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打著暗光,時蘊往前走了兩步,戳了戳他肩膀。
“許也,起來,回家了。”
周以綏心裡傳來淺淺悶痛,這一句話曾經帶給他無盡的觸動,同樣,卻不是屬於他的唯一。
許也松開溫瑩的衣服,溫瑩像是躲瘟神一樣立馬跳開,用手拍打了下皺巴巴的衣角。
“時蘊?”
“是我。”時蘊滿是無奈,“還能走嗎?”
“時蘊!”
“恩。”
“時蘊——”許也緩了一會兒神,腦海裡蹦出來時蘊冷眼看他的畫面,心裡委屈,朝她欠身伸手索抱。
忽然一雙手鉗住了他的雙臂,周以綏的臉印在他眼底,酒意上頭,胃裡一陣翻滾。
“嘔——”
周以綏瞬間臉黑,把時蘊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拉起。
眼神掃過他的衣服,好在許也晚上沒吃多少,吐的不多。
她轉頭看向司機,“劉叔,把他扶到洗手間讓他吐一會兒緩緩吧。”
“誒,好。”司機連忙過去,摻著已經站不穩的許也踉踉蹌蹌出了門。
時蘊偏頭看向正興致勃勃看戲的溫瑩,“瑩姐,有衣服嗎?”
“我們這兒哪有他這麽大個子穿的衣服?”溫瑩挑了下眉,衣服上的亮片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話鋒一轉,她道:“不過你可以讓他去隔壁房間,那裡有浴室也有烘乾機,自己搓搓烘乾就好了。”
周以綏眼底情緒複雜,時蘊詢問道:“去嗎?”
他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心裡有一種直覺,好像這個溫瑩對他有些莫名的敵意。
時蘊不放心地守在門外,溫瑩勾著嘴角緩緩走過來,靠在牆上目光盈盈,“怎麽,現在改行當門神了?”
“瑩姐!”時蘊無奈,“他怎麽樣了?”
“吐著呢。”溫瑩移步到她跟前,高個五公分的優勢立馬就顯現出來了。
她胳膊搭在時蘊肩上,“這麽不放心?”
“那不劉叔在那照顧著他,怎麽不放心?”
“我說的是他。”溫瑩眼神看向前面的門,像是透過門要去看裡面的周以綏。
“也沒有,我怕他出來找不到我們,有點不放心。”
“哦——”溫瑩拖著腔調,“放心一個喝醉酒的人,不放心一個獨自在房間換衣服的人。”
提及這個,時蘊掀起眼簾,眼神裡略微帶著薄怒,“你讓他喝什麽酒?”
“我讓他喝的?”溫瑩嘴角一抽,垂在她肩前的手拍了拍她,“還真是出門一趟,心就野了。”
“沒有。”時蘊眼睫垂下,在眼底掃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溫瑩點點頭,“好,沒有。不過——”
她拉長尾音,朝洗手間的方向看去,“許也也算是被你氣成這樣的吧,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不該多關心一下他?”
時蘊扣在牆上的手輕輕勾起,不放心地看向前面。
溫瑩低笑,“我在這裡守著,等他出來,我就帶他過去。”
時蘊猶豫了片刻點點頭,交代道:“不用帶他去別的地方,直接過去找我們。”
“你個小沒良心的!”溫瑩笑罵,“我你還不放心?”
溫瑩看著時蘊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裡,慵懶地靠在牆邊,抬起胳膊掃了眼腕表,漫不經心地閉上眼睛。
耳邊傳來前面DJ的聲音,她抬起一隻手,手指像是按著無形的鋼琴,滿臉享受。
眼前的門被打開,
溫瑩纖細的手指停下,緩慢地掀起眼簾,周以綏筆直地站在自己面前,像是早就知道她會等在這裡一般。 “收拾好了?”紅唇輕啟,溫瑩站直了身子,雙手插兜側過周以綏的身子,推開門進了房間。
周以綏轉身,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他將門開到最大,往裡走了兩步。
溫瑩掃了四周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所有的東西都物歸原位,地也擦了遍,如果不是熱氣未消,恐怕沒人知道這裡剛剛待過一個人。
轉了一圈,她雙手撐在桌子上看他,和他對視,溫瑩總有一種看不透他的感覺,他就像是看不見底的海,藏著無數的秘密。
“聽許也說,你和時蘊的關系很好?”
周以綏沒說話,溫瑩眉尾上挑,繼續說道:“你和她早就認識,為什麽騙許也說你不認識時蘊?”
溫瑩抬起兩隻手,“一邊是我閨蜜,一邊是我好朋友,現在你把他們耍的團團轉,我怎麽能放任不管?”
她嘴角勾著笑,“你說是吧?”
“騙許也不認識,是我不對。”他沉默良久,開了口。
溫瑩坐在椅子上,眼裡閃過一絲驚奇。
她還真沒想到周以綏這麽好說話,本來以為說到激動的地方能和他乾起來。
“所以當時對時蘊愛答不理,現在又想通了, 想要得到什麽?”她繼續問道。
周以綏呼吸漸沉,想得到什麽?他死死抿著唇,腦海裡閃過在天橋上的那張笑臉。
溫瑩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周以綏是吧?”
她站起來,離他只有兩米遠,平視著他,明明沒有任何嘲諷地笑,看在周以綏眼裡卻羞愧地想逃。
“你進了許家的門,也不是許家的人。我想你可能並不了解時家和許家的關系,所以說句不中聽的,不該有的心思還是不要有的好。”
溫瑩說的誠懇,臨門一腳離開時突然停下,偏頭道:“璞玉未被雕琢依舊是塊普通的璞玉。”
在她走後,周以綏站不穩地後退了半步,靠在了牆上。
他漸漸松開緊攥著的手,掌心裡濕熱粘稠,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曾經刀傷留下來的疤。
走廊盡頭,時蘊和司機攙著睡著了的許也走出來,許也不胖,但是睡著了身體重量還是累的她流了一身汗。
磨蹭了很久,終於將他送上了車。
時蘊轉頭去找周以綏,剛巧碰到正從房間裡出來的溫瑩,她有些詫異,“你怎麽進房間了?”
溫瑩抬起胳膊攬住她的肩膀,笑道:“總得讓我檢查檢查他把我房間弄成什麽樣了吧!”
“結果呢?”
溫瑩滿意點點頭,“還算不錯。”
時蘊把她的手拿下去,扯著嘴角笑笑,“肯定比你收拾得好。”
溫瑩嘖嘖兩聲,感歎道:“看來我要和許也一起喝死才好呢,你一下子拋棄我倆。”
“能不能好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