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任老太爺拉扯巨力,王玉環卻發出“嘿”地一聲笑,兩道黑色鎖鏈,陡然翻卷而上,在空中炸開,崩散成一隻隻狂暴蝙蝠,撲在任老太爺僵軀上, 小小的獠牙外露,不停撕扯任老太爺之前的傷口。
這一手變化,也讓群匪各自收刀,他們怕砍上去,幫不了自己大姐頭,反而再傷了這些蝙蝠, 那就成笑話了。
蝙蝠群附在任老太爺身上, 仿佛是見到腐肉的蠅群, 揮之不散,趕之不盡,任由任老太爺如何驅逐,就是死死咬住他的身影,不肯放棄。
感受到這些蝙蝠往自己身軀裡越鑽越深,任老太爺凶性逐漸退去,本能催促他逃離,於是,帶著這一身蝙蝠,任老太爺轉身就想往後逃去。
群匪收刀也沒閑著,他們與自家大姐並肩作戰多年,早知這黑索崩散成蝙蝠群的手段,這蝙蝠並不是真實存在的,是通過黑索崩開後的陰氣幻化而成。
而當大姐使出此手段時,自身心神要控制這些幻化的蝙蝠群, 對外界的反應遲鈍, 此時需要人保護照看。
分出三名老弟兄,護在自家首領身邊, 余下群匪見著這僵屍要跑, 便棄刀扯繩,兩兩各持一端,來到這僵屍身前,只見幾條繩索上下翻飛,便將其四肢捆綁住了。
“倒!”
眾匪齊齊發出怒喝,然後朝著不同地方猛然發力,試圖將這僵屍拖拽倒地,可任老太爺的蠻力超乎眾人想象,七八個大漢竟然拽不動他。
不但拽不動,反而還有被扯過去的風險,任老太爺手臂一揮,這邊持繩的兩人便控制不住自身,踉踉蹌蹌的朝著任老太爺奔去。
而也就在此時,王玉環聲音突然響起:
“松手吧。”
聽得自家首領命令,雖有不甘,可眾匪依言松開手中繩索,任由這僵屍帶著一身蝙蝠遠去。
其中一人揉了揉手心, 上邊有著被繩索勒得通紅的印記,他湊到王玉環身前問:
“大姐, 這就算了?”
王玉環瞥他一眼:
“有人來了, 不這麽算了又如何?”
這僵屍銅皮鐵骨,
力大無窮,自己一時半會也奈何不得他,經過這次被埋伏,王玉環相信這僵屍會長點腦子,應該是不會再來招惹自己這群人了。
她示意手下群匪持刀戒備,目光看向任家鎮的方向,下一刻,從林間道路旁便轉出一群身影來。
來的正是九叔和方清源等人,當任老太爺被炸飛的時候,巨響就傳入任家鎮裡,為了防止是麻匪的調虎離山計策,四目便留在議事大堂,這次沒有跟來。
帶著十來名隊員槍手,方清源與九叔一起去巨響傳來的地方探查,此時見得前方有一群人駐留,當即讓隊伍停下,他運足目力,穿透重重夜幕,看向了這群人。
領頭的是名女子,頭戴白銀牛角頭飾,胸前佩戴著帶有苗族宗教信仰的銅鼓純銀吊墜,身穿厚重的鎧甲,肩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一雙翠綠色的眼睛正透著冷光,看向這邊。
看到此人,方清源就知道這便是麻匪頭領無疑了,只是這群人為何在此盤橫?
念頭一閃,旋又無蹤,當下是你死我活的狀態,沒工夫想這些,方清源揮手下令:
“放!”
下一瞬時,十來杆馬提尼步槍的槍口便噴出灼熱彈丸,帶著嗖嗖嘶鳴,朝著前方麻匪位置襲去。
見著彈丸襲來,眾麻匪翻身躲避,此時他們身上刀槍不入的術法已經失效,不想用肉身硬抗火器,便各自分散,躲在樹木山石後方。
“大姐,打不打?”
其中一名麻匪離得王玉環最近,忍不住上前詢問,聞得此言,王玉環微怔,回想今晚發生的事,再環視周邊手下的神色,她竟一時失聲,最後咬牙蹦出一個字:
“撤!”
洋槍打了一陣,見著對方始終不露頭,方清源便讓他們停了下來,請九叔施展紙鶴道術探明虛實後,方清源疑惑著詢問九叔:
“麻匪這般沒膽嗎?我們一來他們就撤了,莫非其中有什麽隱情?”
“去看看就知道了。”
來到此前麻匪所在的位置,九叔查看現場遺留的痕跡,當他目光掃過一處碎葉時,眉頭一皺,蹲下身軀撚起此物,只見上邊沾染著一些烏黑腥臭的血跡。
放下碎葉,來到一處淺坑處,這裡有殘留的血肉,以及成條成縷的石青色官服,九叔注視著這一切,突然臉色一變,對著方清源囑咐道:
“義莊可能出事了,我要回去一趟看看,你帶這些隊員先回任家鎮,防止麻匪殺回馬槍。”
義莊有變故?那也意味著自己的機遇到了,這番機會,方清源怎麽可能錯過,於是他提出建議:
“任家鎮已經有秋生和文才,還有四目師兄,以及保安隊這麽多條槍,不缺我一個,反而義莊情況不明,我與九叔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見得方清源一片熱忱,九叔心中感動,也沒再堅持,同意了方清源的建議,讓保安隊自己趕回,他和方清源一路疾行,不多時便已經回到義莊。
剛一進門,方清源便看到一具麻匪屍首倒伏在庭院中,上前將其翻看查看,只見其面色蒼白,神色驚恐而猙獰,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勢,死的有些驚悚。
“這是被鬼吃盡了魂魄,已經只剩軀殼了。”
作為捉鬼界的大師,九叔一眼就認出這種死法,他稍稍為方清源解釋一番後,便步履匆匆的走進棺木大廳中,這裡赫然躺著三名軀體乾枯的麻匪。
瞧著現場散落的棺木和布幔,以及四周黑乎乎的片片灼燒痕跡,方清源試著分析推理:
“應當是在九叔你離開後,這四名麻匪想進來放火,可卻無意間放出任發先父,三名麻匪直接被咬死,最後一名麻匪想跑,被厲鬼追上,沒出大門便死透了。”
方清源覺得自己這番推理很強, 可九叔接下來的話語讓他明白,再厲害的推斷猜測,都不如監控好使。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過此事我問一下靈嬰就明白了,這事發生時,他們應該都看著呢。”
隨著九叔施法,空中傳來陣陣嬉笑聲,這些笑聲環繞在九叔身邊,似是在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等過了片刻,嬉笑聲逐漸隱去,九叔點燃三根信香,對著上邊供奉著的靈牌,開始祭拜。
祭拜完畢,九叔感歎道:“這次多虧了這些小家夥,不然我這義莊可就被焚為白地了。”
“那厲鬼是?”
之前瞧見地上破碎的酒壇時,方清源便已經知曉這厲鬼由來,然而他此時裝傻充愣,就是想讓九叔親自開口解釋,果然,九叔不疑於他,見他不解,便帶他來到大堂裡側,掀開布簾,露出滿牆的酒壇。
這些酒壇按照品種各自分布在不同地方,只是寫有高粱字樣的酒壇處,赫然空著三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