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皇宮內,一所宮門前,幾名婢女正在小聲說著話。
“昨晚真累,候了一晚上。”
“可不是,還沒見過聖上發那麽大的火。”
“聽說是北方出了什麽大事。”
“我知道呢,好像是漠州出事了。”
宮女們個個臉色憔悴,昨晚慶襄皇帝一夜沒睡,一直在咒罵,砸東西,把她們嚇得夠嗆,一晚上心驚膽戰。
她們中消息靈通的,倒是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原鎮北王蘇屠峰之子蘇元,攻下漠州府城太原,生擒漠州州牧許義川。之後正式豎起反旗,自立為王,昭告天下。
這在天下都造成了震動。
大周江山迄今已有四百多年,不是沒發生過戰亂,但還從沒發生過如此嚴重的、丟失整整一州的戰亂!
慶襄皇帝自從得知消息後,氣得在宮裡破口大罵,要知道他六十大壽都還沒過多久,就發生這事,實在是給他好好的“祝了壽”。
“看著吧,又要打大仗了呢。”一名宮女說完,遠遠瞥見一道身影,立刻閉上嘴巴。
其他宮女也紛紛低頭。
傅成陽從遠處走來,臉色陰沉如水。
他走近後問道:“聖上醒了嗎?”
宮女搖頭:“還未醒。聖上昨天一夜未睡,現在才剛剛睡下不久。”
傅成陽點點頭,轉身離去。
他的臉色很難看,理由卻不是因為他安排的刺殺失敗。
而是他手下的刺客,居然背叛了他。
這在“蜘蛛”裡,還是頭一個。
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羞辱。要知道甲五可是甲字號殺手。甲字號一共才只有七人,每個都是他的得力乾將,都是他的義子義女。
現在甲五的背叛,對他而言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他對背叛者的恨意,甚至超過對蘇元這種謀逆者的恨意。因為這會讓他想起一些往事,被背叛的往事。
他去到蜘蛛總部,負責接待的那名青年,無疑也知道了甲五背叛之事,看到傅成陽時,臉色很是蒼白。
“義父,請讓我去一趟漠州,我會親自除掉甲五,清理門戶!”
“不行,我有別的安排給你。”傅成陽冷漠道,“甲三不是回來了嗎,讓她去。”
“甲三……”青年一怔,“義父,她的實力……”
傅成陽瞥了青年一眼:“你在質疑我?”
“孩兒不敢!”
“再有下一次,你知道是什麽結果。”傅成陽說完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停頓住。
“輕視甲三的人,可沒什麽好下場。你莫不是忘了,蘇元那個先天大圓滿的母親,是怎麽死的了。”
青年額頭滲出冷汗:“是,義父,孩兒明白了!”
……
漠州,關城。
這是漠州邊緣一座小城,因為緊挨著一片石礦,城內儲存有大量礦石。
這樣一座小城,平時不起眼,現在卻無疑吸引了整個漠州的全部視線。
因為只有這座城沒有投降。
蘇元佔據太原後,已經過去三日。
三日內,漠州各城紛紛歸降,都不需要蘇元主動發什麽勸降書,只要鎮北軍一出現,守城之人便手軟腳軟,直接大開城門。
他們都明白,死守是沒意義的,且不說那點俸祿不值得玩命。就算值得,也沒有援軍啊!
大周援軍要來,必須先過易守難攻的“天門關”。而天門關就在太原城東五十裡不到,早被蘇元派鎮北軍牢牢把控。
大周援軍要來,先得破關,再來馳援不知猴年馬月,到時候他們屍骨都讓狗叼了不可,那還守個什麽。
於是,漠州諸城在幾日內紛紛歸降。
唯獨這個關城不降。
城前,數千鎮北軍已擺好陣型,蘇元儼然也在。
他遙望著城牆,斥候回報:
“王爺,打探清楚了,守城的是陳格。”
“陳格,我好像看過這個名字。”蘇元沉吟片刻想了起來,“哦,是陳家族長的四兒子。”
漠州陳家,族長已被抓進太原大牢,幾個兒子一個被沈煉捅死,一個被甲五用峨眉刺在陣前刺穿了喉嚨。
現在這個陳格,估計也收到消息,怪不得不肯投降。
他瞧著緊閉的城門,沒有讓鎮北軍強攻,那樣是能攻下,但會損耗不少性命。
盡管召喚士兵不懼死亡,但蘇元也不想把他們純粹當成數據看待,能少傷亡一些還是少點好。
他使用諸天兵符,選擇召喚。
咚咚咚咚咚!
一輛輛投石車出現在陣前。
這是他第四次召喚的結果,一百架老式投石車。
因為是老式,威力一般,可關鍵是數量多,有一百架。再加上關城不大,城樓修築一般,實在承受不住。
召喚完畢後,蘇元讓士兵們去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 第1頁 / 共3頁控制投石車,直接朝城牆城樓開砸。
呼!呼!呼!
