠找得到。
　黎重嶽應該沒寫過病例報道，因此一些格式，也略有不對。
　周成一一進行了審閱後，就把第一篇文章發了回去，道:“這篇文章的總體結構沒問題，觀點也是極有新意的。數據方面，你自己一定要再三核驗，要做好隨時拿出來原始數據的準備。”
　“另外，這篇文章有一個問題是，它的所屬權，這個病例處理過程中，應該你不是佔主導地位的吧?你與處理這個病人的教授，商量過沒有?”
　這是很重要的問題，這些數據，按照道理是教授組下的私人病例，如果在病例庫裡面，給了你開放的權限，你能查詢得到，那自然是好的，別人不會說什麽。
　但是如果是查詢不到的，你提供原始資料的時候，與教授沒達成一致的話，會出現問題，別人不會給你這個資料。
　黎重嶽說:“周師兄，這個病人的氧氣栓塞，是我第一時間辨別出來的，所以當時我跟的教授，就把這個病例的數據，全都給了我。”
　“我只是一直都拖著說還未成稿，後來我再問那位老師的時候，他幾乎都快忘記了這種事。”
　周成神色一閃，原來如此。
　黎重嶽不一般啊，這種氧氣栓塞，他竟然能夠第一時間考慮到，如果是這樣的情況的話，那麽，主刀的教授會把病例給他，倒是也不為奇了。
　“你再與那位教授好好商量一番吧，這種病例報道，文章對我們個人的作用不大，只能充作文章數量，也不會發很高的影響因子期刊，所以沒必要。”周成還是決定勸說一下。
　周成知道，黎重嶽有這麽幾篇文章，之所以沒有拿去做投名狀，估計就是之前的文章，獎勵下來的獎金被沒了，他又缺錢，這才沒談攏。
　但是，有的錢，有的數據，是可以拿，可以用的，有些存在爭議的數據，還是不要往自己身上惹騷為好。
　“嗯，好的，師兄。我曉得的。”黎重嶽給了回復。
　周成然後繼續吩咐黎重嶽好好看看自己的審閱意見，可以修改，也可以和他討論……
　中午，周成還才審閱第二篇文章，感覺頭有點大。
　第二篇，是letter。
　letter，其實就是找茬，找發表在知名文章上
的文章裡面的錯誤，然後呢，黎重嶽這個逼，找的竟然是發表在了nature上的一篇文章的一些錯誤！
　這可不能亂寫啊，雖然黎重嶽自己也找了參考文獻，但是，有時候，你參考的文獻，未必就是可信的。
　比起nature編輯部的審核強度，其他一些水刊的文章，是不具備可信度的。
　仔細地閱讀過原文，再看了一下黎重嶽引用的幾篇文章後，周成的眉頭緊皺。
　很麻煩，參考文獻的份量是夠的，非常經典，但是，這些參考文獻，引申出來了很多其他的觀點，所以需要閱讀參考文獻的參考文獻。
　letter的存在，本身是為了修正文章，讓文章的質量變得更好，不是找茬的。
　但是，能夠發表nature的團隊啊，都不是什麽小眾人物，你可以找別人的麻煩，但是得理由特別充分。
　所以，這一篇文章的審稿，就麻煩到了周成。
　趁著安若休息吃飯的時候，與安若聊了一會兒天。說起了黎重嶽這件事。
　安若聞言，發信息說:“黎重嶽?我怎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周成，你等我一下。”
　安若竟然對黎重嶽耳熟?什麽情況?
　周成其實不怎麽八卦別人的私事，包括之前與張正權相處，兩年多時間，都沒問過張正權家世如何，就隻當他是個窮逼，然後自己就被套進去了啦。
　大概五分鍾，安若回信了:“周成，黎重嶽怎麽是你師弟的啊?”
　“這個人風評可不好，我有一個同學說，之前他舉報過他的帶教老師，所以其實，他的功利心很重。”
　“具體的原因不知道，好像是因為學校給文章發表後的獎勵分配問題，文章的所有權，歸通訊作者，這是圈內的一項潛規則！”
　“後來那個教授雖然被處理了，但是愣是一分錢也沒吐出來。”
　“黎重嶽本來是去年就該畢業的，但是畢業後，考研的時候，沒人敢要他，今年怎麽分配到了八醫院來啊?”
