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飛機要起火爆炸了!”
“飛機要爆炸了!”
陳余躺在機艙內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裡,在飛機迫降時他用盡全部力氣扯來大片防水帆布,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避免被諸如金屬架或者樹枝什麽的弄傷。可是防水帆布並沒有完全保護他,迫降時他的額頭還是碰到一塊金屬板,流出鮮血。
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狠狠砸在金屬板上,腦袋昏昏沉沉,只聽見煩啦從他身上爬起來,嘴裡大喊大叫。
那個家夥把全部的衝擊力緩衝到自己身上,因為靠近機頭部分,於是陳余被煩啦還有許多人當成緩衝肉墊。煩啦倒是很清醒,開始疏散機艙裡的人進行逃離,可是陳余卻倒霉了。
迷迷糊糊間,陳余感受到有人踩踏著他的身體,有好幾個人。可他被防水帆布蓋著,沒有人發現他。
“看見死魚了嗎?”不辣爬進機艙問道。
康丫回道:“沒看見,快點幫忙把這個美國人抬出去。”
“我連長哪去了嘛?怎都沒看見,不會是甩下飛機了吧?”
“快去找找,不辣你好歹也給他入土,不枉他對你那麽好。”
“短命鬼喲······”
不辣聞言歎息一句,此時的陳余已經頭部受到撞擊昏迷過去,身上蓋著一堆防水帆布無人理會。
“有人看見死魚了嗎?”不辣在外面找了一圈。
飛機殘骸外,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體,用樹枝草草掩蓋。沒人回答他的話,獸醫也在尋找,阿譯拿著手槍喜不勝收。
煩啦記得迫降前陳余在他前面,兩個人還搶防水帆布來著,陳余為了搶更多甚至把手摁在他大腿傷口。瘸著腿的煩啦費力爬進機艙缺口,還沒有爬進去一道聲音讓他僵持住。
“喲西~~~”
······
“殺給給!”
隨著日軍的衝鋒和軍事口令,三八式步槍的槍聲,迫降的潰兵們一路奔逃。
不知過去多久,躺在一堆防水帆布中的陳余吐出一口濁氣,目光昏沉的睜開眼。舉目中機艙內只有幾具屍體,擦乾眼眶邊乾掉的血殼,陳余推開身上的防水帆布。
“有人嗎?”
“不辣,煩啦?獸醫?”
四下無人回應,陳余緩慢的爬起身,朝駕駛艙看了一眼。主駕駛上沒有人,副駕駛的那個美軍飛行員屍體已經流乾鮮血,在駕駛艙內摸索一二。
陳余在屍體上找到他的手槍肩套還有備用彈夾,或許是上面被鮮血和內髒粘上,潰兵們選擇性忽略了。還有放置在駕駛座左側的M1924應急醫療袋,甚至還有一把匕首和應急食物袋。
在駕駛座的網兜裡拿出水壺,陳余大口大口往嘴裡灌,撕開食物袋的包裝,拿出餅乾塞進嘴裡咀嚼,又灌了口水緩解。
拿出應急醫療袋,取出裡面用小盒子裝著的磺胺結晶粉,將磺胺粉灑在額頭傷口處。鑽心的疼痛讓陳余面容猙獰,可是不處理傷口,在叢林裡會感染能知道的所有疾病。
拿著肩套和幾盒磺胺粉,扯掉副駕駛那位美軍飛行員的‘身份識別牌’,陳余晃晃悠悠走出機艙。
飛機迫降在一片叢林中,地上到處都是飛機散落的零件還有屍體,有穿著褲衩,來自於收容站的潰兵,有衣服被扒光的日軍,還有一位美軍飛行員。陳余也扯下他的‘身份識別牌’,裝進手槍肩套裡。
有機會的話陳余還是想把這東西交上去,至少一位曾經擔心潰兵們會被凍成凍肉,
而不願意爬升高度。一位用自己的生命進行迫降,臨死前讓眾人去戰鬥。 無論他們抱著什麽樣的態度來這裡,來駕駛這架運輸機,但是現在!
這兩位是以反***戰士的身份死去,值得尊敬!
就像獸醫說的那樣,沒人想沒名沒姓的來填滇南的土,至少遇見了就不能沒名沒姓來填緬甸的土。
簡單處理額頭上的傷口,陳余沿著叢林中的小道離開。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把自己從飛機裡抬出來,但現在自己必須要找到大部隊,否則自己一個很難活下來。
緬北的叢林裡濕熱難耐,到處都是蛇蟲鼠蟻,赤腳走在叢林小道上,遮天蔽日的叢林鳥叫聲不斷。樹梢上有微光從樹葉間隙中灑落,可是根本照不到地上。
在叢林中行走一個多小時,遠處穿過叢林的光點讓陳余驚喜,拔出匕首撥開擋路的藤蔓荊棘。
一條不算寬的大路出現在眼前,陳余氣喘籲籲坐在路邊草地喘氣,在叢林中分不出方向和路標,如果不能走出來只有迷失方向,後果不是餓死就是病死,到底還是死。
就在陳余喘氣的時刻,路邊的拐角處出現一隊軍隊,踏著步伐往前跑,身上的裝備軍械叮叮當當。
日軍!
鬼知道這裡是哪裡, 陳余呆滯的坐在路邊草地,把肩膀上的槍帶丟在草裡。
看了一眼人數,一個步兵班組,十幾個。他們也發現陳余,於是有兩個日軍快速持槍接近。
說實話,陳余沒有投降的心思,多年以來的教育也不允許他投降。可是看見那黑洞洞的槍口,陳余下意識的舉起自己的雙手。
“板載!板載!”陳余嚇的大喊,介希望日軍能把自己當成緬甸的土著民。
兩個日軍被陳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懵了,見陳余舉起雙手大喊‘板載’,背起三八式步槍,跟著舉起雙手,甚至還彎腰對陳余點頭。
一名日軍回頭向後面隊伍的一位軍曹喊:“土著民,朋友。”
“朋友。”
另一個日軍笑呵呵的用日語說,還寬慰的拍打陳余肩膀。
見沒有危險,一個步兵班組的日軍繼續急行軍向前。軍曹路過仔細看了陳余一眼,揮手從隊伍裡叫出一個士兵,然後指向陳余嘰裡呱啦說了些什麽。
日本兵小跑來到陳余身前,抓住槍托。
陳余嚇的臉都白了,怕不是要交代在這裡。可是那個日本兵卻放下槍,從腰間挎包裡取出繃帶和水壺,手足並用向陳余解釋。
原來那個日軍軍曹看見陳余額頭有傷,叫來醫療兵幫陳余處理傷口,一時間陳余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心裡甚至都有些感動。
TMD,陳余捏了自己大腿一下。感動什麽鬼,難道老子上輩子是漢奸,心裡這麽容易感動?
呸!狗漢奸!
陳余心裡自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