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川軍團團部門外,陳余蹲在大門口抽煙,地上已經有四五個煙頭,看樣子等了小半天。
昨夜一群人在一起說了半天,大多都是耍嘴皮子的黃油腔,但也制定出一個章程。阿譯作為團長也不能吃乾飯,訓練和隊伍整編這事情得交給他,尤其是隊伍整編這件事,非團長做主不可,如果讓死啦死啦和陳余做,豈不是鳩佔鵲巢?
死啦死啦現在主要負責後勤糧餉方面,陳余協助他進行。糧餉方面肯定還是得找虞嘯卿要,雖然他的後勤大管家唐基不太願意給,但是我們卻不能不要,再讓阿譯去軍部找自己的同學運作運作,還是能要到一些。
偌大的川軍團首先得把團、營、連、排的架子建出來,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訓練方面也得抓緊進行,後勤方面要保證同袍兄弟們能吃個八分飽,鹽量攝入也要保證。
不遠處的路口,執勤站崗的哨兵背著槍跑來,向陳余報告有人來找他。
機槍工事外,迷龍和不辣站在外面,身後還有一個班的人員全副武裝,其中還混雜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和幾個打手。陳余揮手讓他們進來,路口處的哨兵並沒有放下手裡的槍,而是搜身檢查。
“這是做啥子,你們做啥子?”長袍男子警惕道。
迷龍旁若無人走過機槍工事,回首對男子說:“這是軍營的規矩,外面的人進來必須搜身,誰知道是不是日本鬼子的探子。想做買賣就別帶槍,知道南天門上誰打的,是老子們打的,日本鬼子恨我們恨的要死,不能不防。”
“難怪嘍。”
長袍男子向身後幾個打手點頭示意,打手們將膛線都快磨平的駁殼槍交出來,哨兵們接過手槍放行。而操作重機槍的要麻也把槍口移開,今天是要麻負責站崗。
見他們快進來,陳余低下頭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迷龍和不辣押著他們走到團部大門口,這時陳余抬起頭看向那個穿長袍的男人。
“祁麻子,好久不見啊!”陳余獰笑著說。
當看見陳余站在門口,而且貌似還升官了,祁麻子頓時心中一遭,身旁的打手發現自家老板表情不太對勁,想要反抗卻被不辣拿槍頂在腦門上。
之前在收容站時,陳余偷了王八蛋站長的貨,轉手給祁麻子,誰知道祁麻子立馬就把自己給賣了,差點被那個站長帶憲兵給斃了。如果陳余自己找祁麻子,那肯定是一頓火拚,鬧不好上面為了平息‘民意’,轉身給自己一槍,美名其曰:軍法處置!
“陳長官,你怎回來了?”祁麻子顫顫巍巍的說。
陳余抽出一支煙遞給祁麻子笑道:“一路打回來了唄!順帶還在南天門上打了一仗,保住了禪達城,你說自己是不是應該謝謝我?”
“自然,自然。陳長官英勇無敵,那些日本人不過是你刀下亡魂,待小人有時間了,親自給陳長官擺上幾桌,聊表護佑禪達之恩。”
“那我們的帳應該怎麽算,老子回來那天,你們縣長可是親自迎接。現在我是川軍團少校團附,有公務見一見你們縣長也是可以的,聽說你們縣長重規矩,還是道上的大爺。”
祁麻子放下姿態,彎著腰低頭接過陳余的香煙:“是小人不守規矩,陳長官息怒,饒小人一命。小人按道上規矩算,自斷一指,求陳長官饒命。”
“別別別。”
陳余笑呵呵為祁麻子點上嘴裡的香煙,然後丟下火柴梗:“我這次來是找你做生意的,
又不是找你討債的,不然也不會讓兄弟們請你過來。當初你不是說要和我做生意,現在我來和你做生意了。” “不敢高攀陳長官。”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嘍?”
祁麻子嚇的嘴上的香煙都掉了,擺手解釋道:“誤會,誤會。我小人的生意小,吃不下陳長官的貨,不如小人給你介紹幾個大爺,他們能吃下你的貨,小人再其中斡旋,給您提提價錢。”
“別跟我扯犢子。”
陳余不耐煩的說:“老子不是非得賣給你,市面上買這些東西的人多的是,我找你就是給你一個機會。生意不止這一次,路還長、仗還在打,老子沒錢了,你懂不懂?”
瞬間,祁麻子眼中放光,連同臉上的麻子都在跳動。他知道陳余的意思,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這批貨自己也沒賺頭, 但是仗還在打,想做一個長期買賣。
“冒昧問一哈。”祁麻子畏首畏尾的指向迷龍說:“迷大爺說的是真的,兩百條快槍,原裝英國貨?”
陳余沒好氣的說:“要不要給句話,生意做不成,那就談談別的。”
“別別別!”
祁麻子急切的說:“做生意,做生意。你好我好,大家都一起發財,動槍動刀還是傷情義,陳長官是英雄,是不會傷情義滴。”
“少廢話,進來看看貨。”
一群人跟隨陳余走進團部,在陳余的允許下,不辣和幾個兵走去庫房,片刻後從裡面搬出一堆槍械。全部都是李英菲爾德步槍,還有幾支水管槍。
最後祁麻子拿了兩條品相較好的步槍和一支斯登衝鋒槍離開,給陳余交了兩條黃魚做保證金。要說祁麻子吃不下這些槍不可能,黑市不是一個市坊,而是一個地下買賣系統。
拿著樣品去黑市,祁麻子將消息散發出去,便會有人找他買。其他買家交上定金,祁麻子再把定金攏一起和本金全部交由陳余,帶走貨物。算是一個期貨交易,祁麻子有入場卷,然後其他散戶和商人購入商品期貨,湊齊貨款,然後全部拿走。
如果沒有黑市路子,拿著槍也賣不掉。隨便找人賣,要是眼紅有關系的人知道,上報給軍法處,軍法處直接把槍和人帶走,自己給處理賣掉。陳余也不用玩了,私自買賣槍支,虞嘯卿不用半小時直接殺過來,抬手一槍讓自己投個好胎。
撫摸兩條小黃魚,宛如撫摸女子青蔥細指般,陳余心裡那叫一個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