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晃,曉聰和瞾瞾一起來到了衣坊的內部。這裡面是個圓形的密室,地方不大,兩人被十幾面看起來完全沒差別的落地鏡圍繞著,這些鏡子將各個方位、各個角度的兩人一五一十的顯露無疑。站在這樣一個完全對稱的空間裡,人完全沒有辦法辨別方向,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移動,自己面前的鏡子是不是自己一開始面對的那一個。一般人第一次面對這種密室多少會有些恐慌,特別是在有這樣一個,無論看向哪裡,都會有無數的自己看著自己的地方。
不過,曉聰和瞾瞾可不是一般人,且不說已經來過這裡數次的瞾瞾,曉聰的反應真是令人汗顏。曉聰直接湊近了其中一面鏡子,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直截了當的原地坐下,從老板送的墨玉手鐲中取出自己的包,自顧自的就準備補妝了。
曉聰抬起手,才發現“孔雀”還在自己的手上。看著那個弱小無助的小可愛,曉聰心中止不住的憐愛,親昵的碰了碰“孔雀”,然後將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接著快速的從化妝包裡取出各種瞾瞾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化妝品。
“曉聰,你這是在幹嘛啊?”瞾瞾滿頭黑線的看著曉聰從像百寶袋一樣的小包裡取出了各式各樣,讓她眼花繚亂的瓶瓶罐罐。
“啊?瞾瞾,你面對一面鏡子難道能放過補妝的機會麽?欸不對,不會吧,瞾瞾你不會根本沒化過妝吧。”原來還在一個勁補妝的曉聰忽然定住,快速的撲到了瞾瞾身前,跳躍起來捧住了瞾瞾的臉,“你,你,你,你真的沒化妝都那麽那麽好看啊,而且皮膚還那麽好,你怎麽做到的啊,我好羨慕啊。”
瞾瞾完全聽不懂曉聰的話,從小在家中當做男孩生養的她,字典裡面根本就沒有“化妝”這個詞,只能一頭霧水的朝著曉聰尷尬的笑了笑。
“瞾瞾,你帶過來的這個小姑娘,可太有趣了,老身也是喜歡的緊呢。”從二人身後傳來了一位女性的聲音,聽嗓音正是剛剛傳音到二人腦海中的那位。
曉聰一聽便知那是一位年長的女性,不是因為她的聲音帶有老人所特有的沙啞遲鈍,恰恰相反,反而字正腔圓,吐字清晰。只是那聲音比起自己和瞾瞾這樣的女孩多了一份歲月沉澱後的厚重感,對方豐富的人生閱歷似乎躍然腦中。
還不待曉聰回頭,一陣濃烈的香味。說不出是什麽香味,隻覺得芬芳馥鬱而又醇正圓滑。初聞時候會覺得似乎有些過於濃烈導致嗆鼻,不易接收,但是一旦適應了這種香味有會覺得有種溫暖細膩的甘甜味。
伴隨著這香氣一點點將人包裹住,曉聰感到自己的精神格外的松弛和愉悅。未見其人,光是這聲音和香味,一個優雅自信的老婦想象就已經在曉聰的腦海內浮現出來。
曉聰轉身一看,發現從鏡子中果然走出了一位端莊典雅的老婦人。
見到她,曉聰才明白什麽是“雲堆翠髻”,銀絲盤纏,柔順絲滑的發絲被一根妝點著碎花的碧玉簪子固定住,就像半陰半晴時的天雲有意無意的堆砌在了一處。
老婦人不管是神態還是體態,都像是無數歲月訓練下來的登峰造極境,讓人完全跳不出瑕疵。反倒是她的長相並不重要了,光憑著氣質和儀態便已經可以稱為極美!