　周成愣了愣，黎重嶽還有這樣的往事的麽?
　不過，周成看黎重嶽這個人，也不像這種人啊。
　不過，他的情況，為了錢，倒是有可能。
　那自己就要小心了，免得被這個逼給賣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給了蔡東凡老師，現在是我師弟，我在帶他。我見過本人，感覺是還不錯的小夥子，直來直去的，沒什麽彎彎繞繞。”
　“安若，聽你這麽說，這個黎重嶽還挺有名的啊?”
　安若編輯信息道:“保研的。和我一屆，當然有名啦，而且他舉報的教授，就是打算收他當碩士的導師，結果被停了收碩士好幾年。”
　“我覺得，這樣的人，你還是要留個心眼為好。”
　“好，我知道了。”周成也沒再強行給安若灌輸其他概念。
　日久見人心。
　不排除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人心，還有一句就是，不排除用最善意的心思，去考慮背後的原因。
　神魂不欲，瘋魔必有所寄。
　黎重嶽看起來不是個神經病，什麽事能夠讓他把自己的老師給舉報了?
　“我今天下午，會和羅老師一起去見幾個人，也就是之前在沙市的時候，給你說過的，要拜訪的幾個師兄或者老師。”
　“就又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周成老老實實匯報自己的行程。
　安若說:“回家幾天，我都長胖了，正好我晚上減肥，吃減肥餐。”
　周成內心一動:“我們可以一起去吃個宵夜?”
　“好呀好呀。”安若回復的點頭表情。
　女人！
　再懂事也是女人，周成現在已經慢慢揣摩出來了這個小吃貨的心理了。
　……
　下午一點，羅雲起了，推開門，然後看到周成在客廳裡愁眉苦臉著，下意識走向冰箱，裡面空空如也。
　開冰箱的門，擾到了周成，周成忙抬頭:“羅老師，微波爐裡面，有叫的蓋澆飯。可能有點冷了，你稍微打一下吧。”
　周成還是蠻細心的，羅雲徑直走向廚房，按了微波爐後，才重新打了一杯水，走向周成。
　“什麽事，你這麽愁眉苦臉的?”羅雲坐下，看向了周成面前的電腦屏幕。
　“一篇letter。感覺有點問題，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周成微微將電腦轉身。
　羅雲發表的文章不少，看過的文章，應該也比他要多。
　“誰這麽倒霉，被你盯上了。kerswill(克斯威爾)?”羅雲看到了文章的通訊作者後，微微一愣。
　“這篇文章，是發表在nature上的那篇嗎?你找他文章裡面的茬，做什麽?”羅雲不解地轉頭。
　一般，只要是業內的文章發表在了頂級期刊上後，從
業人員一般都是會第一時間下載閱讀的，以便了解業內的最新研究及專業進展。
　因此，這篇文章，羅雲也讀過，是一篇多中心大數據的分析文章，屬於綜合性分析文章，寫得蠻不錯。
　“羅老師認識這位教授嗎?”羅雲見多識廣，周成多問了一句，如果認識的話，這篇letter還要不要發，就得好好考慮了。
　學術界的人脈，也是重要的。
　羅雲搖頭:“我倒是想認識，人家未必樂意，我又沒出過國留學，但是挺出名的。以前在澳洲舉辦的亞洲骨科學術會議的時候，好像是克斯威爾教授也在做了報導。”
　“但那時候，層次相差太高，沒機會認識。”羅雲搖頭。
　“這篇letter，不是我寫的，是我一個師弟寫的，正是因為這篇文章影響因子比較高，所以我才覺得為難。”周成回。
　“你師弟?”