上百顆石頭飛上天的聲音很帶感,砸下去的時候更是震撼,如同下了一場石頭雨。
但這份震撼,對關城守城士兵來說,卻如同噩夢一般。
他們實在不知道這麽多投石車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從天而降的大石頭把他們直接砸懵了。
二三十個守兵來不及躲閃,被砸中腦袋立時死去。其他人則紛紛驚恐叫喊著,去尋找掩體。
然而由木頭建成的城門樓根本承受不住大石頭拋砸,片刻後便塌陷毀壞,守城士兵們失去掩體,只能往城下跑。
陳格此時手持長劍,站在城牆階梯處,將一名跑下來的士兵砍殺。
他口中大吼:“擅離城牆者死!都回去!回去放箭!”
守城士兵們都懵了,放箭?外面投石車轟隆隆往上砸石頭呢,怎麽放箭?再說,那麽遠的距離、鎮北軍又都是全身鎧甲,就算射到人也造不成什麽殺傷啊!
這些不光士兵們明白,陳格自己也明白。
但他決不能任由關城這麽被攻破!他知道,自己的幾個兄弟都死在了鎮北軍手上,他不想也成為其中一個。
他今年才二十出頭,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夠呢,怎麽能死掉!
咚隆隆!
城外的投石車又是一輪齊射,這次有石頭越過城牆,砸到內城來,幾個士兵躲閃不及,被石頭掃到身體,立時一片血紅。
“啊!!!”
幾人倒在地上,捂著傷口慘叫不止。
這恐怖一幕把其他士兵都嚇壞了,他們心理防線實在承受不住,不願意這麽無意義地死。
一名小軍官眼中發狠,趁陳格不注意,一把奪過其手中長劍,在後者驚詫的神情中捅進其肚子。
“你!”
陳格的護衛們也都去看被石頭砸中的士兵們了,沒來得及反應。
那小軍官一劍捅了陳格,放聲道:“這狗東西想讓兄弟們死,兄弟們就要先要了這狗東西的命!”
“不錯!宰了他!”
“他奶奶的,老子早就看這陳家畜生不順眼了!”
士兵們恐懼的情緒需要一個發泄口,此時在小軍官的帶頭下,紛紛拔出刀劍朝陳格砍去,眨眼功夫就將他砍成血人。
陳格那些護衛全都傻眼了,楞在原地不敢動彈,眼睜睜看著兵卒們砍死陳格後,跑到城門後將城門拉開,迎接鎮北軍入城。
蘇元見城門大開,高興之余,卻又有點小失望。
他還以為這關城能多撐一會,結果投石車才剛齊射四輪,守城士兵就受不了了。
鎮北軍入城,輕車熟路地控制住城防。
獻城的士兵們,也在第一時間將陳格屍體帶來,想著討好蘇元。
但蘇元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屍體,卻是興趣不大。
他留下一千士兵維護城中治安後,便回去太原。
至此漠州全城都已歸順他蘇元,他正式擁有了一州之地。
回到太原城後,他來到原州牧府,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北安王府。
佔據太原後,蘇元自然把王府搬到了這裡。不管怎麽說,太原是漠州府城,位於中心,沒理由拿下這裡後,還回去北風城居住。
他把許義川的州牧府直接當成自己的新王府用,把鎮北王府內的一些物品搬移過來。
大管家楊鎮忙活著新王府的收拾工作,蘇元則是找到沈煉,問了一下關於“百姓斷案”的進展。
讓百姓們來決定舊官員是否留用,是蘇元和呂無憂同時想到的主意。
那些官員認為蘇元缺了他們,就沒辦法管理漠州,其實是很大的謬誤。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蘇元可以讓召喚士兵來進行管理。
治安等方面由普通士兵管,一些政務交給錦衣衛也勉強可以。以錦衣衛的智能程度,或許沒辦法把政務弄得特別好,但起碼能維持一個廉明的環境。
更別說以前的官員,許多都是拿銀子捐來的,且不乏裙帶關系。一些酒囊飯袋當官,哪怕是讓西涼士兵當,都比他們強。
但蘇元也不想走極端化,把所有官員都一棍子打死。
他認為漠州還是有好官的,只是非常稀少,因此才讓百姓們判斷。
百姓們平時生活在漠州,哪個官好哪個官壞,其實他們心中都是有數的。現在蘇元讓他們來決定,無疑大大調動了百姓們的積極性。
盡管太原不少百姓之前已經聽說過北風城的好政策,聽說過蘇元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王爺,但這些畢竟是傳言,真實如何誰也不知道。
現在蘇元打進太原,從大軍入城起,百姓們便沒有受到過任何騷擾。而且有在北風城的經驗,蘇元也迅速把北風城的治安管理等模式搬到太原來。
很快百姓們便發現,現在的太原和從前的完全不同了,最明顯的便是許多苛稅雜捐都無需再交,且原本街頭上一些地痞無賴也都被鎮北軍抓了去,魁梧精神的士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 第2頁 / 共3頁兵按時巡邏,城中從未感覺如此安全。
