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
登基之事事關重大,整個京城都陷入到忙碌的狀態中。
老百姓們自從得到消息後,也紛紛準備自己的慶賀方式。
一些商戶開始給自己的商品打折,一些有才華的公子小姐也都用作品表示祝賀之意。
無數文人墨客題詩作畫,意圖要將這一年的盛景記錄下來,將蘇元的功德歌頌下去。
呂無憂也拿出一部分銀錢,從民間購置了許多鮮花做裝飾,布置在大街小巷,讓整座城市都彌漫在花香之中。
王府之內,蘇元正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銅鏡前,試穿著衣服。
周舒站在他身旁,從一邊的置衣架拿下一個冕旒戴在他頭上。
冕旒之上裝滿了五彩石,垂下的珠串微微遮住蘇元的上額。
周舒對著鏡子給他正了正冕旒角度:“看起來還不錯,和衣服很搭。”
“嗯。”
蘇元穿著玄色衣服,他沒有承襲大周的正黃,而是打算改國色為玄色。
他一直都覺得玄色看上去更莊重得體,更有威嚴之感。
周舒再將佩劍掛在蘇元腰間,微微笑道:“這樣就齊全了……尊敬的陛下,您現在感覺如何?”
蘇元聽她話裡有調侃之意,伸手將她摟入懷中,下巴落在她的發髻之上。
自從兩人那夜春風一度之後,她便將長發盤了起來。雖然脫去幾分少女感,但多出來的成熟也讓蘇元同樣喜歡,這幾日歡好都沒讓她解下頭髮。
他看著境內女孩失措的面龐,說道:“有美人在懷,這感覺很好。”
“……別胡鬧,做正事呢。”
周舒埋怨著輕輕從蘇元懷抱中掙扎出來,將他衣物上的褶皺拉平,與他耳鬢斯磨道:
“荀大人已經訂好在大後日進行登基儀式。到時候趙將軍和戚將軍也都能回京。”
“嗯。”
“其他國家接受邀請的也大概會來。撒克遜國會派出他們的海軍將軍。”
“我知道。”
撒克遜國總統肯定是來不了的,能派出海軍將軍,已經足夠證明誠意。
不過……蘇元心中,還有一個人要邀請。
周舒瞧著他神情,已經猜出他心中所思。
“你心中還有一人要邀請吧。”
“嗯……”
“那位前輩,會來嗎?”
“不知道。”
他一統全國,要舉辦登基大典儀式的消息,早就隨著邸報傳播到全國各地。
他覺得真緲或許會知道。
但她會不會來,他卻不知道。
蘇元不會只知道在京城等,他不是那種喜歡被動的人,尤其在這種事上,他更願意主動去做些什麽。
與其等待一個未知,不如自己去把它變成已知。
“我要去一趟青玄山。”蘇元道,“不管她來不來,我都要當面邀請她。”
“……來得及麽?青玄山可有些遠。”
蘇元笑笑:“肯定來得及。”
他現在如此境界,日行數千裡不在話下。真緲更不必說,速度比他還要快。若是決定要來,幾天時間往返數次都足夠了。
周舒點點頭:“好,那你便去吧。”
蘇元輕撫著她柔軟的面頰,輕聲問:“你不會吃醋吧?”