　“杜嚴軍可不敢寫這種級別期刊的letter，你在京都三醫院的師弟，也不會把文章投稿到你這裡來才對啊?”羅雲好奇，不解。
　然後直接把電腦移動面向了自己，稍微閱讀後，也是如同周成一樣的愁眉苦臉起來。
　“這思路，有點兒清奇啊。只是這麽寫，容易得罪人。”羅雲愕然轉頭。
　周成就說:“羅老師，但我覺得切入點和立意都不錯。”
　“是蔡老師新收的碩士研究生，叫黎重嶽。”
　羅雲又把目光移動到了電腦屏幕上，一邊看，一邊說:“蔡老師也是頗為不容易啊。這個黎重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去年在沙市的圈內鬧得比較火的那個小夥子。”
　“去年，因為他自己的導師失去了帶碩士的資格，所以其他人可以有理由不收，但是今年的話，如果還不收，就要開始有意見了。”
　“這個學生夠狠，萬一連帶著學校一起舉報去了教育部信箱，那就有得難搞了。畢竟是有先例的。”
　羅雲澹澹的語氣，讓周成都不禁為之側目。
　原來是基於這一點考慮啊，黎重嶽天賦不低，你還不能讓他不進，所以，蔡東凡就成了垃圾桶，什麽差，就往他這裡丟?
　羅雲緊接著又說:“不過蔡老師的運氣一向是真的蠻好的，先撿了你這個漏，然後又被送來了一個寶。”
　“我都有些嫉妒了。”
　周成忙商業互吹:“羅老師，其實你才是蔡老師撿來的最大的漏，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到不了現在。”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羅雲又一一瀏覽了周成下載的幾篇文章後，把電腦一推。
　“這篇letter，要寫出來，很複雜啊，而且文字不能太多，需要高度總結，還要讓人能看懂，算是燒了一把火苗吧。”
　“我的建議是，你可以聯系一下你letter裡面準備參考的幾篇文章的原作者，問問他們的意見。在國外啊，學術圈打得很猛的。”
　“我相信這兩位教授，很樂意讓你去當一個攪屎棍子，把一篇nature上面的文章撤稿。而且，他們還會給予你一定的助力。”羅雲忽然給了周成一個這樣的建議。
　周成就好奇了:“不是說國外是學術自由的麽?競爭還這麽大?”
　“不打，怎麽形成學術圈子呢?學術難分對錯，理念各有不同，誰能更壓一頭，誰就能夠成為經典。”
　“對名利的追逐，不管在哪裡，都是一個道理的。”羅雲如此建議了一番後。
　又說:“只是你要告訴一下這個黎重嶽，可能這種letter啊，不一定能夠拿到發表文章的獎勵，不過意義非凡，對他以後的成長和學術地位的提升，很有好處。”
　“這樣的人，雖然天才，但是太過於極端，還是要留一個心眼，免得到時候被他誤會是你貪了他的錢什麽的。”
　“這個人，應該是賣過文章的。”羅雲又多補了一句。
　好吧，看來還是自己對黎重嶽的了解，太少了。
　這般後，羅雲就把電話還給了周成，然後待在一邊去吃飯了。
　周成繼續看向了系統回顧和meta分析，羅雲則一直在吃飯，什麽都沒說。吃完之後，他在群裡面吆喝了一聲。
　又過了一會兒，對周成說:“人差不多到齊了，咱們也出發吧。”
　“能不能憑借實力，說服他們，就得靠你了。”羅雲直接丟給了周成一個特別大的重任。
　周成一愣:“這裸鼠的腫瘤模型，都還沒來得及搭建啊?”
　“要搭建什麽，我們都是有實驗團隊的，什麽模型都搭建得有，取現成的就好。”羅雲澹澹道，仿佛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隨時都有?
　你這團隊，到底有多少資金啊?
