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團部,陳余一溜煙,學著鳥兒飛翔的姿勢,沿山上的蜿蜒石道跑。身後的阿譯受不住陳余這樣張狂的性格,說出祝福虞嘯卿的話後,阿譯身後仿佛有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在掃射,慌不擇路扎進灌木叢。
“等等我,死魚。”
陳余跑下山坡,來到公路旁的吉普車,回頭對阿譯說:“瞧瞧你這出息,讓你要物資,你給我整回來幾件破衣服,衣服能當飯吃,還是能打日本人?”
阿譯氣喘籲籲道:“我要是有你這麽能說,不!要是能有煩啦那張嘴,可是我嘴笨,見面就張不開嘴,這也能怪我嗎?”
“嘴笨就多做事,回去之後我有事跟你說。”
“哎,你說我們一個營。虞團座也沒說誰當營長,誰當副營長,這該怎麽辦?”
陳余攬住阿譯不停喘息的肩膀:“什麽正的副的,咱倆商量著來唄!就我們過命的交情,要是有什麽事,我還不能讓讓你?”
“真的?”阿譯喜出望外。
陳余認真的說:“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以後打仗的事情你做主,後勤的事情我來做,我們倆個雙劍合璧,天下無敵!”
“啊?”
“不行嗎?”
阿譯苦著臉說:“我也不會指揮部隊打仗,你讓我指揮軍事,不是讓兄弟們送死嗎?”
“這個~~~”陳余失望溢於言表:“這就沒辦法了,我可是讓著你,是阿譯你自己不行,回去之後可不準說哥們兒不仗義。”
“唉~~~,好吧,打仗的事情還是死魚你來,我不行的。”
“什麽叫不行,男人不能說不行!”
“可是······”
陳余揮手打斷阿譯的話:“別可是了,等你打上幾年仗,學會怎麽打仗了,我們再換回來。哥們兒夠仗義不,都是讓著你的。”
“這個好,呵呵呵。”阿譯笑的臉上皺出褶子。
兩人勾肩搭背沿著公路走,陳余是不指望有人送自己回去,還是坐11路公交車靠譜。
點上一支煙,扒拉兩口讓給阿譯,阿譯不會抽煙,可架不住今天的確有喜事,陳余給自己點上一支。要不是穿著軍裝,腰間有手槍,不知道的以為有兩個街溜子出沒。
“陳少校,林少校,兩位煩請留步!”
身後有人叫兩人,陳余和阿譯不約而同回過頭,發現是張立憲和何書光。這兩個虞嘯卿的死忠簇擁坐在吉普車上追來,司機停下車,張立憲不懷好意走向陳余。
張立憲若無其事的說:“早上我弟弟請你,陳少校卻把我弟弟打了。事情我已經打聽清楚,我弟弟的確脾氣不好,陳少校打了我弟弟也是事實。作為兄長,我替小何道個歉,對不起!
但是打人的事情不能這麽算了,車上是軍部給你們的大洋,讓我弟弟打了一巴掌,這事就算了結。要麽和我打一架,不管輸贏我都認栽,軍部給你們的大洋拿走,我還給你賠禮如何?”
差點忘記軍部給的大洋,陳余拍了下自己的頭。陳余看著張立憲身後的何書光,嘴角淡淡一笑,果然是小屁孩,受了欺負就找大哥。
“沒問題,我和你打一架,不過先說好,打算賠多少禮?”
張立憲一揮手,何書光就從吉普車上搬下一箱子東西,大概都是些罐頭餅乾之類的,還有兩條香煙充門面,這個禮可謂是不小。
陳余點點頭:“可以,如果我輸了,軍部給我的大洋當做給這小孩的醫藥費。
” “不行,這些錢是你用命換來的,我張立憲還算是正人君子,此次只不過是給我弟弟找回場子。”
“夠義氣。”
陳余抽出腰間的手槍丟給阿譯:“這槍是我從緬甸得來的,現在也用不上,行嗎?”
“怎個不行嘛。”張立憲看了一眼說。
“就這裡,我趕著回去整訓部隊。”
張立憲脫下手表和外套,將身上的武器丟給何書光。陳余也脫下自己髒兮兮的外套,裡面白色的襯衣早已變色,暗紅色的血跡在白色襯衣上特別顯眼。
周圍的人讓開空間,何書光笑呵呵看著張立憲,而阿譯則擔憂不已。
脫下外套,張立憲扭了幾下脖子,側身上前一個鞭腿。沒有給陳余說開始的時間,側身一個鞭腿就朝著陳余的頭踢來,目光盯著踢來的鞭腿,陳余似乎回想起上個時光的故事。
雙手接住張立憲側踢鞭腿,牢牢握住腳腕用力扭動,反關節扭動腳腕讓張立憲身體也跟著扭動。一開始本打算試一試陳余,可是沒想到陳余居然如此熟稔。
扭動張立憲的腳腕,陳余後退一步推拉,張立憲轟然倒塌,面朝天空倒在地上。刷腿踹腹的動作陳余曾經做了很多遍,雙手扭動張立憲的腳腕,一腳踩在他的胸口。
白色的襯衣上留下腳印,陳余微微一笑放下張立憲的腳踝, 伸手拉他起來,然後雙手持拳示意張立憲繼續。
“嘿,有點意思。”張立憲也不慫,站起身繼續。
扭了幾下自己的腳腕,張立憲這次沒大開大合,而是揮拳。
拳頭帶著拳風朝向陳余的面門,雙臂護住面門,陳余微微後退一步。等張立憲收起右拳,揮起左拳時,身子下潛抱住張立憲的右腿,往地上猛摔,一拳砸在張立憲腰間肋骨軟肉的地方,疼的他眼淚都快出來。
陳余沒下死手,死手是拳頭砸在子孫天,如果不想張立憲絕戶,每天早上醒來摸一下脖子還在不在,建議別做。
伸手拉起疼的死去活來的張立憲,陳余從褲兜裡取出一根煙點上。
“家裡以前有樁走鏢生意,後來快槍出來就不幹了,今兒個只能說沒找對你,您要不找阿譯試試?”
“我不會打架的啦。”阿譯擺手後退兩步。
張立憲嘬起牙花子揉搓自己的腰間:“不了,認賭服輸,是我輸了。”
“哥,這就算了?”何書光又再一次掏出鞭子指向陳余。
張立憲沒好氣的說:“輸了就是輸了,要不是你沒規矩,會挨一頓打,連累老子也挨一頓。以後改改你的脾氣,這次是他看在自己人份上抽你嘴巴子,旁人不把你腿打斷都是好事。”
“可是。”何書光還想再說什麽。
張立憲指向吉普車說:“東西在車上,先讓司機送我回去擦點跌打酒,然後再送你。太狠了,肋骨都快被你打斷,跟誰學的招式?”
陳余笑呵呵的說:“野路子,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