這種安全感讓老百姓們都很舒服,而在他們得知蘇元要根據他們的意見,處置原本那些官員時,他們更是震驚不已。
老百姓給當官的斷罪,古往今來,還從未有過這種事。
現在蘇元讓它變成現實,百姓們也爆發出想象不到的積極性。
為此,蘇元還特地設立了一個“知訪司”,百姓們有什麽關於官員的冤屈,都可以來這裡進行舉報。
為防止百姓們害怕,鼓勵百姓們,蘇元還設置了舉報獎勵。只要對舉報核實無誤,百姓們就能得到實際的銀錢。
這也讓知訪司剛剛開門,門口就排了一溜長隊。
“官爺。”一個顫顫巍巍的老者進入知訪司,動作形容都有些拘謹。
坐在桌子後面的年輕人笑道:“老人家請坐。”
桌子兩邊都設有椅子,老者開始有些不敢坐,但在年輕人強烈要求下,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來。
年輕人也是錦衣衛一員,被蘇元調來做知訪司的“訪官”,專門負責記錄百姓們的舉報。
“官爺,這是小民被原來的安東縣令王北洋屈打成招的證據。”老者從懷裡取出一疊用油紙包著的字據,滿臉悲戚。
“十五年前,小民被人汙蔑藏匿逃犯,安東縣令王北洋不聽小民辯解,直接打了小民幾十板子,強迫小民在罪狀上畫押,關了小民五年。”
“這些是小民親眷為小民收集的證據,還有王北洋親口所說的話,他說就是看小民不順眼,敢在公堂上反駁他,所以才要整治小民……”
年輕人一邊聽老者說,一邊用紙筆把口供都記錄下來。記完後,他將老者的證據收下,同口供一起放進一個盒子中。
“老人家,您先回去吧。這件事我們會安排人調查,如果確認無誤,會給那王北洋的罪狀上添一筆。您也會得到一定的補償。”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老者激動地便要下跪。
年輕人連忙拉住道:“老人家不必謝我,這都是北安王爺的吩咐。”
老人家點點頭,眼中含淚:“北安王一定是神人下凡,特來拯救我們這些草民的……”
如同老者一般,來知訪司的百姓們個個都對蘇元感恩戴德,可以說在短短幾日內,蘇元就得到了百姓們的無限愛戴。
恨他的,基本上只有那些蹲大牢的,以及原本一些街頭地痞。從前這些人經常遊手好閑,在街頭胡鬧,現在蘇元手底下的士兵可不會慣著他們,敢鬧必抓。
如此一來,短短幾天功夫,太原城便寧靜下來,老百姓們懷著無比安心喜悅的心情,迎接新生活的開始。
但蘇元對那些家族豪強,貪官惡官的清算還並未結束。
太原城大牢。
呂無憂在獄卒帶領下,來到一間牢房外。
牢房內坐著一人,看到他來,立刻站起身,直眉豎眼地瞪著他。
“你先去吧。”呂無憂對獄卒說。
獄卒離開後,呂無憂和牢內之人相望無語。
片刻後,還是呂無憂率先開口:“父親。”
“別這麽叫我!你早已不是我呂家人!”牢房內的老者粗聲吼道。
這老者正是呂家老爺子。
太原兵亂當日,他躲藏在呂家的地下密室裡,本來以為能躲過鎮北軍搜查,結果卻因為呂無憂告密而被抓住,這讓他別提有多生氣。
那個密室,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幾個兒子知道,他為了保密,連妻妾都沒告訴!結果最後就是其中一個兒子背叛了他,這讓他怎麽受得了。
在牢裡這幾天,他越想越氣,恨不得幾棍子把呂無憂打死。
現在呂無憂就在面前,他氣憤之余,反倒也開始思考一些現實的問題。
呂家,該怎麽辦?
呂老爺子看著沉默的二兒子,忽然說道:“呂無憂, 你如果還當我是你爹,就答應我一件事。”
“放您出去嗎?這——”
“不是。”呂老爺子冷笑一聲,“蘇元那逆賊,不會放我的。瞧他怎麽對北風城張遠東那幾人就知道了。菜市口問斬,估計我們幾個老東西,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
“我讓你答應我的,是你給你兄弟們留條後路!你可以不把我當爹,但你兄弟們,你侄子侄女們,你得放他們一馬!”
“……抱歉,我不能答應。”呂無憂搖頭,“他們若是無罪,誰也不會為難他們。他們若是有罪,我也沒權力赦免。”
“你說什麽?混帳!”呂老爺子砰地一拳砸在牢門上,低聲嘶吼,“畜生!你真要把呂家全害死,讓呂家絕後?你還是不是個人!”
呂無憂面對父親暴怒,自己卻很冷靜。
他看著父親雙眼,說道:“父親,你有沒有想過,你害死過多少人,呂家害死過多少人。你或許記不清了,但我卻記得很清楚。”
“八年前,你為了除掉競爭對手,雇人放火燒了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