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丁思甜是否領會到陳子延的潛台詞，但她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說道:“我們接下來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這所謂的其他地方，指的自然是幽靈塚其他區域。

　雖然還不太清楚這幽靈塚的運行原理，但通過剛剛無雙鬼等人的憑空出現就能知道，通過盜洞很可能會抵達其他區域。

　現在這石槨裡也看不出新的信息，所以她就想去其他地方看一看，要是能有所發現豈不是能更快解開疑團。

　思索了一下，胡八一搖頭否決了這個建議:“不管這幽靈塚是否是陵寢所化，但終究是脫離於現實的產物，我們現在待在這唐墓的冥殿裡，還不需要擔憂其他問題，但要是在其他地方這幽靈塚突然消失，那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他擔心這幽靈塚會把他們送到夯實的土壤裡，那就算沒有被立即壓死，也會因窒息而亡，還不如先留在這裡。

　陳子延雖然覺得這種可能性不高，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也覺得不得不防，便說道:“我們再看看，這石槨應該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好吧。”

　聽到兩個人都這麽說，丁思甜也不堅持。

　她很清楚在墓葬勘探這方面，自己遠遠比不上這些專業人士，剛剛只不過一個提議而已。

　而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聽到雪莉楊說:“你們看周圍的牆壁。”

　聽到她的提醒，陳子延等人下意識抬頭看去，就發現周圍的墓牆不知何時出現了變化。

　原本的壁畫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神態各異的人臉圖案。

　這些人臉圖案分布散亂，表情各異，或喜、或哀、或憂、或怒、或驚、或傷，但不論是哪一種表情，其基本技法跟石槨上那些人臉圖案，都宛如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一樣。

　陳子延仔細看了看墓牆後，凝聲提醒道:“大家都小心些，我們應該已經不在原本的冥殿裡了。”

　他發現何止是壁畫被換成了人臉圖案，就連墓牆也從先前精致的墓磚變成了厚重古樸的岩石，看材質跟先前攔路的石牆簡直是如出一轍。

　胡八一想到了一種可能，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石槨，說道:“可能在石槨出現的時候，這種轉換就已經開始了，只是我們的注意力都被其他事情吸引，一直都沒能發現，現在要是不出所料，我們應該已經徹底進到了幽靈塚裡面。”

　這也就可以解釋通，為什麽他們無雙鬼等人，會從他們進來的盜洞出來了。

　“這件事我們等下再去探究，現在還是先研究一下這牆上的人臉圖案吧。”陳子延說道。

　事已至此，現在再去想那麽多也沒用，還不如先勘察一下情況。

　至於這個猜測是否正確，等下去查看一下自然能得到答案。

　“嗯。”胡八一輕輕點頭，也認可陳子延的話。

　事情都已經這樣，那想再多也是無益。

　觀察了一會牆上的人臉圖案後，胡八一看向陳子延問道:“陳爺，我怎麽覺得這些人臉看起來那麽別扭呢，但還一時說不出到底是哪不對勁?”

　陳子延也有這樣的感覺，端詳了一會後，反問道:“是不是覺得不夠真誠，不管是什麽表情都像是偽裝出來的一樣?”

　聽到他這麽說，胡八一立馬讚同道:“沒錯，就是感覺假，這些人臉的表情都透著那麽……那麽一股說不出的虛偽勁，說起來這些人臉看起來複雜，但感官方面還不如石槨上那些呢。”

　陳子延點頭:“確實是這樣，相比起石槨上的人臉圖案，這些人臉圖案顯得更加詭異，笑中透著奸邪，怒中帶著嘲弄，已經超出了人類的表現范疇……”

　說到這裡，陳子延微微停頓，目光在石槨底座和墓牆下沿掃過，才說道:“但現在基本已經能確定，這帶著人臉圖案的墓牆也同樣是西周時期的產物。”

　胡八一對於這時期的了解不多，便問道:“陳爺，此話何解啊?”

　一直沒吭聲的雪莉楊和丁思甜，也是將目光投向了陳子延。

　看了眼面帶期待的三人，陳子延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便說道:“我做出判斷的依據有兩點，一個就是這些人臉圖案的風格，雖說在殷商時期就已經有這樣的面部雕刻或紋式圖案，但殷商時期的人面紋飾蒼勁古樸有余，線條流暢不足，而且那時期的性別特征明顯，蠶眉圓眼、闊口寬鼻者為男子，西周時期則不然，最大特點便是面部線條流暢，沒有性別方面的特征，只有耳朵大於常人。”

　然後他指了指石槨底座和墓牆底部:“第二點便是這雲雷紋，華夏歷代惟有西周崇尚雷紋，可以說這是更加鮮明的特點。”

　胡八一沒有說話，但雪莉楊卻是提出了疑問。

　只聽她問道:“我記得在漢代好像也出現過類似的人面紋飾，其後的朝代雖然少見，但也陸續會有帶有此類紋飾的文物出土。”

　陳子延聞言點頭:“這倒是沒錯，但要是留意過這類人臉紋飾的發展就會發現，這種人面圖案在漢代及以後，面部特征更加明顯，男子的臉上會有明顯的胡須，而這種雌雄莫辨的類型迄今為止，只有西周時期才出現過。”

　胡八一有些奇怪的說道:“這明顯不符合事物的發展規律， 就好像這種雕刻製造工藝在西周時期突然拐了個彎，直接出現了這種無性別造型，後面不論是審美還是工藝，又漸漸回歸了原本的風格。”

　陳子延無奈的攤了攤手:“為什麽單單在西周時期出現這種變化我也不清楚，想要弄清楚得去找相關方面的專家請教。”

　甚至陳子延感覺，就算是專攻這方面的學者，怕是也很難解釋，這種詭異的變化是基於什麽原因和背景所產生的。

　“對了，我們現在離開了原本的冥殿，那凱旋呢?”丁思甜突然想到了單獨去審問俘虜的王凱旋。

　雖然配殿就在旁邊，但那是在先前，這會誰也不知道那道門會通往哪裡。

　胡八一也是猛的一拍腦袋:“糟了，把胖子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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