　壕無人性！
　周成可是知道，養一隻裸鼠，需要花費怎麽樣的代價的，可能比兔子、豬要便宜，但是也是
很貴的。
　而且老鼠一養，那就是一批，一批就是萬來作為基礎數字了。
　周成不敢多話，默默地跟在羅雲身後。
　羅雲和周成是打車去的，七繞八拐的，就來到了九院的一處神秘實驗室裡。
　周成只知道是在二十四樓，但是怎麽上來的，完全忘記了。
　在實驗室門口，羅雲用指紋打開了鎖，然後說:“這個實驗室，目前是楚含泊的個人實驗室了，即便是教授們，也沒能爭過他。”
　“主要是楚含泊之前發的文章，影響因子太高了。是在憋大招，否則的話，早就有人強迫他畢業了。”
　“不過畢業了，這個實驗室，也會給楚含泊。”羅雲看著周成有些好奇的樣子，解釋道。
　周成之前進過曾老的實驗室，規模比這裡更大，但是人數眾多，但是這裡，空蕩蕩的，像是鬼屋一樣冷冰冰的。
　羅雲的話也不費解，有一些厲害的博士，自己帶團隊，也不罕見。
　只是在博士階段，就能夠擁有自己的實驗室，待遇堪比一般的副教授。
　羅雲和周成未去向實驗區，而是到了辦公室裡。
　裡面有三個人，很巧合的是，其中兩個，周成都認識。
　一個是方向！
　方向，陳勝武專門交待的一個名字，之前，他誰的學生都還不是，是八年製的，還沒選好導師，甚至就連科室都還沒定下來。
　今年才大學四年級，即將五年級，就在魔都九院的骨科潛伏了兩年，家學就學醫的，在大學之前就學完了本科和碩士骨科所有的課程，所以從進醫院之後不久起，就開始到臨床混了。
　在基礎醫學院裡，一個學期選了三十五門課，每一門課的分數都是在90分以上，第一個學期不是在考試，就是在考試的路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說服基礎教務部的。
　竟然在這裡，遇到了他，這讓周成相當意外。
　另外一個，也是老熟人，總住院中的卷王之王，畢業一年，直接成了碩導，以前在林子源教授組，下面的公孫宿，就是韓嘯明的學生！
　再一個，應該就是楚含泊了。
　楚含泊的年紀，與周成預想的差不多，與羅雲等大。
　羅雲與他們，也是都頗為熟悉的:“老楚、嘯明，今天小方向，也來實驗室了?”
　“這就是周成了。”羅雲給眾人介紹。
　韓嘯明走上前兩步，看了看時間:“小周我們之前在科室裡就見過了。羅哥，今天我值班，所以空閑不會很多。”
　方向也是趕緊來和周成打招呼:“成哥，好久不見！”
　楚含泊屬於唯一一個不認識周成的人，所以在上下打量著周成。
　周成一一回過韓嘯明，還有方向之後，鄭重地給楚含泊道謝說:“楚師兄，謝謝您之前的指點。”
　楚含泊他雖然未見過，但是給自己打過電話，現在電話號碼都還留著。
　楚含泊，屬於魔都九院最為傳奇的師兄，早有耳聞。
　“羅雲，你跟我講過周成很年輕，也沒想到這麽年輕啊?”
　“大家都坐下說吧。”楚含泊身材比較消瘦，但是臉上有不少的斑駁，整個人看起來很成熟。
　“小周，你應該已經二十七了吧?”羅雲問。
　“快了，羅老師，過幾天請你們一起過生日。”周成一愣，這好像快到了自己生日了啊，三月二十一，今天都十九號了。
　如果不是羅雲提起，周成自己都記不得了。
　“哦，那正好，咱們組，是好久都沒聚過了。”楚含泊忽然說。
　“老楚你一直溜在實驗室，也不出去，你和誰聚啊?老鼠嗎?”羅雲翻了翻白眼，一副老大哥的氣質。
　方向是這裡面，年紀最小的，他聽到這，便開口說:“成哥，我聽羅老師說，昨天晚上在群裡面發的那個實驗思路，是你設計出來的啊?”
　“怎麽之前都沒聽您提起過了?”
　周成就道:“方向，你我差不了幾歲，就不要用您字來稱呼了吧。”
　“之前是我初來乍到，所以不敢班門弄斧。”
　“正好是這一次答辯的過程中，有所了解，所以就根據自己在臨床上面的經驗，琢磨了好久，才有了現在的思路。”
　“與羅老師看過後，羅老師覺得尚可，不然的話，就只能當作是綜述，放進畢業的文章庫裡面，吃灰了。”周成非常給羅雲面子，也是稍微‘謙遜’。
　羅雲交待的啊，可以適當的凡爾賽。
　寫論文之後，就有了這樣的想法，你們氣不氣?
