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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火光,那是日軍轟炸機組成的編隊對銅鈸進行轟炸,銅鈸已經被轟炸成廢墟,只有三座炮樓以及周圍的碉堡工事存在。
日軍轟炸機就是炸的這裡,陳余和眾人躲在炮樓裡,他希望運氣不要太倒霉,日軍轟炸機的航彈不會直接炸在炮樓上方。那樣概率很小,可就是害怕。
每一次爆炸,眾人的眼角都抽搐一下,一炸一眨。
來來回回炸了兩遍後,天空中響起不同的引擎轟鳴聲。陳余探出頭看了一眼天空,感謝飛虎隊空軍,即使你們快吃光了整個雲南的牛,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們。
有了來自飛虎隊空軍的支援,沒有護衛戰鬥機保護的日軍轟炸機成為目標。轟炸機快速爬高,躲進夜色的天空雲層,想要逃離戰鬥機的追擊,沒有了轟炸機的摧殘,可耳邊還在響起爆炸聲,整個炮樓都在顫抖。
“九二步炮!”
陳余瞬間大喊:“回到戰鬥位置,日本人來啦!”
炮彈能在炮樓上炸開,毫無疑問是日軍的九二步炮,只有直射火力才能打中炮樓外表。
一發照明彈升空,盤踞在清涼寺高地的兩輛坦克充當直射炮,余治正在調射射擊諸元,對準遠處公路上的九二步炮射擊,連同坦克上裝載重機槍都在射擊。迫擊炮開始不間斷的射擊,兩發急速射、四發急速射,急速射、急速射······
一陣煙霧沿著射擊孔飄蕩進來,日軍九二步炮發射的不是高爆榴彈,而是毒氣彈。
“防毒面具,防毒面具!”
陳余和麥師傅正在一樓那堆箱子裡翻找,有防毒面具。以防萬一,陳余把能想到的所有戰鬥用具都要,虞嘯卿來者不拒,盟軍空投的物資中有一百多具防毒面罩,現在用不了那麽多。
似乎是回到當初固守南天門的時刻,一百多名日軍密密麻麻從農田裡衝進鎮子,帶著防毒面具。
呼哧呼哧的呼吸聲在防毒面具中回響,陳余用望遠鏡觀察對面的日軍,借助照明彈短暫的曳光,他看見那些日軍士兵端著步槍,刺刀已經按上。或許是為了武士道精神,那些士兵每個人的背後或者胸前都背著炸藥包,有些則是掛著手雷。
瘋了,日軍瘋了。
這樣的瘋狂來源於兩個瘋子,一個瘋子搶奪了竹內的樹堡,讓他的指揮系統陷入癱瘓,導致南天門的日軍只能在地下生存。還有另外一個瘋子,他搶了竹內的後路,現在那些日軍想要撤退,想要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但他們首先要跨越銅鈸。
竹內沒有精力再管樹堡裡的瘋子,他現在只能管教切斷他退路的瘋子。
黃色的毒氣中,日軍人影綽綽,子彈密集的朝他們奔向,也有子彈朝炮樓射來。僥幸幾枚子彈從射擊孔進來,射到一個正在操縱彷捷克造輕機槍的射手,副射手立馬接替他的位置,另一個衝鋒槍手丟下槍給他當副射手。
陳余一邊從一樓搬上大堆防毒面罩分發眾人,一邊給他們搬彈藥箱。陳余現在不是指揮官,這樣的戰鬥不需要指揮官,一個彈藥員的作用都比指揮員重要。
飽和式的衝鋒,讓日軍第一次衝進工事二十多米內,炮樓下方的碉堡工事,一道橘紅色的火焰噴湧而出。噴火手將衝鋒而來的日軍淹沒在火焰裡,粘稠的凝固汽油粘上就無法擺脫。
“板載!板載!”
陳余可以清楚的聽見那些日軍的叫喊,然後是他們點燃炸藥包悍不畏死的衝鋒。在四面八方的圍剿下,即使自動武器火力充沛,但還是有一個或者兩個日軍衝到工事外面,爆炸聲響起。
炮樓周圍的兩個碉堡被炸了一個,所導致的後果就是缺少一處火力點。
拿上一把卡賓槍,拎起一個彈藥箱,陳余和麥師傅開始在一樓射擊,射擊孔很多,現在已經空置起來。卡賓槍沒人用,大家都在用衝鋒槍,因為日軍已經衝鋒到一個隨手都能打死的地方。
照明彈再次升起,陳余不斷的借助短暫的白熾光射擊,幾乎彈無虛發。扣動扳機,射出彈匣內的子彈,更換彈匣,上彈再次射擊。
“嗚呼!”
