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隊在沙漠裡疾行,這些駱駝也仿佛是接收到了危險的信號,皆是盡力甩開蹄子跑了起來,將眾人顛簸得不得不緊貼在駝背上,生怕一個不穩就會跌落下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還風平浪靜的沙漠,漸漸彌漫起一縷縷細沙, 眾人連忙將風鏡戴好,拿頭巾遮掩住口鼻,以防被揚起的沙礫侵襲。
而在這個時候,陳子延先前所做的舉措,也發揮出了它應有的效果。
作為隊伍裡身體素質最差的人,沒跑出多遠陳教授就已經將近力竭,但那根‘安全帶’卻是將他牢牢固定在了駝背上,使得他只需要抓緊韁繩就可以。
隊伍就這樣在安力滿的帶領下, 一路朝著西夜古城遺址所在的方向而去。
半天的時間在奪命的狂逃中度過, 當日上中天之時,饒是駱駝們矯健善走,此刻也是累的粗氣連連,連帶著速度也慢慢降了下來。
至於駱駝背上的人,像是陳子延、雪莉楊這樣身體素質好的人倒是沒什麽,但像是陳教授、郝愛國這樣的選手,已經是徹底癱在了駝背上。
眼見如此,胡八一強頂著風沙,來到位於隊伍最後邊,負責為整支隊伍兜底的陳子延旁邊,建議道:“陳爺,我看咱們得休息一會了,再這樣下去就算是駱駝扛得住, 人也要扛不住了啊!”
陳子延回頭看了眼身後一片暗黃色澤的天際, 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沒時間了, 只要駱駝還能堅持下去,我們就必須繼續前進!”
現在趕的就是時間差, 只要跑不死, 就得要往死裡跑!
不然的話,他提前預警的優勢,豈不是要浪費在這無關緊要的事上面。
安力滿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聽到陳子延這話後,就連向來心疼駱駝的他,也很是讚同:“沒錯嘛,風已經起來了,哪有時間休息嘛,快快逃命去嘛!”
他心裡可是比誰都清楚,就算是不歇息,駱駝跑到西夜古城遺址也不會累死。
但要是這麽拖拖拉拉下去,到時候就算是僥幸沒有被掩埋在黃沙下,也很可能會迷失在荒漠裡,最終饑渴而亡。
兩權相害取其輕,在這麽關鍵的時刻,該怎麽選安力滿還是清楚的。
胡八一見不管是陳子延,還是安力滿都否決了自己的提議, 也就隻好放棄休息的念頭, 繼續督促其他人快速前進。
其實他也不是不懂得道理, 而是看陳教授等人那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有些不忍, 想要讓他們微微喘息一下而已。
陳子延看著胡八一離開的背影,不禁在心裡歎道:老胡這人心腸還是太軟了啊。
殊不知慈不掌兵的道理!
好在這隊伍裡也沒有不明事理的人,都知道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盡管有些人已經是筋疲力盡,但還是咬著牙將自己固定在駝背上,繼續朝西夜古城遺址所在的方向而去。
沒過多久,剛剛還大亮的天色就暗淡了下來,肆虐的狂沙越發凶厲,使得隊伍只能勉強看見周遭的景物。
陳子延依舊是落在駝隊最後,以防有人出現意外。
說到底這些人都是他帶出來的,在沒有確定誰有問題前,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並不介意保障他們的安全。
而就在這時,陳子延忽然看到一道紅芒在昏暗的風沙裡閃爍而過,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襲來。
來不及多想,陳子延用力在駝峰上一撐,整個人就已經飛身而起,朝著那紅芒所在的位置撲去。
等到將這紅芒抓住後,他定睛看去,就發現這是一個紐扣大小的物件,上面有一個正在閃爍的紅色指示燈。
陳子延雖然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但結合此時的處境,多少也能夠猜到一些。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類似信號發射器一樣的東西。
眯眼看了看這東西,陳子延不由看了眼身後早已不可視物的漆黑來路。
看樣子,後面還跟著黃雀啊!
心裡閃過這念頭的同時,他捏著信號器的手指開始用力,直接將其給撚成了碎片,等到確定這東西報廢以後,便把殘骸拋灑進了身側打著旋的風裡。
管他什麽黃雀、紅雀,先能撐過這場風暴再說吧!
解決掉這件事後,陳子延快步朝著前方的駝隊追去,在追上最後一隻駱駝的時候,單手勾住對方的脖子,整個人就靈活的竄了上去。
置身於奪人心魄的漫天狂沙裡,隊伍的每一步都可謂是舉步維艱。
也幸好他們動身的早,遠比原劇情提前上路,再加上這一路絲毫不停息,這才能將原本一天左右的行程,給壓縮到如今這多半天的時間。
等到風暴即將追至身後的時候,一抹令人驚喜的綠意,已然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裡。
在這樣的環境下,那綠洲就仿若是漆黑天幕下一顆璀璨的寶石,盡管風沙猛惡異常,依舊是難擋那份盎然的生機。
而對眾人來說,這抹綠意的出現,更是無比振奮人心。
要知道西夜古城遺址雖然在十九世紀時經歷過多次洗劫,但主體結構並沒有遭受嚴重破壞,至今還保存的相當完好,完全能庇護他們度過這一次危機。
更重要的是,這座古城是坐落於最古老的孔雀河古河道上,時至今日依舊有地下水脈通過,所以能讓他們在此安心休養一段時間。
綠洲的現身不止激起了人的精神,就連駱駝也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無視掉身體的疲憊,卯足力氣朝著前方衝去。
在這樣的全力奔襲下,隊伍終於是趕在風暴徹底臨身前,進入了這座橫亙了千年的古老庇護所裡。
繞過稍顯破敗的城牆,陳子延他們很快就在框架完整的主城裡,找到了一間適宜的房屋。
將駱駝安排在旁邊的城牆內側趴好後, 眾人便進到了這間房屋裡面。
這是一間空曠的大廳,看模樣應該是古時行政所用,所以不管是面積還是高度,都很適合作為他們的臨時據點。
像是陳教授、郝愛國這樣體質稍弱的人,剛一進到房屋裡,就直接癱倒在地上不住乾嘔,這一路的顛簸可是差點要了他們半條命啊。
其他人雖然沒這麽嚴重,但也是面色不太好看,匆忙灌了口清水後,便開始照顧起這幾位‘重傷員’。
整支隊伍裡沒什麽事的人,也就只剩下陳子延和安力滿了。
陳子延倚靠在房門處的牆壁上,聽著外面怒吼的風聲,冷眼看著正跪拜在地,虔誠向胡大祈禱的安力滿。
心裡已然斷定,這老家夥必定有問題!
這樣急躁的奔波,就連胡八一那樣的身體素質,都難免有些不適,結果這半截身子埋進土的老家夥竟然什麽事都沒有?
說出去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