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劉東,輕飄飄道:
“上古的禮節?這位愛卿倒是陌生,朕倒是好奇,你為何要替他們八人訴說?”
劉東保持著動作,沉聲道:
“我九人,崛起於荒漠之中,承陛下厚恩,方有今日上殿資格,早年征戰,我八位至交,舌斷難言,只剩臣一人能開口訴說。”
黃帝眯起眼睛,微微抬手,四周的壯漢同時收刀。
殿中殺氣,稍有消散。
“一人替九人之言,你若是缺一言,朕可要誅你九族!愛卿,把頭抬起來!”
劉東抬頭,鎮定自若,嘴角輕輕上揚。
王博等人皆是額頭生汗,不敢言語。
此刻所有人的性命都在劉東手上,稍有意外,他們可就百死無生了。
黃帝瞧著劉東面上無懼,反而帶著絲絲笑意,疑惑道:“朕問你,為何如此欣喜?”
劉東朗聲道:“今天本該沒有什麽欣喜的事,但是能得到黃帝的龍言之問,臣欣喜若狂。”
黃帝笑了。
苟得寶公會的眾人愣了。
好舔!
劉東這小子還有這技能?
黃帝大笑,“好!那朕便要聽聽你能替八人說何成就,若是不得朕心,朕可是已經說過懲罰了。”
劉東大步邁出,走至隊尾之處,指著黃慈念,高聲道:
“此人名慈念,擅長播種農田豐收之事,有她在,糧食產量可以翻十倍!”
黃帝注視著一身黑色旗袍的黃慈念,盡管對方衣著奇特,但他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心安。
特別的感覺。
黃慈念同樣眉頭微皺,為何會有如此親近的感覺?
黃帝久久不語,眼底泛起一絲白芒。
白立現渾身一震,這是和他預言能力相同的精神波動!
黃帝也會預言之數!
黃帝愣神之際,劉東已經走過七人。
站定在王博身邊,劉東高聲道:“在世醫仙王博,編著本草綱目,治療我軍將士,行走民間治愈萬民疾苦。”
黃帝回過神來,突然出聲道:“口說無憑,如此驚人醫術,如何證實?”
劉東轉動背後鐮刀,呼嘯而起。
四周兩米壯漢同時提刀,三名太監驟然閃爍在怒心殿中。
草木皆兵,群臣微震。
黃帝眯起眼睛,這劉東竟然二話不說,直接劃爛了他自己的胸口。
深可見白骨的傷勢,讓人心驚。
劉東一臉泰然自若,仿佛毫無痛覺。
單憑這份淡定,就讓黃帝對他高看一眼。
不少武將出身的大臣,皆是陷入了沉默。
如此深的傷口,得不到及時治療,失血過多,必不可活。
下一秒,王博在劉東的示意下,打出一道和煦的白光。
劉東胸口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黃帝大笑:“好!此女既是醫者,當得起上殿之任,朕便不追究女子不能上朝之罪。”
四周氣勢洶洶的壯漢,這才重新收起手中的刀。
王博、黃慈念、郭君同時眯起眼睛。
三女此刻是真動了殺心,若不是知道黃帝的身份,她們說什麽也要給這個普信男一點顏色看看。
好一個男權社會!
黃帝悠悠道:“算上你還有兩人,倘若再是此類相同的功績,那可不作數。”
劉東輕拍曹尚扉的肩膀,朗聲道:
“此人,乃是我大黃朝第一文人,
所作之詩,傳遍大江南北,群民唱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霎時間,滿朝文臣同時調轉方向,雙眼死盯曹尚扉。
殿中近半的大臣都是文學出身,上知天文,下至地理。
便是當今宰相,也不敢說自己文采天下第一。
文無第一,這是刁鑽文人唯一認同的事。
任誰不覺自己文筆天下第一?
黃帝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曹尚扉,搖頭輕笑道:“朕大王朝文人三千,詩詞歌賦能者無數,倘若此人能有一篇傳頌千古的詩,朕也認!”
公會頻道:
曹尚扉:劉東!我曰你先人,老子會寫個屁的詩!
劉東:放心,有我在。
劉東接受義務教育的時候,背過不少詩,但他背不完整。
很多詩韻腳一致,也就雜糅在了一起。
但有一首詩,劉東能全文完整背誦,那首壓了盛唐千年的詩!
劉東大步走進崔閔,朗聲道:“酒來!”
一把提起酒壺,劉東仰頭灌下。
胸中此刻無數激情與熱血噴湧而出。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短短四句一出,先前眼神能殺人的文臣們,皆是陷入了震驚的狀態。
黃帝雙眼微轉,仿佛面前已經浮現出了層層畫面。
劉東搖晃著酒壺,本想借著酒勁來一番噴薄朗誦,誰知這酒這麽烈。
如同火線一般,燃燒在劉東的喉嚨。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劉東身體不穩,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背後的錘頭、鐮刀灑落一地。
聲音嗚咽,劉東盤盤起身,搖晃不定地撞著一眾文臣。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大殿無聲,劉東略帶醉意的聲音,回蕩殿中。
余音嫋嫋,傳音繞梁。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詩篇如同劃破時空,瞬間將黃帝拉回那個初入戰場的年代。
天下大亂,草莽英雄揭竿而起。
他們戰鬥、他們流血、他們凱旋之後把酒言歡!
