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想不到咱們這麽快又見面了。”蔡鍔再次來到天津梁啟超的住處,街道四處的積水已經退去。 梁啟超皺眉道,“袁世凱在我這裡也布下了不少眼線,一些事情你完全可以讓張伯群或者是戴戡帶口信過來。”
蔡鍔笑道,“老師可是擔心錯了,這次是大總統讓我來的。”
“哦?他讓你過來有什麽事?”梁啟超有些好奇地道。
“還不是老師的那篇論國體文影響太大,大總統坐不住了,想要老師封筆,不要後面再寫出什麽煽動性的文章出來。另外大總統還讓我帶來了二十萬元。”
“原來是這麽件事。”梁啟超晃然大悟,“這般說來,還是大總統給咱們創造商議大事的機會,說起來你也有個老朋友今天到了天京,這會正想通過我聯系上你。”
“老同學?”蔡鍔略微一陣錯諤,“張閏農?”
“哈哈,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松坡兄你啊!”偏廳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十分精神的漢子大步向前走來。向蔡鍔的胸口擂了一拳,“自陸士畢業之後,一別數年,咱們又要並肩作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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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之前我們想的是有朝一日用自己所學,與日本一決雌雄,沒想到現在還是用在內戰上。”蔡鍔不無感慨地道。
“不鏟除舊惡勢力,民國難以擰成一股繩,松坡兄,咱們的願望遲早有一天會實現的。”張孝淮道。
蔡鍔笑道,“當然,前面的路雖然艱險了一點,但總要有人走下去。”
“松坡兄怎麽知道是我要來?”張孝淮問道。
“我的同學雖多,不過暫時聯系得多的就那麽幾個,而且我琢磨著孫先生和黃克強這個時候也應該派人來再跟我接觸了。”蔡鍔道。
“論思維之縝密,我和百裡都不如你!”張孝淮輕歎了一聲。
“百裡不在我之下。”蔡鍔搖頭,蔣方震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士官三傑,在士官學校時學到的本領相差不多,至於誰更厲害,三個人帶兵的經歷都不多,暫時還無法比出個高下。
“百裡那裡對袁世凱稱帝一事怎麽想?”張孝淮問道。
“早在幾個月之前,百裡就跟我談過,袁世凱和段祺瑞私心太重,地域之念太深,即使袁世凱和段祺瑞願意讓我跟百裡練出一支新軍,也只會成為一人一系爭奪權利的工具。不能用以捍衛國家。這次咱們三個要一起並肩殺敵了!”
蔣方震,蔡鍔,張孝淮三人於1905年囊括了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考核的前三名。畢業之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和選擇,張教淮跟了黃興,而蔣方震和蔡鍔在畢業之後,則選擇了北上,致力於組建民國國防軍,打造出民國的國防體系。原本張孝淮以為終將和自己的兩個同學走到對立面,沒想到原世凱的稱帝讓三人再度站到了同一陣線上。
“別說這麽多了,閏農你可有辦法助艮寅脫離袁世凱的控制?”梁啟超在一邊道。
“松坡你可有了辦法?”張孝淮問道。
“你這是問道於盲了。”蔡鍔一笑道,“袁世凱的政治特務遍布全國,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無異於比登天還難。隻有跳出袁世凱的勢力之外,才有可能抵達雲南,歐羅巴列強現在激戰正酣,暫時沒興趣摻和民國內事。同在也隻有向日本人才能借到力,
孫先生和黃克強跟日本人打交道的時間長,怎麽安排,我這個外行人如何能知道。” “哈哈,要是松坡兄不嫌棄,就有我來安排這次松坡兄的撤退路線。不過到了雲南之後,戰事可就完全拖付給松坡兄了。”
蔡鍔點了點頭,看向梁啟超道,“呆會出門的時候,老師可不能對我再客氣了。”
梁啟超笑著道,“放心,袁世凱想稱帝,卻偏偏對自己手下的將領說不會稱帝,說一套,做一套,妄想蒙騙天下人,咱們也做一場好戲給袁世凱看。”
梁啟超,蔡鍔,張孝淮等人相視大笑起來,能將一國總統玩弄於鼓掌之上,傳出去也是件讓人倍感成就的事。
“出來了,蔡鍔要出來了!”梁啟超的宅子外,一個賣水果的攤販和旁邊一個抽煙的顧客低聲聊道。
“聽,好像是吵架了。外界傳聞蔡鍔不是挺尊師重道的,怎麽和他的老師吵起來了?”劉巴不解地低聲道。
“管那麽多幹嘛?廢什麽話,上頭怎麽交待,咱們就怎麽做,招子放亮點,耳朵也留神一點,咱們隻管把聽到的,看到的稟告給上峰知道,其他的一概不要多問,好奇害死貓。”
“是,是!”
“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學生!”門口處,梁啟超指著蔡鍔的手指都有些顫抖,顯得憤怒已極,“忘恩負義,欺師滅祖,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即使有宋教仁這個前車之鑒,我也不會停下手中的筆!”
“老師,別發這麽大的火,什麽事都好商量。”蔡鍔被從院子裡趕出來,顯得有些狼狽。
“沒什麽好商量的,滾!”梁啟超叱道。
“學生隻是來給大總統捎個口信,老師又何必怪罪到學生頭上來,既然老師這裡容不下我,往後我不來便是了。”蔡鍔好說歹說,梁啟超始終盛怒難消,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略微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沒想到蔡鍔竟然跟梁啟超鬧翻了。”扮作小販,或者是路人的特務暗自嘀咕了聲。幾人頓時分作兩撥,一撥繼續跟著蔡鍔,一撥則繼續呆在梁啟超宅子附近。
“以前只知道任公是文學界的泰鬥,沒想到也這麽有演戲的天賦。”張孝淮看向走回來的梁啟超道。“若不是我知道內情,恐怕也以為松坡和任公翻臉了。外面的那幾個特務恐怕想不上當都難。”
“外面的幾個小嘍嘍好忽弄,不過袁世凱可不是個容易犯糊塗的主。”梁啟超搖了搖頭。
“任公說得是。”張孝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