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這荒唐事全因他們而起!全都是因為任家!”
任禾溯似乎生氣到了極點,連手都顫了起來。
他顫抖著的手,正指著地上的新郎倌屍體。
“就是這任明軒非要娶玉蟬為妻,可玉蟬並不願意!我們!我們已經推拒數次!”
“可這任員外卻派人來說,如果玉蟬不嫁,那麽就要收走我們任家村的地!”
“我前日將此事告知了玉蟬,一大早就得知玉蟬在屋中自盡之事!”
“我去與他們派來的人說,可誰知哪怕是玉蟬已經死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玉蟬!”
“他們直接抬著轎子來村裡要娶玉蟬!”
“我們都是地地道道的莊稼漢,任家在這方圓幾十裡家大業大,我們……”
任禾溯說到這裡,臉上帶著央求似的目光,看向易錚等人。
“我們完全是迫於無奈啊!”
“我們是無辜的!”
迫於無奈嗎?
無辜嗎?
也許,這算是一個新的大衍玩笑吧?
易錚收起這些念頭。
眼下就算這件事那任家有錯,就算是這些任家村的人也都有錯,但現在並不是治他們罪的時候。
那叫做玉蟬的新娘子死了。
嫁給了活著的新郎倌任明軒。
而現在任明軒死了。
死時無傷無痕,這死相,完全不是人能辦到的。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那玉蟬已經成了厲鬼。
雖說易錚早就知道一些人死前怨氣、凶氣、戾氣太重,死後將會化作厲鬼。
但無論是此前那墜江化鬼的吳氏,還是那不知怎麽變成鬼的剝皮,他都沒有親眼見證其化鬼的過程。
這一次,他算是頭一次親身經歷了這樣的事情。
易錚心中正考慮著接下來該如何時,方才還遠遠跟村民站在一塊的苟盷,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
苟盷抖著眼皮,喃喃自語出聲。
“不會吧?我之前只是隨便這麽想了一下,難道還成真了?”
聽到苟盷的聲音,易錚疑惑地看向苟盷:“苟兄,你此話是何意?”
“之前拜堂前,易兄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想明天瞧瞧新娘子嗎?”
易錚皺眉道:“可你不是說那有辱斯文之事你沒想過嗎?”
苟盷一臉無辜:“我攤牌了!我當時的確想了,確實有辱斯文!”
易錚越來越聽不懂了:“這與你口中成真之事有何關系?”
苟盷解釋道:“我當時其實想的不是那新娘子不情不願,而是感覺那新娘子像個死人一樣,拜個天地都一副僵屍樣,遂才想著第二天找機會瞧瞧新娘子……”
“畢竟是人家大婚,當時我生出了這種想法,的確是有辱斯文,所以有些羞於對易兄承認。”
“現在這特麽……分明就應驗了啊!”
“那新娘子特麽就是個死人,而且現在變成鬼把這新郎倌給殺了!”
“易兄,我實在是想說兩句粗鄙之言!”
“這任家跟任家村的人尼瑪沒事作啥孽啊!”
“老子真是扌喿了!”
“易兄,要不咱馬上溜吧!這地兒百分之百有鬼了!”
聽著苟盷的話,易錚正要開口,苟盷又是自言自語起來。
“為什麽我走哪哪就有鬼?在寧豐就遇到兩次,第二次直接給我整失憶,若不是易兄你,我估計我已經被那監工打死了。
卻沒想到,這去到臨安的路上還能碰見……” “莫非我是災星附體?”
想到這裡,苟盷頓時一臉蒼白。
而後,他咬了咬牙,鼓足勇氣道:“易兄,俗話說事不過三,我這都已經連續三次遇鬼了,估計這一次八成要沒!”
“我不願連累易兄,所以待會兒,我們分頭跑吧!”
“若真要死人!那便死我一個!”
易錚聽到這話,微微一愣。
盡管他很感激這節骨眼上苟盷還有著這樣舍身為友的精神。
可苟兄依舊抽象的腦回路,還是讓他一陣無語。
易錚乾咳一聲道:“你遇鬼三次,我不也是遇鬼三次嗎?有沒有可能,災星附體的是我?”
苟盷聽得一怔,隨後表情突然變得正經起來,義正言辭說道:“易兄!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獨自逃跑的!就算你是災星!你也是我的異姓兄弟!所以!我們還是一起跑吧!”
“易兄!我承認,我也並非完全是出於兄弟義氣這麽想。”
“主要是,就算真是易兄你災星附體,我感覺你也能把那什麽鬼玩意給砍咯!還是跟著你安全點。”
他二人還在這說話時,旁邊的柳璃跟那男子,已經在詢問著女子最後出現的地點。
這些事,村長任禾溯也不是特別清楚,而因為兒子暴斃,任員外現在大腦也是一片空白,壓根問不出東西。
所以他們現在拷問的,是夫家的其他人。
盡管對於苟盷提出的“跑路”行動, 易錚也非常認可。
但他現在並不確定那玉蟬殺人的規律是什麽,直接逃跑,並不是上上之策。
易錚決定想辦法掌握一些信息,至少也得在嘗試無果後,再直接離開任家村。
本著這樣謹慎起見的態度,他快步朝柳璃跟那男子二人的位置湊了過去。
剛剛走來,他便聽到了一些關鍵信息。
“新娘子……之前是在新房的。”
“在新郎跟她洞房之後,便由人抬到村後宗祠後邊,準備埋下……”
包括易錚苟盷在內的一行人,匆匆忙忙趕往村裡宗祠。
這宗祠後方,是一塊墳地。
在刨出大坑還未來得及掩埋的地方,大家見到了玉蟬的葬身處。
易錚本以為這坑裡會是一口棺材。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坑裡放著的,竟是此前接親的那頂轎子!
只不過,這轎子如今是豎著放的。
這轎子本身就是一口棺材!
只不過外邊簡單用些木料改裝了一下!
棺材的棺蓋是打開著的,但裡邊卻已經空無一物!
那玉蟬變為厲鬼一事已經坐實!
而現在,無人知曉它在何處!
易錚神色平靜,開始琢磨起接下來的打算。
就在這時,全程沒有跟他有過言語的那名男子,主動走到了他的旁邊。
“這位兄台,我觀你全程神色鎮定,似乎全無任何恐慌之念。”
“在下臨安府黃泉使馮長仁。”
“你可知……”
“黑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