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門聲響起,時頌文急匆匆地跟進來,“我說了,讓你和沈則保持距離,你今天做了什麽?在股東會上力挺他?還要用自己的錢去幫他?”
他眉眼間全是燥意,趙忱沉著臉,朝樓上看了眼,此時孩子應該被阿姨帶出去玩了,以防萬一,趙忱進了臥室。
“你說啊!”
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趙忱抿著唇,不理他。
她最會冷暴力,時頌文心如亂麻,“你是不是還想著他?你還喜歡他?”
趙忱臉色突變,立馬站了起來,“你說什麽呢時頌文!”
“我說什麽?難道不是事實嗎?你不就是因為孩子才嫁給我的,這些年你不聽我的話,一直在跟沈則聯系,甚至時蘊對沈則的態度就比對我的好,難道不是你教的嗎?”
趙忱被他氣的心慌,滿是失望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時頌文,我嫁給你這些年,忱遠發展到今天,我從來沒有過別的想法。我跟沈則只是朋友,給他錢幫他度過難關,也只是因為他曾經幫助過我們,做人要知恩圖報。”
“是你每天不著家,蘊蘊才不和你親近,是你一心撲在公司上,甚至還嫌我礙事。”
時頌文面露難色,“我怎麽嫌你礙事?”
“難道大會上那些反對票不是你慫恿他們投的?”趙忱端著臉色,整理著身上的衣服,耳邊傳來幾聲奶聲奶氣的‘媽媽’。
“公司最大的股東是我,有決策權的人也是我。”她在出門前,重新看了眼時頌文,“我知道你有想法,有激情,但是時頌文,有時候是你太過偏激。”
時頌文緊緊攥著拳頭,看著趙忱消失在門邊,他氣急敗壞,一拳砸在牆上。
沈則彷佛成了兩人之間最大的阻礙。
也許,他們的婚姻本就是糟糕的開始,趙忱看著被時頌文退過來的文件,看著他在公司耀武揚威,他原本的模樣在自己的腦海裡越來越模糊,趙忱覺得一陣無力感襲滿全身。
不該是這樣的!
她想著得過且過的日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天她在客廳等了很久,時頌文為了忙一個項目好幾天沒回家,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也許對於時頌文來講,只有公司、錢是可靠的,無論他們怎麽相互迎合,都是徒勞。
一股煙酒氣襲來,充斥在鼻尖,趙忱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
黑色的人影閃過,又停下,轉過身來,這才看清小台燈光輝下映襯著的那張臉。
“阿忱?你怎麽在這坐著?”
他意識可能有些迷糊,忘了上次見面他們剛剛吵過架,甚至,他還打了她一巴掌。
趙忱站起來,眼神是他從沒見過的冰冷。
時頌文突然心裡有些慌,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伸著雙手想要抱住她。
趙忱擋了過去,滿是失望,她弓腰拿起一份文件,遞給時頌文,然後平靜地說道:“我們離婚吧。”
掀開紙張的手一頓,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說什麽?”
趙忱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離婚吧。”
時頌文猛然將離婚協議書往地下一扔,臉色的怒氣似乎對應著外面的天氣。
閃電閃過,一瞬間照亮了趙忱的臉,他很清楚地看到趙忱臉上的決絕。
“阿忱!”他滿是委屈,牽住她的手,“不離婚好不好?是我哪裡做的不對,我改好不好?”
他央求著,手卻被趙忱克制地拿開,“阿忱——”
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夾雜著他的哀求聲,趙忱心如死灰,面對他的幾副面孔,她已經無力招架。
“明天我就帶蘊蘊離開,房子歸你,
但公司歸我,股份按照市場價賣給我,我要保證蘊蘊今後的生活。”她殘忍地分割兩人的財產,聽見時頌文心如刀割。
看著她這副模樣,時頌文心裡怒火燃燒,猛然推開趙忱,趙忱後背撞到茶幾上,吃痛低叫了聲。
“離婚?”時頌文不死心地說道:“我才不會離婚,才不會放你去和沈則苟且,趙忱,你放棄吧,我不會和你離婚的,蘊蘊也不會讓你帶走的!”
“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趙忱掌心撐在地上,扶著沙發站了起來,身高在時頌文身邊並不佔優勢,“就算我以後和沈則怎麽樣,也和你無關,離不離婚不是你說的算!”
“啪!”趙忱臉頰紅了一片,她冷笑道:“這就是你的愛?你不愛我,時頌文,你不愛我!”
當時那個做事意氣風發,就算出身貧寒,但也積極樂觀的女孩如今不過幾年,消磨了歲月,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時頌文一把掐住了趙忱的脖子,在他面前,自己彷佛是最弱小的小貓,毫無還手之力,她掙扎著,用著時頌文後來送給她的鑽戒抵在他的手上。
雷電襲來,時頌文看見臉色通紅的趙忱被嚇得連忙松開了手。
她大口喘著氣,第一次在他面前流了淚,“時頌文,我們結束了。”
她踉蹌兩步,大腦空白,隻記得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時頌文靠著牆坐在了地上,那隻曾掐著趙忱脖子的手,在膝蓋上哆哆嗦嗦地顫抖著。
酒氣盡散,他用手捂著耳朵,想要遮擋住這氣勢洶洶的雷電聲。
沒過多久,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一個宣稱手機主人當場死亡的電話。
外面雷電交加,風順著沒關緊的窗戶吹來,時頌文突然被驚醒。
這是趙忱死去的第二十年,那天晚上的場景恍如昨日般清晰。
他坐在輪椅上,緩緩看向不遠處的墓園,百合皎潔,立在墓碑前,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中彷佛一盞明燈。
恍恍惚惚,他彷佛聽見了趙忱的那句“時頌文,你不愛我,我們結束了”。
他眼睛突然亮了下,轉過頭去,那陣風聲好像在說:“我們結婚吧。”
趙忱以前總說他是個工作狂,最愛工作,一點也不關心女兒,也不關心她。
可是他最是介意,介意看見她和沈則有說有笑,介意女兒和沈則最是要好。
自她死後,忱遠彷佛成了他能回憶起趙忱的一切,那是他們一起打拚過的,是屬於他們獨一無二的記憶和成就。
他整天麻痹自己,想著回家還會有趙忱的問候,有時候看著越長越像趙忱的時蘊,他不禁會失神,覺得趙忱在想他,所以留下了和她六七分像的女兒。
他看著墓碑前的百合被雨水浸透,淡淡笑著伸出了手,雨點在他手上擊打,似是趙忱在握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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