“我吃什麽醋。”周舒好笑道,“唐姑娘的事我都不在意,何況那位前輩。我可是知道,那位前輩在你心中……論地位恐怕要排在第一吧。”
她說罷輕輕哼聲道:“也是,那位前輩絕代風華,恐怕就是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了。”
“容貌倒還是其次。”蘇元真心誠意道。
對真緲,他的感情更加複雜。畢竟那個時候的他,還並不像現在一樣羽翼豐滿,有無敵之姿。
那個時候他身邊環繞著危險,是真緲幫他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期,這份感情自然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周舒道:“那你就去吧,記得幫我問好。這麽久沒見,我也很想念那位前輩。”
“嗯,畢竟你們曾經還是‘室友’嗎。”
“……”
……
青玄山位於秦州區域,靠近秦江。
它是秦州諸山中最高的一座,頂峰深深插入雲中,自古就被諸多文人墨客寫詩詞歌頌。
許多人都認為山頂一定有神仙居住,但全都無從考證,因為凡人根本上不去。
青玄山的山道連山腰都沒達到,只是一些獵戶藥農勉強挖出來的,再往上,面對直上直下的山體,去挖道和找死沒區別。
蘇元白日說要來尋見故人,正午剛過,他人就已至山腳下。
他抬頭仰望著巍峨的山峰,心中想道:“終於到這一天了。”
真緲離開時,蘇元就曾說過,在統一全國後會來找她。那個時候她雖然什麽也沒說,卻留下了信物。
這信物便成為了蘇元的信心,讓他堅定走到這一日。
他看著面前的山峰,先是沿著山道走。
沒走多久就碰到一個獵戶,手裡提著一個兔子正往回走。
看到蘇元,他先是一驚,大概沒想到會在山中見到這樣一位衣裝華貴、氣度不凡的貴公子。
可在得知他是要上山後,獵戶便連連搖頭。
“不行的,山道隻修了一小截,根本上不去,太陡了!”
“有武功在身也上不去嗎。”
“不行不行,有武功也不行,除非你是神仙。”獵戶道,“再說你上山幹啥呢,山上啥也沒有。”
“不是說,山上有仙人嗎。”
“嗨!那都是瞎傳的!附近幾個村幾十個獵戶打了一輩子獵,也沒見過什麽仙人啊!公子,您還是趁天黑前,早點出去吧。天黑了熊瞎子可會冒出來的!”
“呵呵,多謝忠告。”
蘇元別過獵戶,繼續沿著山道往上走。
不多時便走到盡頭,山道中斷的山體處,山峰和地面的角度已呈將近九十度的直角。
他凝聚真元,踏著山峰往上走。
遠處的獵戶還未走遠,他扭頭看到蘇元和地面平行的身體,不由張大嘴巴:“俺的娘呀,這公子武藝這麽高?可這山峰上千丈,他這麽走……能走多遠?”
能走多遠,蘇元自己也不知道。
這不取決於他,取決於山峰究竟有多高。
他嘗試著放開感知,可就如同獵戶所說那般,他沒有感應到屬於人類的氣息,只能感應到一些生活在山峰之中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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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真緲境界超凡,已經能夠屏蔽他的感知。
或許是山峰太高,超出他的感知范圍。
亦或許是真緲根本不在山上。
無論如何,只有到了山頂才能知曉。
一路往上走,越往上空氣越稀薄,狂風越凜冽。
行過一段,感受著真元的迅速消耗,蘇元心知以這種消耗速度,就是宗師、大宗師也到不了山頂。
別說山頂,一半就得不得不往下走。
但他不同。
他這些天經過摸索,終於搞清楚,他並不是擁有無限真元,而是在消耗的同時會進行補充。
這便解釋了為什麽女媧石碎片還殘留在他體內,這就不是個一次性消耗道具。
它更像是一個容器,將從外界吸收來的“靈氣”轉化為真元提供給蘇元使用。其轉化速度超過蘇元的使用速度,這才造成了無限真元的假像。
也正因如此,蘇元的境界根本就沒有達到陸地神仙。
嚴謹來說,他就是大宗師境界,只不過是一個擁有偽無限真元的大宗師境界。
發現這個事實的蘇元,更加驚訝於真緲的實力。
她不僅是陸地神仙,而且是巔峰陸地神仙,距離突破隻一步之遙。
蘇元自己是有兵符輔助才能升這麽快,真緲則是全憑自己修行,可見她從天賦上面一定是這個世界的頂尖層次。恐怕整個世界也不一定有人比她的修行天賦還要高。
不知不覺,蘇元已經快要登頂。
他開始是走,後來是跑,再後來是狂奔,哪怕如此,到現在也用了將近兩個時辰。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周遭狂風大作,撕扯著蘇元身體,似乎想要將他掀翻、讓他墜落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蘇元倒不怕,就算他掉下去,大不了把玄武召出來當個“坐墊”,總歸不會摔死。
沒有後顧之憂,他才不顧真元的飛速消耗,狂暴地輸出著趕路。
這時,他看到了峰頂!
