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摻點水,正在搞簽約申請。)
張立憲正用一本小冊子記錄潰兵們的信息,軍銜、籍貫、原部隊,這樣的登記簡陋到令人發指的程度。正在排隊的陳余不打算去和迷龍拉拉扯扯,因為他剛剛被這頭熊羆揍了一拳,這一拳差點讓他胃裡的酸水泛出來。
“一群虎憋玩意兒。”迷龍正躺在吊床上大聲怒吼。
沒人理他,所以迷龍顯得很失落。指著正在排隊的潰兵搖頭,轉身走去他那住所兼倉庫的屋子,不一會兒走出收容所。
張立憲抬頭望向下一位登記的人。
“李四福!川軍團重槍二連下士!”
要麻把‘川軍團’三字吐的擲地有聲,張立憲明顯臉部肌肉一松,那古板蔑視的眼神緩和些許,埋頭進行登記。
“憑啥川軍團的優先,老子就沒打過小東洋?”
“上等兵!”何書光沒理不辣和要麻之間的紛爭。
“到!”
不辣立正給敬了一個幾乎普魯士化的軍禮:“鄧寶,湖南人,第七守備團步兵連上等兵,打過小東洋,沒得上學。”
張立憲看了一眼,埋頭登記。“下一個。”
“康火鐮,山西大同人。第十七整理師運輸營準尉副排長,打過仗,我還會開車。”
“等打了勝仗就有你車開了,下一個。”
陳余排在隊伍後面,看著這一個個混蛋笑呵呵,很是具有榮譽感的報上自己的軍銜、番號,而張立憲等人的回應卻是冷漠和嫌棄。
是的,他們配不上這樣的士兵,即使現在他們是一堆垃圾。陳余知道虞嘯卿此行是來做什麽的,他們就是來回收垃圾,廢品利用根本不會在他們這群人身上花太多功夫。
很快輪到陳余,此時陳余胳膊上綁著一塊臂章,這是五十四軍的臂章。陳余小心收著,除卻硝煙浸染的汙漬,臂章完好無缺。
“陳余,第五十四軍第十四師上尉連長。打過仗,受過高等教育。”
聽見陳余說受過高等教育,張立憲抬起頭,然後看見他胳膊上的臂章點點頭。
“要得。”
阿譯排在陳余身後,胸前的勳章被他擦的很乾淨,滿懷壯志激烈的向何書光、張立憲敬禮。
“少校林譯,上過學,沒有上過戰場。”
“少校沒有打過仗?”張立憲投來疑惑的目光,而後看見他胸前的勳章。
“上過軍官訓練團?”
阿譯很興奮的說:“第十五期軍官訓練團。”
“學長,我十七期的。”張立憲敷衍的站起身向阿譯敬禮,而後繼續埋頭登記。
不管張立憲的敬禮是否出自對於學長的尊敬,阿譯漲紅臉,向坐下的張立憲回禮,踏著軍步轉身向後走。
“谷小麥······”
“李連勝···”
“孟凡了,北平人,上過學接受過高等教育,打過仗,八十三獨立步兵旅中尉副連長。”
“郝西川,打過仗,可不是當兵的···”
······
簡單的登記驗收完成,何書光填完最後一個名字,張立憲早已經不耐煩的站起身,推開那張缺胳膊少腿的破椅子。
“現在你們就是川軍團的人了,站好,真想給你們幾個耳掛子。”
“列隊!”
何書光拿起馬鞭見人就抽:“人全死了,不知道什麽是列隊?”
潰兵們亂糟糟排成兩隊,最早列隊完成的是陳余、阿譯,還有像不辣、要麻這樣的老兵,
收容站的小圈子是列隊最快的。剩下的潰兵站在一行人後面,只需要對著前排的後背。 可是即使是這樣簡單的列隊,一群人亂糟糟也浪費不少功夫。
“一二一,一二一!”
張立憲在一旁喊起口號,何書光拿著鞭子見誰掉隊或者打亂隊形就是一鞭子。
“嘿。”煩啦站在陳余身後悄悄說:“我們要把命交給這倆小孩子,您老說有命活嗎?”
陳余揶揄的回道:“我猜他們比我們先跑。”
“嘿嘿。”煩啦笑了笑不做聲,面色很沉重,他覺得陳余不是開玩笑。
圍著院中水井跑了幾個圈後,隊形稍稍有些樣子,一群人終於有些行伍之人的氣息,而不是在收容站裡混吃等死的雜碎。
然後院子門出現一個人,迷龍。
迷龍早在我們接受體檢的時候就離開,他身後還跟著祁麻子等人不懷好意。迷龍看著列隊訓練的陳余撓頭苦笑,而祁麻子則走進他的倉庫兼住所,出來時上了一把鎖。
“軍爺,差不多,您老麻煩了。”
領著眾人的何書光手掌不覺摸到腰間的駁殼槍,準備隨時反擊,因為他看見祁麻子身後有個人拿著一把槍。
“行,我認栽。”迷龍豪邁的說。
祁麻子回首看著列隊的眾人拱手一禮:“對不住,打擾了。”
“沒了,全都沒了。”迷龍故作輕松走向隊列:“一把骰子全沒了,這下我跟你們一樣了, 走吧。”
何書光用馬鞭頂著迷龍腹部,因為迷龍比何書光高不少。
“沒有體檢,沒有登記。”
“體檢?”
迷龍笑呵呵走去阿譯長官悉心照料的花樹,連泥巴帶樹根全從地裡拔出來,急的阿譯長官團團轉。
隨手丟下拔出的花樹,迷龍從懷裡取出一支女士手表,正是陳余向他購買貨物所抵押的手表。手表很精致,何書光看見手表頭立馬望向天空,迷龍皺著眉頭將手表塞給何書光。
“張迷龍,東北軍,申請入列。”
何書光心虛的看了一眼張立憲:“快點入列。”
入列後的迷龍推開要麻,站在隊伍中。阿譯長官還在嘟噥他的花,這是他養了很久的花,乃至於可能是收容站裡活的最好的生物。
煩啦手指暗戳戳陳余:“死魚,這回小太爺得和你一起死了。您瞧見沒,我可不放心把命交給這群小孩子,這回大家夥都得填緬甸土了。”
“孟凡了!”阿譯氣憤的說:“你這是動搖軍心,不許說。”
“切,阿譯長官您官大,可是你也看見可不是沒用?”
“大敵當前!”
陳余撇撇嘴唇:“這倆孫子別當逃兵,敢逃我就敢叫阿譯長官打黑槍,斃了這兩個逃兵。”
“別亂說!”阿譯長官其急如焚:“我沒用那個權力的,你們兩個安靜,大敵當前的,不許動搖軍心。”
陳余:“得嘞!煩啦,填緬甸土的是多給阿譯長官一鐵鍬,我怕他被大雨衝出來。”
“魚爺您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