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少女正臉泛紅暈地看著梅裡昂。

　　她那像盈盈秋水般的眼睛裡。

　　漂亮的湖水，就像是要從裡面灑出來似的。

　　看著梅裡昂時，眼神就像蒙著一層水霧，像小鹿般迷離、濕漉漉地。

　　梅裡昂立即認出了這雙眼晴的主人。

　　她就是經常跟法蒂瑪一起坐在主席台上，觀看角鬥的那位貴族少女。

　　“‘雄鹿惠特曼’，這是我的表妹。”法蒂瑪笑著介紹，“今天不是我要找你來，是她想見你，還非得指定要在卡布爾的劇院;我相信，她應該更希望你叫她的呢稱，萊絲。”

　　在法蒂瑪難得的這麽正經地介紹下。

　　梅裡昂簡直就要條件反射地按貴族青年男子的禮儀，立刻把右手放在左肩上，向新認識的貴族少女致意。

　　但隨即，他停下剛抬起來的右手，馬上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理查斯王國的二王子了。

　　現在只是卡布爾鬥獸場的一個奴隸，角鬥士！

　　梅裡昂心中一陣難受，不由愣在了那裡。

　　但萊絲已經站起身，向梅裡昂優雅地行了一個貴族女子使用的正式禮儀。

　　梅裡昂頓時臉就羞得通紅。

　　他覺得非常尷尬，青年男子站著不動，讓初次認識的貴族女子首先來行禮，這在貴族們看來，簡直是一種非常失禮、又傲慢的行為，這也並不符合梅裡昂此前一貫地教養。

　　“哈哈哈哈，萊絲表妹，你是不是還要摘下手套，把它給梅裡昂吻一下手背呀?”法蒂瑪立即笑著說，“要是我不在這裡的話，你們倆會不會就坐得離兩米遠，把戲劇看完後，聊一句它的開頭，聊兩句它的結尾，全程交流三句話，然後就各自回去了呀！”

　　萊絲並沒有戴手套，而親吻手背是最隆重的禮儀。

　　梅裡昂知道法蒂瑪是在調侃他們倆。

　　法蒂瑪的話，快速地緩解了空氣中尷尬地氣氛。

　　“你不喜歡看戲劇嗎?”梅裡昂連忙接著法蒂瑪的話問。

　　“表演類的節目，除了角鬥，我最喜歡看的就是戲劇。”法蒂瑪笑著說，“我今天在等消息，本來安排好你們倆見面，自己不打算來的，萊絲非要拉著我陪她一起，來這裡等你;我只是不太喜歡把一些俗事，放在這麽優雅、又賞心悅目的劇院處置罷了，破壞了這麽典雅地氛圍。”

　　法蒂瑪問，“‘雄鹿惠特曼’，昨天晚上全城都在討論你，你知道嗎?”

　　“我在來的路上聽總管說了。”

　　“聽說，今天那些去看賽馬表演的觀眾們，恨不得能在賽馬場上，把今天壓注的對象換成是你，而不是跑道中的那些駿馬。”

　　“他們想壓注我什麽?”梅裡昂驚奇地問。

　　“他們想賭你到底能在卡布爾鬥獸場連贏多少場，有些人覺得是十場，有些人覺得是二十場，最膽大的人已經想賭到你能連勝三十場了。”

　　“在自由貿易城，還能賭角鬥士在場上到底能贏多少場嗎?”

　　“當然不能。不然的話，今天賽馬場的壓注，就真的要換成賭你能連勝的次數了！”法蒂瑪笑著說，“在卡布爾，只有兩個不能拿來押注賭博的地方，一個是鬥獸場，另一個是豪華浴室;人們既不能賭鬥獸場上角鬥士在決鬥中的輸贏，也不能賭豪華浴室裡一天的營收，那也是個秘密。”

　　“如果賭了，就會被判死刑，丟到鬥獸場上去喂野獸。”萊絲解釋說。

　　梅裡昂點點頭，“我懂了，

不能賭鬥獸場上的輸贏，這是為了角鬥的公平;否則只要出上重金，就有可能有不要命的角鬥士故意地輸掉比賽。”　　“是的，其它的事，人們倒是可以隨便地在街邊酒館裡，邊喝邊拿來押注賭輸贏，快活就行！”法蒂瑪笑著說，“他們還曾經有一次在一個大酒館裡押注，賭得還很轟動，賭的是我到底共有多少個男寵呢?有些人押的是十個，有些人押的是二十個，還有人押的是五十個……甚至還有一個人敢押一百個。”

　　梅裡昂頓時就驚呆了。

　　他差點脫口就問，“那你到底是有多少個男寵?”

　　話到嘴邊，他改問道，“那麽，是誰在押注中贏了呢?”

　　“你們倆都不先猜一下嗎?”法蒂瑪笑著問。

　　梅裡昂和萊絲連忙搖搖頭。

　　“當時，酒桌上有個酒喝多了的醉鬼，別人拍醒他，問他賭不賭，他說賭啊，然後口齒不清地下注說，‘一堆’。”法蒂瑪笑道，“但這種事，我肯定是不會告訴別人，自己到底是有多少個男寵呀！所以他們討論來討論去，誰都拿不準個數到底是多少，最後都心服口服，承認那個說‘一堆’的酒鬼贏了，都把賭資付給他了。”

　　梅裡昂差點就爆笑出聲。

　　但忍住了，禮貌地笑了一下。

　　萊絲也微笑著，輕輕地說，“真是有趣啊。”

　　“哈哈哈哈。”法蒂瑪自己倒是笑得非常厲害，她笑得前俯後仰地說，“看來，‘雄鹿惠特曼’也很懂得貴族之間社交的禮儀;但是， 我們幾個人在私下相處時，就別用上流社會那一套正襟危坐的東西了，它既相當無聊、也很無趣！相處起來，看著都覺得累。”

　　萊絲這才“撲哧”一下笑出聲，“法蒂瑪表姐，從那以後，你在卡布爾的男寵數量，就都是‘一堆’了！大貴族家的女繼承人，和她的‘一堆男寵們’，成為整個卡布爾自由民，在街頭巷尾談天說地時的風流趣聞。”

　　“哈哈哈哈，是啊。”法蒂瑪笑著說，“在卡布爾自由貿易城，拿貴族們平日裡生活中的趣事、私事來討論，一向不都是自由民們在聊天時，最喜歡做的事嘛！”

　　“是。反倒是貴族們之間，出於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不會公開地討論，或者打聽別人的隱私。”

　　梅裡昂聽著，感覺有點完全不可思議。

　　他想，“如果是在辛帕森大陸，平民們公開地討論貴族們的生活，那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平民也不敢私底下隨便地拿貴族的私事當賭注，這萬一要被貴族們知道了，很可能就會受到‘割舌’，或者斷手斷腳的酷刑。”

　　“但在貴族們之間，如果有誰的生活很奢靡，那在他社交圈裡，就幾乎是公開的秘密——那就是他自己向其它貴族們，吹噓和炫耀的資本。”

　　“卡布爾自由貿易城，看起來對貴族的品德，比對平民們的品德要求更嚴格;貴族和自由民之間，也沒有太多的等級之分。”

　　包廂的門被輕輕地扣了兩聲。

　　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您想知道的消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