況且老婦人駐顏有術,雖然也有皺紋,卻完全不顯老態,皮膚光滑而緊致。
婆婆是衣坊主,自然對衣著要求極高,她沒穿玉關穗,大概是因為這種半文半武的服飾倒是不適合婆婆。
她穿的是一套極為貼身的旗袍,古典雅致,這讓曉聰頗感親切。 旗袍漆黑如墨,沒有奪人眼球的鮮豔花紋,這旗袍采用的是暗紋刺繡,一隻漆黑的大蜘蛛與旗袍融為一體。那蜘蛛不管是節肢上的絨毛還是複眼上的光澤都被刻畫的栩栩如生。但是,這蜘蛛倒是不顯猙獰,反而是優雅至極,還帶有一絲神秘。
“蛛娘婆婆,這是我的朋友曉聰,她是第一次來玉門關,到處都找不到她的尺碼,所以我就帶她來你這裡看一下有沒有合適的玉關穗了。”
“瞾瞾,你應該知道,別的地方是人挑衣,而我這裡是衣挑人。不過曉聰姑娘和孔雀那麽有緣,我相信她也一定能得到我這裡其他小家夥的青睞。”蛛娘婆婆偏頭看向曉聰,臉上始終保持著優雅恬淡的笑容。
“曉聰姑娘,把手給我,我帶你去見見其他的小家夥們。”說著,蛛娘婆婆摘下來右手的黑色絲綢手套,露出其纖纖素手,真的不像一個老年人的手,就像少女一般的晶瑩剔透的肌膚。
“啊,好的好的。”蛛娘婆婆的氣場壓得曉聰有些喘不過氣來,直到瞾瞾戳了戳曉聰,她才回過神來,朝著蛛娘婆婆伸出了自己的手。
當曉聰的皮膚觸碰到婆婆的皮膚時,她再一次被震撼了,這觸覺就像是在撫摸一塊品相極好的上等綢緞,是如此絲滑柔順,甚至摸不出一點紋理和手上的筋脈。
“別怕,跟我來。”蛛娘婆婆似乎看出了曉聰心中的彷徨,溫柔的安慰道。並且用還帶著手套的左手輕撫著曉聰的手背,曉聰也漸漸平複了下來。接著蛛娘婆婆一步一步的引領著曉聰走進了她們面前的一面鏡子中。
看著沒入鏡中的蛛娘婆婆,曉聰心裡還是有點發怵。這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在校園裡見到魘類的感覺,新鮮感的同時又會覺得害怕。魘類是未知的,同樣鏡後也是未知的。
曉聰下意識的抓緊了蛛娘婆婆的手,生怕那隻滑膩的手會從自己手中溜走。觸摸鏡面並穿透進去,那種感覺很像進入水中,但是鏡子的另一面絕對不是液體,因為已經沒入的右手沒有感知到任何東西,甚至連空氣的流動感都沒有。
下定決心的曉聰,在瞾瞾的一旁鼓勵下,閉上雙眼,猛的衝進了鏡子裡。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片漆黑。
令曉聰害怕的是,原本牽著自己的蛛娘婆婆不見了。任曉聰怎麽呼喊,周圍的一片虛無中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一股絕望的情緒迅速在曉聰的內心蔓延開來,她甚至發現周圍似乎沒有空氣,但是當她想到空氣的時候,她的鼻腔又很自然的又感覺到了空氣的流動。曉聰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可能並不是現實世界,而是一個意識世界。
曉聰並不明白蛛娘婆婆將自己帶到這樣一個意識世界的原因,但是瞾瞾和蛛娘婆婆如果要害自己也不至於這麽大費周章,一定有對方的用意在。
這樣想過後,曉聰倒是沒那麽害怕了,她立馬發動自己的想象力,給自己想象出了舒適的居住環境。
她的面前很快出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出現了曉聰最喜歡喝的奶茶和蛋糕,嫌蹲著不舒服又給自己變了一個事務所同款沙發,嫌周圍不夠敞亮,就把自己變到了自己所看的劇集裡面的豪華別墅中,高高的豪華吊燈一下子照亮了整個空間。
“嘖嘖嘖,這麽久沒出去,外面都變得那麽有意思了麽?”顯然,曉聰的一翻奇葩操作讓在外觀察著曉聰內心世界的蛛娘婆婆大吃一驚,數百年沒有踏出玉門關的婆婆對於曉聰展現出的都市生活產生了深深的好奇。
“不會吧,小家夥們,你們都想和這個姑娘走麽?這可不行。”蛛娘婆婆感受到有好幾個小家夥都已經躍躍欲試,按奈不住需要和曉聰簽訂靈契了。
她也明白,這些小家夥跟著自己在這裡蝸居了數百年,也早就憋壞了。
原先在鏡房這個相對封閉的環境還好,結果遇到曉聰這麽個夾帶私貨的主兒,都爭搶著想跟著她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大千世界了。
當然,魂靈們絕不會因為對外界的渴望而隨便選擇一個主人,曉聰敏銳的洞察力和豐富的想象力,這可是成為一個強者必不可缺的東西。