　楚含泊和韓嘯明二人當即就翻了翻白眼，看了羅雲一眼，知道就是羅雲在暗中教了周成這種凡裡凡氣的東西。
　不過，周成的天賦，周成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說這話，完全不脫節。
　能夠把小切口切開複位內
固定術，做到現在這麽成熟，打開這麽大局面，他要說得太過謙虛，那才是虛偽。
　韓嘯明就開玩笑說:“小周在臨床中的體悟，的確不少啊。”
　“小切口切開複位內固定術，都快被林子源教授在科室裡念叨出繭子了。這是在和我們運動醫學搶飯吃啊。”
　運動醫學，為什麽會發展起來。
　其核心本質，仍然是處理韌帶、半月板、肩袖等軟組織，切開複位，也能做，為什麽會單獨成為科室。
　就兩個字，微創！
　現在創傷外科都開始搞微創了，作為靠微創吃飯的運動醫學，自然得居安思危，萬一哪一天，小切口切開複位內固定術後，再搞一個小切口的韌帶處理術，那麽運動醫學就得另謀出路了。
　當然，韓嘯明這也是為了周成添加一定的份量。
　大家都不傻，雖然那件事是曾老牽頭，讓他們去搞，但肯定有風險，雖然大局為重，但若是能夠暫退一步，避其鋒芒。
　大家都還是惜命的，不過若能夠真得到利國利民的好處。
　華國人，沒一個是湖塗的！
　華國人太傻了，只為了中心二字合一，命都可以不要，這是刻在骨子裡的。
　富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是融入到了血脈裡的。
　青史留名，從古至今，沒人能夠逃過。
　“其他話就不說了吧，小周，你就大概講一講，你當前的思路，具體的細節問題，我們後續再慢慢考究。然後，實操一組小鼠的腫瘤手術。”
　“你看你需要什麽配套的器械，我們實驗室能否準備得過來。”
　羅雲，今天來，可不是為了聽商業互吹來的，他是為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思路，周成早就準備好了，之前答辯的時候，就給桂老與曾老曾經說明過，不知道他們為何還有後續的安排。
　也可能是不特別看好自己吧，但是，周成就還是梳理了一遍。
　“主要是通過以下三個方面……”周成簡短解說了一陣。
　具體的內容，大家肯定都看過了，周成就沒有再贅述。
　“以上，就是我的大抵思路，不過，我還沒有實際操作過，只是基於之前的一些臨床操作，我覺得還是可以值得投入一些信心的。”周成一一掃過幾個人。
　楚含泊，方向，韓嘯明！
　都是一等一的人才，這些人，若是能夠好好地活下去，肯定能夠有更大的前程，沒必要折戟沉沙在這裡！
　思路很清晰，如果不清晰的話，周成今天就沒有必要來。
　“那操作的器械呢?”楚含泊問。
　周成就說:“就地取材吧，有什麽用什麽吧，今天就只是一個最初的方案試探，我也沒做特別周全的準備。”
　“羅老師，您覺得呢?”
　這可是你給我教學的蔡東凡老師的核心技能，凡爾賽啊。
　不需要準備，我來了就是最大的準備。
　羅雲嘴角稍稍一抽，暗想自己是不是把周成教的有點用力過猛了?
　不過，既然都說到了這裡，那就還是得繼續！
　實驗室，有兩種，一個是基礎實驗室，一個是體內實驗室，也就是動物實驗室，不過在樓上。
　楚含泊只有自己的基礎實驗室，動物實驗室是共用的，但是大家都養了不少的動物。
　一路來到了動物實驗室，穿過層層的通道，戴上全身的“武裝”，噴灑的酒精消毒之後，楚含泊讓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把自己的小鼠給拖了過來。
　動物實驗室裡，是有“手術室”的，不過很簡陋，要自己無菌操作。
　實在是有點簡陋，楚含泊就解釋說:“一般來說，這種手術室，都是處死小鼠所用的，真用來操作切除腫瘤或者做腫瘤的治療，還是欠缺了點。”
　“下一次的時候，我會去找一個更加專業的動物實驗中心。那裡的設備等都更加齊全一些。”
　周成就看了看周圍的器械，然後開口道:“楚師兄，看來這裡暫時能夠用的器械，就只有注射器了，雖然暴力了點，也夠用了。”
　“我需要的是，骨內成瘤的病例，而並非是皮下成瘤的小鼠。因為皮下成瘤的小鼠，操作起來太簡單了。這一批，都是嗎?”
