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是這幾位仙長救了你。”
那年長些的村民與他分說了幾句,便攜其他幾人,先是對慕方雅二人道謝一句,接著又對李漁下跪拜謝:“多謝仙長出手相救。”
“仙長大恩,我等無以為報,敢問仙長法號,我們小郭村村民回去,定要為仙長立下長生牌位,世代供奉。”
他倒是有幾分心機,想著借此機會與李漁攀附上一絲關系,如此一來,還能有個靠山,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也不至於抓瞎。
“貧道青魚,至於長生排位就不必了。”
李漁一揮袖袍,平靜道:“爾等只需記住,日後切勿靠近這牛角山,不然後果自負。”
幾人連連點頭如搗蒜不提,慕方雅和寇遜二人見李漁揮手間便拘出了詭咒,令那村民恢復了正常,俱都微微色變。
能夠舉手投足之間治好沾染了詭異的村民,這份神通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有的。
他們卻不知道,李漁的柔水真氣至純至淨,沾染不得其他汙穢,最是排斥異種元氣。
這個叫鐵牛的村民又是沾染詭霧時間尚短,還有得救,李漁這才順手救上一救。
倘若這人化為了詭奴,神魂肉殼被完全汙染,縱是李漁神通再是精妙,也無力回天。
弄清楚了自己要知道的事情,李漁也不耐在此浪費時間,轉身便欲一闖牛角山。
這時,那慕方雅出言叫住了他:“道友請留步。”
“原來紫霞宗的同道。道友有事?”
李漁回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
對於紫霞宗,他也算是頗為熟悉,前世的李漁機緣巧合之下,繼承了一名散修的道統。
那散修與紫霞宗頗有淵源,連帶著李漁也對紫霞宗多有了解。
見對方一眼看出自己的底細,卻反應平平,慕方雅心裡頓時有了猜測,認真勸誡道:
“這山中可能藏有無名詭異,異常危險。道友固然修為高深,劍術精妙,但也需得謹慎才是。”
明擺著這牛角山裡面可能隱藏著未知的詭異,她很奇怪李漁為何會這麽衝動。
“多謝道友提醒,不過貧道自有打算。”
面對他人的善意提醒,李漁倒也不好過於冷漠,點頭回應了一句。
說罷,無視了一旁對他隱帶一絲敵意的寇遜,隻身闖入了詭霧之中。
隨著李漁的闖入,那些死氣沉沉的灰白色詭霧略起波瀾,翻滾沸騰了起來。
等李漁的身形消失在詭霧裡,這些灰白霧氣又恢復了原來的狀態,變的停滯沉凝。
“這位道友自號青魚,莫非就是之前將你們鎮魔司大印厲竹......”
慕方雅收回了目光,看向寇遜。
鼎鼎有名的厲竹,敗在了一個籍籍無名的修士手裡,這件事其實早已傳開,並引發了一場不小的轟動。
青魚道人這個法號,也在桐州修行界中,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就連她這種大派弟子,也是有所耳聞。
不過她話還未說完,見寇遜臉色難看,當即明智的住口不提。眼裡卻泛起了一絲異色。
以厲竹的修為、刀術造詣,言說一句天才並不為過,放在她的師門紫霞宗內,已有資格成為門內真傳,未來前途廣大。
然而這樣的人物,居然還是敗在了剛才的青魚道人劍下。
可想而知,這青魚道人的劍術當真了得。
這樣的人物,整個紫霞宗年輕一代裡,能夠與之媲美的,
恐怕也只有那一兩位真傳吧? 她心裡暗暗想著,旋即悵然一歎。
在桐州地界,紫霞宗作為玄門正道,也唯有神霄門能夠相提並論,其他仙門世家、旁門散修雖說不至於不值一提,可也要差上不少。
換句話說,紫霞宗就是桐州的土皇帝。
但就算如此,其門內資源也並非無限的,分發下來的絕大多數資源,都要落在那幾名真傳手中。
剩下的,才會分發給她這些內門弟子。
至於外門弟子,那就更慘了。
撿的都是內門弟子的殘羹剩飯,而且每日很難靜心修行,還需得巡山馴獸,去做各種繁瑣危險的任務,賺取種種貢獻,換取資源修行。
唯有其中佼佼者,經過多番考核,才會入得門內執事、長老們的眼,身份得以晉升。
這種情況下,她能借助家族、師長的助力,自身也奮發努力修行,成為內門弟子已是非常不易。
同樣的年齡,她實在想不明白,如青魚道人這些個人,是如何在保持修為進展神速的同時,還能煉就威力莫測的神通劍術的?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這麽大嗎......
她心有戚戚,莫名的感歎起來。
另一邊,李漁進了詭霧之中,周圍頓時寂靜了下來。
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心跳和呼吸的聲音。
這種環境下,周圍的詭霧隨著他的挪動而翻滾,悄無聲息地勾動著他心底煩躁、沉鬱、狂暴等負面情緒。
與此同時,李漁還感覺到自己的神念受到了限制。
本來他全力之下,神識能夠覆蓋方圓十余裡的范圍, 這已經是其他資深先天的才能探查的范圍。
可當他進了牛角山,四面八方,前後左右都充斥著詭霧後,神念探出後,發現阻力大增。
全力之下,也僅僅只能探查出百米左右的范圍。
而且神念雖是無形無質之物,但在接觸了這些詭霧後,卻也消耗的飛快。
更有一種詭異的汙染似乎能循著神識與李漁之間的聯系,將種種扭曲、邪異、混亂的汙染氣息傳到他的腦海中。
李漁索性收回了神念。
體內柔水真氣盈盈運轉起來,吸納天地間的水汽,在體外布置了一層透明水霧,將所有詭霧隔絕在外。
同時為了以防萬一,他還以內呼吸代替了外呼吸。
最後翻手祭出了太陰寶鑒。
他手捏法訣,以太陰寶鑒為基,將方圓百丈之內的場景全都映照在了鏡面中,纖毫畢現,那些詭霧也無法阻擋。
如此一來,周圍百丈以內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走了一段距離,幾道人影跌跌撞撞地靠近了李漁。
這些人影衣物破破爛爛,身上的肌膚或乾枯泛灰,或腐爛流膿,面容猙獰木然,好似能夠透過層層詭霧直,接“看”到李漁,直接奔著李漁而來。
只不過,它們走起路來,並不協調,一搖一晃的,時不時還會摔倒在地。
李漁看得出來,這些人影,其實都是失落在這詭霧中的山民。
可惜,這些山民被詭霧所汙染,神魂已經扭曲墮落,軀殼也受此地詭異驅使,已經淪為了行屍走肉般的詭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