“這樣吧,我允許你們中的一個和她出去。不過到底是你們中的哪一個,要看這小姑娘自己的意願。”蛛娘婆婆輕聲叮囑著這些跟隨她數百年附著在玉關穗上的魂靈們,這些懵懂的魂靈是她長久歲月裡的唯一陪伴,在她眼裡早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了,要提起分別,多少心裡也會有不舍。
隨著蛛娘婆婆的應允,她身後有三面鏡子閃耀起了不同顏色的光芒,分別為赤紅、墨綠、幽藍。赤紅光團率先從鏡中爆射而出,徑直衝入了昏迷在大陣中央的曉聰的意識空間內。
原先正躺在沙發上的盡情享受著慵懶時光的曉聰,忽然眼前的空間像是破滅的玻璃一樣一點點破裂開來,最後化成了一片片碎片。
“別啊,別走,我還沒享受夠呢。”曉聰“絕望”的哭喊著,跳起來拚命想要抓住一塊碎片,可惜不過是枉然。
繁華散盡,眼前留下的是滿目瘡痍,兵荒馬亂的戰爭場景。只見一隻口含利劍的馬形異獸正朝著曉聰吼叫,發出了如同擊鼓般的響聲。
這異獸白身而黑尾,頭長獨角,嘴長尖牙,有著猛虎斑駁的花紋和銳利的尖爪。
它高高抬著著自己的腦袋,頗為倨傲,朝著曉聰晃了晃口中的利劍,似乎是在要求曉聰速速過來取走。
“哼!”但是異獸不知道的是,被打擾了悠閑生活的曉聰現在心情很不愉快,面對這隻獨角異獸也沒了平時的惶恐,而是異常憤怒。
心念一動,一把巨錘出現在了曉聰手中。還不等這臭屁的異獸反應過來,曉聰舉起和她身形完全不成正比的巨錘就朝著它砸了過去。
“轟”曉聰砸了個空,那獨角異獸憑空消失,整個意識空間再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剛剛白骨皚皚的戰場變成一片生機盎然的樹海。鮮花滿地,綠樹成蔭。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美妙的歌聲,曉聰尋聲找去,卻在一顆樹後面發現了一隻獨角白馬,它正是聲音的主人。
那獨角白馬倒是也不怯生,一點點靠近曉聰,用臉親昵的摩擦著曉聰的臉頰。
最後,發出了它優美如同歌聲般的吼叫聲後,伏下了自己的身體,示意讓曉聰可以騎到它的背上。
就在曉聰準備騎到那獨角白馬身上的時候,異變突生。
一聲嘹亮的吟聲響徹雲霄,天空忽然變色,從白晝化為黑夜,與外界的血月不同,此刻出現的是如此皎潔,那是一種純粹而高貴的白,那一縷縷月華泄落在曉聰的臉頰上,她甚至感覺到了一絲清寒。
那吟聲似風雷震動,猶如萬牛齊吼,神威浩蕩。這恐怖叫聲的主人是一條身若寒冰,晶瑩剔透的幽藍色神龍。
月光之所以會那麽耀眼,就是因為被這神龍身上如冰般的鱗片反射了,整個綠地都像是被浸在了這皎潔的月光中。
高貴的冰龍爪生五趾,乃龍之皇者,像是一位睥睨天下的霸道女皇,俯視著六地臣服、萬國來邦而不色動。忽的又是一聲龍吟,冰龍疾衝而下,而一座瑰麗堂皇的冰雪宮殿突兀的從那滿地的鮮花之下拔地而起,將鮮花碾的稀爛。
冰龍最後立在了她的宮殿之上,略帶戲謔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獨角白馬,一眼便是無盡的嘲弄。
獨角白馬焦急的嘶吼著,原先美妙的歌聲都要情緒而扭曲,它晃動著自己的身體,焦急的催促著曉聰快些騎到它身上。
可惜,現在的曉聰已經被那高貴而美麗的冰龍完全吸引,不管是那如冰晶般晶瑩剔透的身體,還是那反射著五彩光芒如同豔麗珊瑚般的雙角,都散發著曉聰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拒絕的致命美感,就像是宿命的召喚,曉聰的目光完全離不開那冰龍。
獨角白馬見曉聰全然沒有理會自己,最終發出了挫敗的吼叫。就在此時蛛娘婆婆出現在獨角白馬的身旁,溫柔的撫摸著它的腦袋,安慰道:“鹿蜀,沒事的,你也會很快遇到有緣人的,一定會的。”
只見那獨角白馬嘶鳴了一聲後,化作一個翠綠光團,融入了蛛娘婆婆的手心之中。
“曉聰姑娘,看起來你很鍾意冰夷。”從曉聰身後嫋嫋傳來了蛛娘婆婆的聲音。
曉聰沒有回頭,依舊直直盯著那美麗冰龍,喃喃自語道,“冰夷,這就是你的名字麽?可真是個美麗的名字。”
“冰夷,你也快下來吧,對自己的夥伴可不能這樣高高在上哦。”聽到了蛛娘婆婆的訓斥後的冰夷不再像一個冰雪女皇般漠視一切,而是像個孩子一般發出了委屈的龍吟,旋即騰飛而下,停泊在了曉聰的面前。
曉聰看著面前浮動著幽藍色光華、環繞著絲絲寒氣的“冰雕”,忍不住想伸手觸摸一下冰夷身上的鱗片。冰夷倒沒有抗拒,而是像剛剛的鹿蜀一樣溫順的伏在了地上,任由曉聰撫摸。
那種觸覺很像是冰塊,散發著幽深的寒意,又無比光滑,這多少讓曉聰有些愛不釋手,不客氣的到處亂摸。
