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的雨似乎總是這麽不合時宜,我扛著鐵鍬一步一步走上山,山下水泥路邊隨處可見焚燒過後的黃紙蠟燭。費力爬上山,用隨身砍刀將繁茂的雜草野枝清理乾淨。
用力揮起鐵鍬帶起大片泥土,鐵鍬嘎吱一聲似乎鏟到什麽東西。挖出來,一枚已經布滿青銅鐵鏽的子彈,繼續挖下去,一個汽油桶出現在眼前,我歎了一口氣,原來是自己人。
他一直都待在這裡,細雨飄灑在發黑的枯骨上,黃色的泥土像極了他的膚色。
野花雜草吸取他肉體中的營養開的十分茂盛,很反感嗎?或許他很希望自己身上長滿野花雜草,烏黑的頭骨和肋骨腐爛大半,這是他能給這片土地最後的奉獻。
忽然,我覺得空空如也的眼眶中有股莫名的神情,帶著激動和疑惑。
是嗎?
是的!我認真而又堅決的回答他。
還有人記得我嗎?
我別過頭不忍心回答他這個問題,以至於發覺這具枯骨並不可怕,反而有些可憐又可敬,野花雜草繼續蔓延將屍骨徹底蓋住······
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但你的功績永世長存!
說的實在太慢了,野花雜草將他遮掩住,泥土將他覆蓋。他曾保護過這片土地,現在這片土地保護他免受細雨衝刷,還有我的尊敬。
不需要有人知道他是誰,可誰都知道他是誰,首先當然是守護者,然後是一位戰士。我們總是被最勇敢的人保護,總會有人在最需要希望的時候站出來,有名的、無名的,都匯聚在青山間低矮的無名石碑中,密密麻麻將我內心填滿。
他很慶幸,因為我依然在這片土地上生活,或許我安安穩穩過完一輩子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可這禮物來的實在不易······
(永遠難以割舍,是痛苦、亦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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