黃帝忽而捧住自己的額頭,雙眼盡生淚水。
他已經很久沒有失態了……
劉東蹣跚轉悠,聲音不停,這首刻在基因裡的詩,他喝醉也不會忘: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聲如洪鍾,驟然停息。
怒心殿中,無人吱聲。
武將皆是覺得口乾舌燥,恨不能搶過劉東的酒壺,痛飲一番。
恍惚之間,他們仿佛看到了自己和同生共死的士卒們,大快朵頤的場景。
文臣全部陷入了沉默。
絕句!
工整韻齊,平仄分明。
一字一畫,磅礴大氣。
心有不服,又不得不服。
一人出聲,百鳥不語。
曹尚扉滿眼震驚,仿佛重新認識劉東一般。
他不敢置信地在公會頻道中打字:
曹尚扉:老子要能在黃朝做出這般詩,只怕我曹家都得把我的排位放在最頂上。
郭君:李白的詩你沒背過?學上狗肚子裡了?
曹尚扉:……大餅……
郭君:┗`O′┛你給老娘等著!
怒心殿中,
黃帝久久無法自拔,長歎一口氣。
眼神落定在曹尚扉的身上,朗聲道:“來人,賞黃金百兩,此詩當賞!曹愛卿,這首詩退朝之後,給朕謄寫一份,此詩當為我大黃朝之詩基!”
曹尚扉一臉黑線,他鬥大字不識一籮筐,謄寫個屁。
但是手捧沉沉的百兩黃金,曹尚扉瞬間眉開眼笑。
黃金好啊……有錢了……那就能大殺四方了……
劉東打了個酒嗝,沉沉睡去。
梁安不露痕跡地打出一道光,將劉東的醉酒狀態驅除。
黃帝帶頭鼓掌,群臣同時鼓掌。
劉東背生冷汗,好家夥,自己居然喝斷片了……
劉東在掌聲中起身,合著大家一起鼓掌,壓低聲音問身旁的曹尚扉:
“我剛說哪了?”
曹尚扉:“???”
“好!”黃帝一聲凝喝,朗聲道,“朕不識字,但是愛卿的詩,讓朕都看到了一副壯闊之畫。”
“這是第八件事,那麽第九件呢?”
劉東眨了眨眼睛,醉後的斷片,加上突然的清醒。
梳理黃帝所有的話語。
他猛然醒悟:
黃帝的目的根本不是在征詢群臣的功績,他連番說要處決自己,這分明是在找借口殺人啊。
劉東深吸一口氣,黃帝吐血,時日無多,難不成他擔心有人會造反?
這怒心殿,莫不是一場鴻門宴?
短暫的思索後,劉東再次站定道:
“微臣的功績,不在民、不在黃朝,而在千秋萬代!”
黃帝悠悠板正身體,輕聲道:
“愛卿可知朕最不喜胡話連篇的人?若是你口出狂言,朕必殺你!”
劉東心頭微震,再次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這黃帝鐵了心思今日要殺人。
劉東走上前,靠近先前談論圓的周長半徑之比的大臣,輕聲道:“這位……”
劉東頓了頓,他突然忘了古代應該怎麽稱呼朝中大臣。
此人的職位他不熟悉,總不能說:嗨,朋友吧?
憋了半天,劉東開口道:“這位同志,你剛才所說圓的周長半徑之比,有何意義?”
王博:……
曹尚扉:……
熊田:……
麻了麻了,神特麽同志。
黃帝輕笑一聲,悠悠道:“古人以為天圓地方,母球之位於萬物中心,實則宇宙之理,本不以母球為中心,宇宙浩渺不可想象。”
“圓的周長半徑之比,視為我朝流傳千年的根基所在,愛卿先前不是說自己的發明也可傳承千載麽?不知此問又是何意?”
劉東恍然一震,果然世界不同,認知不同。
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講解天圓地方的謬論了,看來不用自己水了,可以上乾貨了。
劉東悠悠道:“我知道圓的周長半徑之比40位的精確數字。”
“不可能!”那名文臣面紅耳赤,如同聽到了驚天謬論,“圓的周長半徑比計算之複雜,便是我耗盡畢生所學,投入無數人力物力,這才算出3.1的數字。”
“荒謬至極,若是知道39位的精確數字,我們甚至就可以測量宇宙的大小,你這廝蠢貨,一派胡言,真以為自己是什麽驚世之才麽?”
劉東眯著眼睛,攥緊了鉛筆。
崔閔一愣,不好,這家夥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