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懷暢笑了一番後,陳子延的情緒得以發泄,起身拉過陳子延重新坐下,笑著問道:“子延,來,給老夫講講陳家這些年的事。”
他雖然激動,可思維卻是轉動不慢,知道這裡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別的都先不說,光是當年他前往雲南時,家裡面男丁就僅剩下垂垂老矣的老父,怎會如今突然多出一個至親侄兒呢?
陳玉樓精明了一輩子,清楚要是旁支繼嗣的話,那就算是得知了自己的消息,也絕不會前往打探。
要是心狠之輩,那說不定還會就此一了百了,所以眼前這恭敬青年,必然自己這一脈的後人無疑。
但是他想不通的是,這侄子他爹,也就是自家那兄弟是有何而來?
難不成,是當年老爺子的外室所育?
但他陳玉樓也不是氣量狹隘之人,這種事完全沒必要瞞著他啊?
說句稍顯自負的話,當初就算是有再多兄弟,也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些事我也是剛知道沒幾天……”陳子延被問的有些遲疑,鋪墊了一番後才緩緩說道:“從我記事起,家裡面好像就是做生意的,後來我在潘家園支了個鋪子……”
當提起自己祖父的時候,陳子延的臉色古怪的說道:“當年您那一去就徹底是了無音訊,祖父不忍見我陳家傳承斷絕,就……就另續新弦,這才有了我爹。”
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大號丟失,老爺子再練小號的故事。
而他陳子延,就是那小號的崽!
“父親他……還真是老當益壯啊!”陳玉樓陡然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也是忍不住面露驚愕之色。
他是真沒想到,竟然是老蚌懷珠啊!
這可真比私生子還有離奇,要是他沒記錯的話,當初離家的時候,自己那老爹都已經年過花甲。
陳子延在旁訕訕不語,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事在他看來也是蠻離譜的,尤其還是在那個年代,不過考慮到陳家連任三代卸嶺盜魁,家裡要是有收藏什麽古方,那也還能說得過去。
其實在得到這消息後,陳子延就已經決定了,有機會一定要把這方法弄到手,能不能生他倒是不在意,主要是想延續一下老年生活的活力。
陳玉樓雖然看不見陳子延的表情,但也知道這話茬小輩是沒法接的。
“咳咳……”輕咳了一聲,繼續問道:“你來尋我的事,你父親知道嗎?”
陳玉樓很明智的沒去問自家老爹的情況,他自己都已經半截入土的人,陳家也不是長生世家,這答案顯然是不言而喻。
“知道一二。”陳子延輕聲應道:“不過侄兒當時也無確切消息,所以並沒對家裡明言。”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陳玉樓終究是老了,心態也貼近了老人,問這話就是怕眼前這侄子是悄悄行動,事後會給他帶來什麽麻煩。
他當時雖然是家裡獨子,但陳家一脈卻不是僅有他父子兒子,那些宅院裡的陰私事他就算沒經歷過,也聽過、見過不少。
同時,陳玉樓也沒去問陳子延,是如何發現自己在這古藍縣隱居的。
自從摸到那腦後奇骨後,他就知道這家這晚輩絕非是碌碌庸輩,有些秘密也是實屬應當。
陳子延說到底還是新時代的人,他的思維模樣等方面在上輩子就已經定型,這輩子的成長經歷頂多是修繕一二,所以就想到陳玉樓這話的含義。
“對了,子延,怎麽不給伯父介紹一下你身旁這位?”了卻了心態疑惑,陳玉樓這才想起來,自家侄兒並不是孤身前來。
而他身側的這一位,從腳步就能聽出是孔武有力之人,還有那近乎於無的心跳聲,無一不在說明這人絕非尋常之輩。
陳玉樓根本就沒想過,這壓根就不是一個活人。
所以把無雙鬼沒有心跳聲這事,很自然的當做了是某種絕技,當初他統領卸嶺群盜之時,手底下也曾有過類似的人物,那是一名精通龜息之術的奇人,也是這般心跳幾近於無。
“這是我的朋友,不放心我一個人,特意陪我過來的。”
陳子延聽他問起無雙鬼,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打算說出實情。
不過此地人多眼雜,所以他嘴上隨口應付的同時,手指則是在陳玉樓拉著自己的手上,輕輕寫出了‘傀甲’兩字。
無雙鬼的事能瞞住其他人,但很難瞞得過陳玉樓,尤其是在長期接觸的情況下,所以陳子延索性就直接實情相告。
陳玉樓的感官何等敏銳,都不等陳子延的‘甲’字寫完,他就已經反握住了陳子延的手,示意他不需繼續寫下去了。
他也知道這事不適合在此地談論, 便說道:“既然是子延你的朋友,那也便是老夫的晚輩,想來你們這一路舟車勞頓,也沒能好好休息,就住在老夫家裡吧。”
隨即,他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攤位,打算帶陳子延回家。
陳子延連忙幫忙,等到收拾完以後,讓無雙背著這些,自己則是攙扶起陳玉樓,順著他的指示離開了這裡。
陳玉樓雖不需旁人幫襯,也能夠行動如常,但卻沒有絲毫拒絕陳子延的意思。
他這一輩子風光過、落魄過,遍嘗世間百態,唯獨沒體驗過的就是這天倫之樂!
當然,此時攙扶他的,要是一個小孫子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陳玉樓很自然的問道:“子延啊,你娶親沒?家裡面可有子嗣?”
陳子延聽到這話,臉色就忍不住一苦:“還沒。”
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親手給催婚大軍添了一名悍將。
盜魁的格調瞬間垮了啊!
“你這年歲已經適宜,當是要對此事上些心才行。”陳玉樓說道。
果然沒出陳子延所料,他剛剛相認的大伯,已經開始催了起來。
他對此能說什麽,隻好拿出應付自己老媽的那套辦法,先給應付過去再說。
陳玉樓住的地方並不遠,走出一條街就是。
等進了院子後,陳子延就發現,別看這院落不大,但裡面是一點也不寒酸,裝飾的古韻古色,堂間所擺也都是上了年頭的物件。
顯然陳玉樓也就是看似落魄,實際上混跡秦地的這些年,也是淘置了幾分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