　周成指了指籠子，裡面一些小鼠跑來跑去，看似無事，其實都有腫瘤細胞侵蝕，死亡是早晚的事情。
　“這個自然，你來之前，我們就做好了相應的選擇。皮下載瘤，切開了就是，如果骨肉瘤，都是這麽長的，那麽就沒現在這麽可怕了。”
　掠過了周成無意中的凡爾賽，楚含泊點頭:“只是，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並沒有核磁或者ct成像儀器，就只有x線的簡單照片，而且?”
　楚含泊看向其他工具，說:“也沒有血管阻滯的導管，操作的難度的確是大了很多。”
　周成不作回
答，標準地洗手後，再次戴上了手套，然後在標了標簽與號碼的小鼠，捉了一只出來，讓人找出了它的相應平片後。
　大概確定了骨肉瘤所在的位置。
　周成在模擬基礎解剖理論的時候，可不是簡單地隻模擬人的，而是從小鼠開始，到豬、牛，最後才到了人。
　動物相關的解剖知識，屬於獸醫學的內容。所以，周成其實對這方面，也是有所涉獵的。
　周成開口，慢慢道:“這隻小鼠的身長，大概在6cm，尾長是8cm，然後體型是中等體型，體重應該大概是154g！”
　“這樣體重的小鼠，其四肢所佔的重量比是……”
　“根據體長及尾長，可以大概計算出來四肢骨關節的長度，未必準確，但也有一個范圍……”
　“如果不考慮變異的因素，其血管的直徑應該是一定程度與骨的直徑成正比的。”
　“羅老師，我看看這個x線的比例尺是多少?”
　探頭過去，這一席話，直接把羅雲都當場乾懵了。
　楚含泊等人自然不用說，目光眨巴眨巴地看了周成幾眼後，各自對望，都是從各自的臉色中，看出來了迷茫之色。
　tm還能這樣玩的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對不對不知道，但是相當專業，聽起來很高大上……
　周成就很滿意眾人的反應，包括羅雲！
　開玩笑，能衝擊諾貝爾的東西，能一般麽?
　普通凡爾賽，能夠承擔的起蔡東凡大弟子，凡學繼承者的稱號?
　羅雲不為所動，周成就自己動:“小鼠患肢是左下肢，目前從平片上看，小鼠腿骨脛骨中1/3的直徑是1.2mm左右。”
　“膕動脈直徑與脛骨中1/3的比例，大概是在七分之一到九分之一之間，因此暫且定論為0.14mm！”
　“我們常用注射器的直徑最小是0.55mm，這樣的直徑，其實是沒辦法操作血管腔阻滯的。”周成分析了一遍，然後得到了這麽一個有點蛋疼的結果。
　羅雲等人面面相覷。
　好吧，在之前，他們沒有考慮到過這一點，的確是他們的失誤。誰沒事會去算這些東西?
　不過，貌似，周成是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但是！”
　“其實我們現在有一種注射胰島素的針頭，直徑僅僅只有0.18mm，就正好可以適用到現在的這種操作中來。”
　“我過來的時候，正好買了一盒。”周成扭了扭屁股，示意在褲兜裡，讓羅雲幫他取出來。
　羅雲則深吸一口氣，說:“你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也太坑了吧，這麽重要的事情，和我都不商量一下?