終於要到了!
蘇元精神一振,再次加大真元輸出,全身上下包裹著一團金光,像小太陽一樣成為了光源。
隨後,在總共消耗了估計有十個大宗師真元總量後,蘇元成功翻身躍上峰頂。
他抬頭望天,隻感覺天空如此之近,仿佛觸手可及。
向前平視,如此陡峭的青玄山,峰頂居然是平的。
“真不可思議……”
他感慨了一句,眼睛已落在前方不遠處。
那裡有一塊石台,斷面圓滑,旁邊還放置著一個葫蘆。
蘇元感覺眼眶有些溫熱,他見過那個葫蘆,那是真緲的。
“想來她平時就在這處石台上打坐修行吧……”
他朝石台走去,靠近後左右環顧,並沒有看到人。
真緲並未在山頂之上,蘇元難掩失望,自己坐在了石台之上。
“不在嗎。”
他拿起葫蘆,打開木塞,裡面已經空了。
雙手托腮,蘇元不禁有些惆悵起來。
大半天趕路,兩個多時辰爬峰,這些和見不到真緲相比,根本算不上萬分之一鬱悶。
他不知道真緲是很久之前就離開了,還是只是暫時下山去辦點事。
“應該是後者吧……否則,不應該不把葫蘆帶走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用這話安慰自己。
坐了片刻,蘇元又起身在周圍看看,希望能發現一些其他的生活痕跡。
但很顯然,什麽都沒有。
正如周舒以前曾說,真緲這前輩已經脫離凡人俗世,不食人間煙火。
當她不需要任何外界物品就能生存下去,那自然就無需置辦任何物品。
來到山上之前,蘇元還曾想象過,或許他上來後會看到一間小木屋?木屋中或許會有蒲團、有燭台、有書冊……
結果就是這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一個石台也是大自然的造物。
當然,這石台原本肯定是塊大石頭,只不過是被真緲給削成了光滑如鏡的石台。
無頭蒼蠅般轉了幾圈,蘇元回到石台。
他乾脆脫掉鞋子躺在上面,雙臂枕在腦後,望著天空的星星。
想象著真緲先前每日在此處修行,蘇元便感覺她的修為境界是應得的。
換做其他人,誰能忍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沒有任何人和物在身邊,就專心苦修?
蘇元想,如果是他自己,估計這樣的日子待幾天就要瘋了不可。
“到底去哪裡了呢?”
他自言自語,把衣服內側的那把小劍信物拿出,拿在手中看著。
他不知道真緲會不會回來,如果不會,那他還能找到她嗎?如果會,要等到什麽時候。
幾天后就是登基大典,他最多只能在這裡等兩天。
懷著有些惆悵的心情,蘇元漸漸感到一股困倦感。
這種感覺其實已經很久未出現了,自從他吸收了女媧石碎片,他的許多生理需求都不怎麽強烈。
他嘗試過,如果他想的話,完全可以幾天十幾天不睡,且不會感到任何困倦。
但此時此刻,躺在這石台之上,他卻有些困了。
大概是……
蘇元沒多細想,不知不覺閉上眼睛,緩緩睡了過去。
幾千丈的峰頂之上,狂風呼嘯,空氣冷徹。
蘇元睡著後,真元放緩流動,冷空氣也趁機侵擾到他的身體。
他下意識地感受有些涼,但沒多久又感覺到一股溫熱,於是又進入深度睡眠。
一直睡了不知幾個時辰,他迷迷湖湖間, 聽到一道清澈的聲音:
“還不起來,要霸佔我的練功台多久?”
這聲音像是一股清泉澆在身上,瞬間讓蘇元整個人都清醒無比!
“太……!”
他一下坐起身,看向前方。
一席黃杉、長發飄然的真緲就站在他面前,絕美的面龐上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蘇元心中一蕩,當下好像忽略了所有的事情。
他起身跑過去,張開雙臂,將真緲緊緊抱在懷中。
那具柔軟的身軀在一瞬有些僵硬,但立刻便軟了下來,像是一團溫柔的水,緩緩圍繞在蘇元左右。
“太師父……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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