這一幕著實是讓剛剛還在勸冰夷要和平相處的蛛娘婆婆也頗為汗顏,只能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後,抬手一揮,周圍的所有的空間都在一時間被完全扭曲和壓縮,最後化為了其手中的一顆小珠子。
周圍重新化作一片漆黑,這次任曉聰怎麽想象,都不能造成一絲一毫的改變。但是這次,曉聰身旁多了一團幽藍色的光團,不知怎的曉聰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個光團就是冰夷,因為兩者都對她有著冥冥之中的吸引力。
曉聰鬼使神差似的將手伸向那個幽藍色光團,她的手很自然的就穿透了進去,那幽深的寒意與剛剛在冰夷的鱗片上感受到的同出一轍。
而那幽藍色的光團也發生了變化,就像一團霧氣,一點點爬上了曉聰的身體,最後將其整個身體包裹了起來。被包裹在幽藍色光霧之中的曉聰,有種溺水的錯覺,眼前朦朦朧朧,甚至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跟我一起回去吧,曉聰。”雖然意識模糊,但曉聰還是辨別出來這是蛛娘婆婆的聲音,她很快感覺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是熟悉的滑膩感。蛛娘婆婆將自己領進了一片光亮之中,那是,一面鏡子。
“曉聰,曉聰,快醒醒啊,表演要開始了!”啊,這,這是瞾瞾的聲音。曉聰慢慢睜開了眼睛,正對上瞾瞾有些擔憂的眼神。曉聰慢慢站起身來,她又重回到了那個滿是鏡子的密室當中,但是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和之前似乎有了變化,又說不上來。
“鏡子,曉聰,你快看鏡子裡的你,你現在真的美極了。”
曉聰按照瞾瞾所說慢慢走向鏡子,越走越慢,最後頓在了鏡子的不遠處,因為她真的,真的被鏡中人驚豔到了!
她穿著一件美到不可方物的玉關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麽美過!
“她叫漓落,很美吧,真的很適合你。”曉聰的耳邊傳來了蛛娘婆婆欣慰的聲音。
是的,真的好美!
閃耀著七色光芒的透明寶石,與冰晶結成的琉璃發飾,共同組成了這位冰雪公主的私人冕冠,高貴而聖潔。
冰冠下的曉聰的面容,不施粉黛,卻光彩照人,在皎潔月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清澈動人,在那天然的妝容下似乎什麽高明的化妝品都顯得拙劣。
那月光從何而來?來自於漓落晶瑩剔透的附體冰甲。在絲綢製成的潔白道袍之上, 天生五趾的幽藍冰龍栩栩如生,赫然就是冰夷。
透明的幽藍色寒冰甲胄,不知是那位大師鬼斧神工般的冰雕作品,每一條花紋都雕刻的精致至極,致命的武裝上綻放著無數妖豔魅惑的死亡之花。
普通玉關穗的穗狀織物被一條環繞著至極寒氣的冰鏈取代,冰鏈的頂端是一朵肆意綻放的盛世白蓮,每一瓣蓮花都散發著凌冽的極寒煞氣。
一層薄薄的冰紗從曉聰的腰間垂下,朦朦朧朧,冰肌玉骨的雙腿著無垢的裙擺間若隱若現,分外妖嬈。
曉聰周身環繞著清冷的幽藍色霧氣,就像是給她遮上了一層虛幻的面紗,她的美似乎是那鏡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這是位公主,她身披冰雪,心懷月光,不食凡塵,絕代無雙!
“真的很漂亮。”看著身旁絕美的曉聰,瞾瞾一時間居然也有些看癡了。她是那麽羨慕,羨慕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女性之美。
“瞾瞾,你差不多也是時候帶神鳳走了,媚娘都已經和我念叨好久好久了。”蛛娘婆婆一眼就看出了瞾瞾的心事,順坡下驢提了一個建議。
“婆婆,我想我還沒有能力駕馭神鳳。”瞾瞾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婆婆。
“別聽你爸爸的那些歪門邪說,老身可是看著他長大的,你能不能駕馭神鳳我比他清楚,我可是和你爺爺的爺爺……”
“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我知道,婆婆,但是,我現在真的很確定,我還沒有準備好。”瞾瞾有意無意瞥了一眼曉聰,十分鄭重的給了蛛娘婆婆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