　周成則有些委屈，不是你說的，要稍微表現一下麽，如果和你提前商量了，豈不是就失去了真實性，這些人都不傻。
　“羅老師，我今天早上下去吃早餐的時候，買的。”
　“辛苦你拿一下。”
　羅雲立刻就如同一個工具人一樣的，把那個所謂的針頭拿了出來。這種針頭，其實是需要處方，才能夠購買的。
　但是胰島素的注射，屬於常規用品，周成也是想辦法，露出了自己的醫生身份，說是給自己家屬買，自己當場寫的醫囑單！
　一切準備就緒，換上了針頭之後。
　周成的騷操作，再次開始:“根據以往搭建的小鼠的模型，要找到小鼠的膕動脈，膕動脈，我們參考的位置仍然是膕窩處，不過小鼠的結構比較特殊……”
　“我們大概從這裡進針，這裡就正好是偏倚了的膕動脈位置，仔細感受，還能夠感受到些許的血管搏動。”
　“哦，在我們進針之前，我們需要先把這邊的下肢給麻痹掉。”
　“所以，我們先打一下小鼠的股神經阻滯麻醉！”
　小鼠還沒麻痹，方向人先麻了:“小，小鼠的股神經阻滯麻痹?不直接局部麻醉嘛?”
　誰tm給小鼠操作，打神經阻滯麻醉?
　病人做手術的時候，都未必有麻醉醫生肯做這種麻醉……
　但是，周成今天來，就是秀操作的，而且，在小鼠的身上秀操作，毫無心理壓力與愧疚感，最多加一句謝謝小鼠老師而已。
　“局部麻醉後會戳破局部的毛細血管，血管會相對收縮止血，影響到我們的操作。”
　“神經阻滯，自股骨處開始，會更為合適一些。”
　楚含泊、韓嘯明則是相對鎮定些，慢慢看著周成表演。
　周成打完了神經阻滯後，小鼠的一條腿，頓時癱瘓了。
　周成又道:“現在，小鼠的肌肉已經松弛了，但是血管的跳動原動力來自心臟，因此血管的波動，更為清晰，大家可以來感受一下。”
　方向馬上將信將疑地伸手上來。

　周成打了方向的手一下，“用酒精消毒！”
　方向頓時稍微有點委屈地把手手收了回去，韓嘯明和楚含泊兩人，則是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抽搐，複雜地看了羅雲一眼，規規矩矩地消毒了。
　然後一探，果然如同周成所說的那樣，搏動頗為強烈，其實也不難找。
　這種摸血管搏動，屬於基本功，是那種給實習生、見習生體驗臨床才用的招數，周成竟然把這一招，用在了他們身上，豈不是說，自己等人除了體會一下。
　其他的任何忙，都幫不上?
　但，先忍住！
　周成接著，就不再多逼逼跳脫了，而是神色非常緊張且嚴肅起來:“脛骨中段的腫瘤，主要有兩種血液來源。”
　“骨膜動脈和滋養動脈。”
　“外側骨膜、由脛前動脈、脛前返動脈以及脛後動脈的骨膜支、肌骨膜支和穿支，環繞骨面，向前發外支、降支與相鄰的動脈組成，骨膜動脈網和前緣鏈。內側骨膜由脛前動脈、脛前返動脈、膝下內側動脈和脛後動脈肌間隙支，橫向內側發升、降支與脛骨滋養動脈降支的側支互連成骨膜動脈網和內側緣縱鏈。”
　“我們不好直接評判到底哪裡屬於中段骨腫瘤的血管來源，所以我們先從腫瘤滋養動脈的入路端，開始阻滯……”
　“大家看……”
　楚含泊就很討厭這句大家看， 我不看能怎麽的?
　心裡想，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地踮起腳尖，結果，正好還真的看到了，周成這一下阻滯下去，似乎有了動脈血流部分中段，導致了小鼠皮膚的隆起。
　但是，這也不能證明就正好是把脛骨中段的腫瘤給滅殺了啊。
　周成操作完，繼續說:“這是滋養動脈網的入路，為了避免動脈回流等其他情況，我們把出路處，也給阻滯掉。失去了營養的供應，在沒有來得及建立側支循環前。”
　“骨肉瘤細胞的生命時間，其實是相當有限的。”周成說著，又不知道從哪裡，進針了，並且完成了阻滯操作後。
　看到眾人迷茫的眼神。 >
　又才說:“哦，我剛剛阻滯的動脈是……”
　羅雲都被周成這種凡裡凡氣搞煩了，拍了他肩膀一下:“正常點，說關鍵，少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