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觀察一分多鍾,陳余便已在心中制定出作戰計劃。
古語曾言:半渡而擊。
遙想春秋宋襄公,仁義之戰,非要等敵人全部過河。前人之事,後人當謹記在心。
日軍只有一個中隊渡過怒江,而且被僅存的守軍吸引住火力。那陳余就要阻擊渡河的日軍,將他們攔在河灘上,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守住江防。
陳余對著身後的人說:“從東面進攻,阻擊日軍渡河人員,別跟錯人。要是老子發現誰給我耍馬虎眼,趁機溜號,等打完仗,掛在樹上的就有你們一份。”
後面的人一陣臭罵:“去你大爺的。”
“爺爺啥時候跑過。”
“那廝看不起人是吧,單練?”
沿著東岸陣地上的壕溝,一個人緊接一個人,陣地上的重機槍巢還在,重機槍手們丟掉妨礙他們逃跑的武器。陳余可不會,讓要麻帶上一挺丟置在陣地上的重機槍,幾個人幫他搬卸支架、槍身和彈藥,一群人貓著腰沿戰壕往東側陣地走。
煩啦帶人在山坡上搖晃白布,那杆由白色襯衣裹上泥巴的旗幟飛舞,也不知道死守在陣地中央的虞師余部看見沒有。
幾百號人來到空蕩蕩的東側陣地,這裡本來屬於虞師某個主力團的營級陣地,不得不說這裡的工事構築的極為妥當。壕溝足有一人多高,而且還挖掘出防炮洞,陣地上還丟棄著大量武器彈藥,什麽重機槍和輕機槍應有盡有。
陳余鑽進一個用水泥構築而成的半永久工事內,工事內有觀察孔,放置著一副炮隊鏡,裡面還堆積著大量的食物和彈藥。水泥牆上掛著一副地圖,角落裡還有一箱子洋酒和香煙之類的緊俏貨。
沒心思翻找裡面的東西,陳余派人將工事內的彈藥和武器搬出來,安排人員防守陣地。
趴在沙袋上,陳余用望遠鏡觀察兩三百米外正在渡河的日軍,耳邊忽然響起呼嘯聲,貌似是發動機的轟鳴聲,抬起頭往上看,兩架日軍戰鬥機組成的編隊沿著山谷河流飛過,向正在固守的虞師余部射擊,飛機上的機炮打在陣地上。
編織出的火力網在陣地上肆意收割生命,飛機從頭頂飛過,其飛行角度之偏、飛行高度之低,讓拿著望遠鏡看飛機的陳余都能夠看見戰鬥機上正在射出航炮的火光。
“進防炮洞,不許出來!”
陳余朝周圍的士兵大喊:“沒我命令,誰開槍,老子就把他打成篩子。”
飛機飛過山谷,叫囂著完成一次爬升,緊接著倒轉機頭俯衝向下,這次他們的目標是陳余的部隊。兩挺機載7·7毫米重機槍掃過,陣地上煙塵四起,陳余躲在一個防炮洞內暗自顫抖。
說不怕都是假的,任誰看見兩架戰鬥機俯衝而下,四挺7·7毫米重機槍對準自己還能臨危不亂,那才叫傻子。有點經驗的人都會躲進防炮洞,難道等日軍戰鬥機沿著戰壕掃射,鮮血四起才叫硬漢?
飛機足足飛了四五圈,射出所攜帶的彈藥後才罷休,兩架飛機慢悠悠在陣地上空轉悠幾圈,顯擺完後才離開。對於沒有有效防空武器的我們,日軍戰鬥機一向如此騎臉輸出,他們毫不擔心自己被擊落。
耳邊戰鬥機的轟鳴聲消失,陳余鑽出防炮洞爬上戰壕。
“所有人出來,目標河灘上的日軍。”
瞬間,躲在戰壕內的人員鑽出來。輕機槍手架起輕機槍對著河灘上的日軍進行掃射,要麻扛著重機槍去尋找合適的射擊點位,開始組裝重機槍。
多虧這段時間的訓練,每日不停息的訓練讓我們行動力大增,不然陳余得挨個拿槍托把他們砸出戰壕。
陳余將槍口對準河灘上正在集結部隊的日軍少尉,陣地上響起拉擊槍栓的聲音,每一個人都在等待陳余的命令,然後讓河灘上的日軍撕碎我們。
‘砰!’
沉悶的槍聲響起,陣地上的士兵向河灘的日軍射去子彈,彈雨將河灘上的日軍打了個措手不及。陳余看見自己的子彈射偏,將將擦過那個日軍少尉,射中一個日軍倒霉鬼。
沒辦法,誰也不能保證百步穿楊,能打著一個算不錯了。
‘噠噠噠···噠噠······’
仿捷克造輕機槍肆意開火,來的匆忙,一營只有四挺輕機槍,從陣地上撿了兩挺,一共六挺輕機槍構造出火力網,瞬間就將河灘上的日軍打的懵圈。
‘滴滴滴!’
日軍那刺耳又煩人的銅製口哨聲響起,在軍曹士官的指引下,日軍開始向我們還擊。但是他們也沒有攜帶重武器,自己的集群炮火正在轟炸僅存的虞師陣地。
他們的反應速度很快,在日軍指揮官的引領下,河灘上的日軍開始構築火力點,煩人的擲彈筒開始射出榴彈,前幾發校正彈打在陣地上,炸起煙塵和泥土。
煩啦舉著那杆以假亂真的川軍團旗幟跑來,準備將團旗插在陳余身旁。
“拿著那東西有多遠滾多遠,老子可不想拿那兒玩意兒裹屍。”陳余叫罵道。
煩啦倒是一臉笑意:“您老可是我們的主心骨,這旗子不插您老身旁,難道讓小太爺插橫瀾山上?”
“這玩意兒容易挨炮,丟了!”
“報告陳團附,這可是我們川軍團的團旗,丟下軍旗可是容易折損軍威。”
“別拿來給我,你愛撐著就撐著,死了別說兄弟沒提醒你。”
一松手,煩啦將那杆假團旗丟在戰壕裡,順帶用腳踩兩下,嘿嘿的朝陳余樂,也不知道有什麽好樂的。
‘咻——!’
擲彈筒落在陣地上,一枚榴彈好死不死落在陳余不遠處,直接讓他被泥土給活埋了。煩啦看見陳余被炮彈給埋了,臉上的笑容消失,手忙腳亂的從泥土中翻找陳余。
伸出一隻手,陳余昏昏沉沉被煩啦抓住,將他扯下陣地,躲在戰壕內死命掐陳余的人中。
“死魚?死魚?爺們兒,你可別騙小太爺,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不至於在陰溝裡翻了這艘小舢板。”
陳余搖了搖頭,眼睛發黑看不清四周,眯起眼好半天才恢復視力。抬手就給煩啦大腿上一巴掌,拍的他齜牙咧嘴,窩在戰壕內叫喚。
“老子遲早被你害死,破玩意兒裹屍布,看著就惡心。”
瞧見陳余沒事,煩啦嘬起牙花子笑著調侃:“馬革裹屍,差點就用上了。”
陳余摘下頭頂的鋼盔,看見手裡陪著自己從緬甸打過來的鋼盔上多了一道凹印,差點就被日本鬼子的小手炮給開瓢了。這小手炮砸的,比起緬甸機場時砸的準多了,看樣子這段時間他們也沒少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