麥師傅大喊著:“去死吧!日本猴子,這是來自美國的大米,美國人的大米!”
嗆人的毒氣彈即使經過防毒面具的過濾,還是能聞見臭烘烘的味道,陳余咳嗽幾聲,蹲下身給自己的卡賓槍更換彈匣。
橘紅的火焰噴射飛舞,那些沾惹上火焰的日軍依舊沒有停下腳步,直到子彈打在他們的身體上,才能讓他們停下腳步。這些家夥衝入三十米後就扯動炸藥包,他們當作人肉炸彈,炸死的更多是身邊的同僚。
這些人已經瘋了,陳余看在眼裡,他發誓看見不止一起日軍士兵抱著即將爆炸的炸藥包,被射殺在工事外四五十米,然後炸死身邊的人。
日軍最為憎恨的就是噴火器,倒向噴火手的屍體也最多,那個噴火手已經噴到全身發抖,任誰看見十幾個滿身火焰如同惡鬼,抱著炸藥包衝向自己的日軍士兵,都會不自覺的顫抖。
樓頂的重機槍手已經不在開槍,幾個人搬了幾箱子手雷,撥開插銷保險就往前面丟,充當人肉迫擊炮。效率很好,就是費手,幾分鍾下來,已經有兩個人被子彈打爛手臂或者手掌。
日軍用一切手段攻克堡壘工事,我們也用一切手段守衛。
陳余射出彈匣內的子彈,照明彈又一次升起,炮樓工事外面已經沒有站立著的日軍士兵,可槍聲還是沒有停止。已經殺紅眼了,他們連停止射擊都忘了。
沿著一樓往上,挨個叫他們停止射擊。每個人都在咳嗽,毒氣彈的煙霧太濃鬱了,陳余也在咳嗽,但腦袋還算清醒。停下射擊後,眾人開始用衣物揮舞,企圖將毒霧扇出去。
句僂著身子,陳余爬進炮樓外面唯一的堡壘裡面。堡壘有兩個,其中一個被日軍炸塌,沒有活人。崔勇也在裡面,那個耿直爽朗的河南漢子被炸死了,連同他的重機槍一起被埋在廢墟中。
跟著陳余從機場的‘潰兵連’不多了,打了這麽久的仗,身邊好像只有麥師傅一個人。
陳余不想記住他們的名字,他第一個記住‘機場潰兵連’的人誰?
好像是一個年輕的軍官,一個工兵少尉還是什麽,抱著手榴彈滾下山坡。叫什麽名字忘記了,陳余不想回憶起他的名字。
戴著防毒面具的陳余鑽進碉堡工事裡,然後他就愣了。他發現工事裡的五個人沒有戴防毒面具,因為他們分不出手去炮樓拿,只能在滿是毒氣的碉堡裡射擊。
兩個人躺在地上抽搐,脖子和地上有一灘嘔吐物,他們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不停咳嗽,直到咳出血來。人已經陷入昏迷,只有僅存的生理行為在呼吸。
另一個人靠著牆壁早已經死亡, 剩下的噴火手和輕機槍手用布條打濕水綁在口鼻處,這樣做沒什麽效果。陳余幫他們解開口鼻處的布條,鮮血從他們的鼻腔中流出來。
那個年輕的士兵胡亂用衣袖擦拭,微笑著說:“莫得事,長官。一點事都莫得,我還能開槍打仗。”
陳余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團長已經在支援的路上,大概還有五個小時就能到,七天都過來了,五個小時就是一眨眼。”
“林長官也來了,好滴很。”
“在路上。”
拍打那個年輕士兵的肩膀,陳余看向那個噴火兵,他的臉已經開始腐爛,冒出水泡。一咧嘴笑起來,便是一張惡鬼臉,極為恐怖。
防毒面具後的陳余眼淚順著臉頰劃過,轉身走出碉堡,陳余拿來四具防毒面罩,親自給他們戴上。躺下的人已經無力扭動,陳余只是給他們戴上,握住他們年輕又布滿老繭的手掌。
這是一雙本應該拿書本,拿任何生產工具的手,唯一不該拿的便是槍械。可在這個時代,敵人逼著他們拿槍,放下手中的書本。
待了兩分鍾,陳余默默的離開工事。
走出來時,山間一股清涼的山風吹拂,伸出手感受山風的涼爽,陳余摘下臉上的防毒面具。感謝防毒面具,在厚重的面具後,能隱藏自己的淚水。
‘噠噠噠~~~噠噠噠!’
炮樓的重機槍又在響起,攻擊間隔不到十分鍾,日軍再一次發起進攻。
戴上防毒面具,陳余鑽進炮樓裡安排三個人進入外圍的碉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