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跟後面這個人說幾句話嗎?我信他,他很不錯。”
死啦死啦面帶祈求,看的陳余蒙腦袋。你這麽怕他做什麽,我們有命令,你負責川軍團在緬甸的作戰,你硬氣一點不行?
虞嘯卿歎了口氣:“不是槍斃你,是回去複命!”
“哦。”死啦死啦臉褶子笑開花:“那沒事了,走吧!坐車走,還是走路去?”
“你這一驚一乍,真是讓人討厭。”
死啦死啦笑起來:“嘿嘿~~~”
然後死啦死啦扯過陳余的手臂,自然而然攬住他的肩膀。兩人走到街頭的角落,虞嘯卿如同青松一樣挺直,他的簇擁們也如同青松挺拔,在禪達百姓面前昂起頭。而煩啦他們滿身汙泥,渾身臭汗,髒兮兮、臭烘烘如同街邊的乞丐。
可禪達的百姓還是將手裡的食物送給煩啦他們,絕不交給虞嘯卿和他的簇擁。
迷龍哼哼兩聲:“這犢子讓他們裝的,比那個二百五少校還能裝,不知道的還以為仗是他們打的,我們是路邊搶東西的叫花子。”
“辣麽多人,還以為搶了頭牛哎。”不辣看熱鬧不嫌火大。
這話自然也傳入虞嘯卿和他的簇擁耳中,挺起的胸膛不覺矮了些許。他們表錯情、會錯意,雖然我們頂著‘川軍團’的名號在南天門血戰,可是仗是我們打的,正所謂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死啦死啦將陳余扯到角落裡搖晃,搖的陳余眼冒金星:“我該怎麽做,該怎麽做?”
“沒事的。”陳余低聲說:“咱不是乾死一個中佐,你到時候把那把手槍一交給上面的人,我去找麥師傅幫你造勢。估摸著能賞我們幾千大洋,最次也是一個全體晉升一級。”
“我怎麽辦?我可不是什麽中校團長,是假冒的。”
“關中校團長什麽事,麥師傅的電報裡說您負責川軍團在緬甸作戰,軍部早就知道。就算你不是,虞嘯卿也會捏著鼻子認你是,我們可是頂著‘川軍團’在打仗,除非虞嘯卿不想要這份功勞。”
死啦死啦急切的問:“他們真的不會殺我,還給我升官?”
“不然呢?我都升官了,叫你去複命,不是送命,你耳朵聽劈叉了吧?”
“老子信你一回,把命交給你。”
陳余踹了死啦死啦一腳:“感情您這是頭一次信我,頭一次把命交給我,這麽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差你一條爛命嗎?”
對於此事,陳余很不意外。但對於煩啦等人來說很意外,他們還分不清狀況。
虞嘯卿看了一眼手表,然後又看了一眼如同難民一樣的煩啦等人。眼中帶著傲慢與輕視,但又不乏尊敬,他就是一個這麽如此的人,摻雜無數感情。
揮手告別眾人,死啦死啦大大咧咧的坐上虞嘯卿的副駕駛座位,而虞嘯卿看了一眼如此狂妄的死啦死啦沒說什麽,只是走上後座坐上。張立憲立馬跟上去,而何書光看了看後座,不敢將虞嘯卿擠在中間,只能跑去後面的卡車。
坐在後座的虞嘯卿伸手喚來陳余:“把你這群人領走,讓唐參謀長給你們發一批新軍裝,一個個蓬頭垢面如同乞丐。就你們這個樣子,禪達百姓該如何看待我們?”
“是,勞煩團座您下個手令。”陳余說。
“張立憲。”
虞嘯卿叫了一聲,身旁的張立憲從口袋裡取出筆記本和鋼筆。虞嘯卿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最後簽下自己的大名,撕下紙張交給陳余,然後領著車隊和跟在後面的憲兵揚長而去。
目送他們離開,陳余看了一眼紙條上的數字,五百套新軍裝,真是小氣至極。
一條狗從煩啦那群人鑽出來,被煩啦領來。
“怎麽回事?”
陳余被狗嚇了一跳:“誰的狗,不牽繩子有沒有公德心?”
“死啦死啦剛認的兄弟。”煩啦不鹹不淡的說:“虞嘯卿就抓走死啦死啦,沒管我們了?”
“管啊!阿譯正帶人去駐地,傷員給送醫院,虞大老爺還給我們發了五百套新軍裝,五百套新軍裝哎!”
煩啦略顯驚訝,癡呆呆的站在原地,狗肉用嘴從他手裡叼出沒吃完的肉包子,一人一狗,呆滯如斯。現在煩啦還沒搞明白,我們居然如此受尊重。
陳余背著步槍大喊:“全體都有,集合!”
“集合了!”
四五十個人亂糟糟擠在一起,踹了一腳已經癡呆的煩啦,陳余把他推進隊列中。禪達人讓開空間,讓這四五十個如同乞丐般的軍人集合,集合用了幾分鍾,因為總是有禪達民眾給我們送食物,投擲路邊的野花或者有品種名稱的鮮花。
“立定!”
陳余摘下步槍拄地站立,面前的四五十人也排好隊列。重新背好步槍,陳余向後轉並且發出指令。
“向前走。”
隊列前的迷龍和不辣擺著手,踏著極其不美觀的軍步前進,陳余走在隊伍右側。我們現在要回駐地,雖然陳余不知道駐地在什麽地方,但是禪達不大,多轉幾個圈就行。
禪達人沒有覺得如此不美觀的隊伍有什麽問題,他們還是將剛才手舉的食物塞進隊伍中的同袍,用鮮花來表達自己對於這些人的喜愛。煩啦被人塞了一個大南瓜,抱著南瓜瘸著腿,如此畫面讓陳余想笑。
“美事啊!其他兄弟可沒有你們這個待遇,所到之處民眾皆誠歡迎,如此生機勃勃,宛如萬物迸發的境界,正在眼前啊!”陳余噎著喉嚨說。
煩啦抱著南瓜咧起嘴笑:“小太爺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當然嘞。”不辣扭過頭插嘴:“以前都是打敗仗,偷個苞谷都要喊打喊殺。現在打勝仗,莫說苞谷了,豬蹄子都端上來,還是打勝仗地好嘛!”
“打勝仗好啊!”煩啦感慨萬千。
正在感慨萬千的煩啦被一只花朵砸中眼睛,那是一朵帶刺的月季,一個冒失鬼丟的,被一個感慨的人用眼睛接住。面容清秀的小醉站著路邊,眼睛怯生生看著煩啦和陳余,想要打招呼又怕被煩啦罵,更害怕陳余罵她打擾行軍。
“對不起啦!”小醉惶恐的說:“孟連長,剛剛對不起了,我······”
陳余停下腳步微笑著:“小醉,我們回來了。”
“陳大哥,你也在?”
小醉穿過人群,走到陳余身旁,臉上的驚恐瞬間便是笑容。笑的比鮮花還美,比芙蓉高潔、比牡丹清秀、比月季淡雅,宛如荷塘中一彎低垂待放的秀蓮。
“回來了好,回來了就好。”小醉重複一句話。
陳余揮手說:“公務繁忙,明天我們去看你。”
“好啊!我等你們,院子裡面的雞被我喂的好肥,正好給你們殺雞吃。”
想起小醉院子裡那幾隻沒有二兩重的小雞,陳余不覺想笑,推搡著煩啦往前走。走在這條鮮花鋪墊的青石板路上,帶走禪達民眾的讚譽,消失在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