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她以理服人二百四十四、投子認負
應曉星倒也不在意,指了指裝著墨玉棋子的棋盒,說道:“林小友,請。”
林意歌對修真百藝,興致平平,棋藝也實在算不上高超。
反正會輸,執黑執白,本無區別。
只不過,一窪更有一窪低。
她的棋藝確實遠勝於文宗易這臭棋簍子。
林意歌澹定地拈起一枚黑子,隨手落在右手側的星位上。
帶著薄繭的兩指,拈一枚白子,落在了黑子旁。
寒潭水榭中一片靜謐,只有玉石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聲響。
……
半個時辰後,棋盤上白子呈包圍之勢,將黑子堵在棋盤一角。
黑白交界,涇渭分明,難有落子之處。
林意歌拿著棋子沉思半晌,舉棋不定。
應曉星輕搖羽扇,看女修神色變換,不知想到了什麽,忽地輕笑一聲,說道:“林小友,你已經想了一刻鍾了。”
文宗易看著棋盤上慘不忍睹的戰況,也勸說道:“林小友,要不然你還是認輸吧!”
林意歌皺眉瞪了文宗易一眼,她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嗎?
再說了,憑什麽佔據更多目數,就算贏呢?
她的黑子還沒死光,還能再戰!
文宗易被她一瞪,忙移開視線,看天看地,眼神遊移。
應曉星笑眯眯地將三枚白子放在棋盤上,投子認負,道:“罷了,算我輸了。”
林意歌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怎麽認輸了?”
文宗易也不讚同地看著應曉星,滴咕道:“你可從沒讓我贏過……”
應曉星搖了搖羽扇,斜睨女修一眼,說道:“林意歌,還裝呢?”
……
文宗易與林意歌對視一眼,搖頭否認:“應曉星,你這眼神可真不好使,怎麽還認錯人了呢!”
應曉星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揶揄道:“我怎會認不出意歌?文宗易你之前那一身儒衫滿臉長須那樣兒,我倒是真沒敢認!”
被百余年未見的老友提及心中隱痛,文宗易想起老友送的“百年好合”,當即拉下臉來:“那又不是給你看的!”
“啊對對對,是給鄔蘭真人看的!”
見兩人幾乎要吵起來,林意歌打斷道:“長庚是如何看出來的?”
為免言多有失,她從頭到尾幾乎沒說話。
時隔千年,她棋藝雖然生疏了不少,卻也避開了自己往常慣用的棋路。
總不至於是自己遲遲不肯認輸,就斷定她是林意歌了吧?
應曉星輕搖羽扇,笑道:“你怕是不知道,你下棋時,總有些小動作。還有你這落於下風仍不肯主動認輸的勁兒,也就只有你林意歌了!”
林意歌微微一驚,看向文宗易,確認道:“我下棋時,有小動作?”
文宗易無辜地眨了眨眼,“我怎麽知道?不過,鄔蘭真人下棋時,最喜歡拿三枚棋子在手中把玩……”
林意歌擺擺手,嫌棄道:“文宗易,你行了啊……”
應曉星揮手將棋盤棋子收起,埋怨道:“林意歌,你是真狠心,回來怎麽也不告訴我?”
林意歌有些心虛地笑笑,原以為儒修“心黑如墨”,不需要擔心的。
想起自己的青竹劍符,她神情一肅,反問道:“那……長庚為何將青竹劍符送給文宗易?”
應曉星沉默著舉起羽扇,遮住自己臉上的苦笑,才開口說道:“我已叛出文心學宮,文心學宮也已經將我除名。”
林意歌與文宗易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麽。
應曉星語氣澹澹地解釋道:“我離開文心學宮,並非是為了濟世,而是為了救己。文心學宮弟子封鎖修為,入世歷練,不思為民請命,隻知結黨營私爭權奪利,致使青兗兩州,禮崩樂壞,混亂四起,民不聊生。婦孺生受辱,死作糧……”
未盡之意,無需言表。
見此人間煉獄,應曉星礙於文心學宮長老不得隨意干涉凡間歷練弟子的腐朽規矩,無可奈何。
她日夜煎熬,為了自己不入魔道,也只能叛出文心學宮。
林意歌想了想,說道:“那也不必將青竹劍符送來文氏!你將青竹劍符帶在身上,遇上什麽事,還能跟我大師姐求助!”
應曉星搖了搖頭,說道:“叛出文心學宮,代價極大,我那時怕護不住這青竹劍符,隻好勞駕文氏家主。”
至於使用青竹劍符,她想都沒想過。
畢竟這可是好友留下的“遺物”!
文宗易看了看修為與自己相當的應曉星,問道:“叛離文心學宮,不是要剝離文心的嗎?可我看你好像也沒什麽事……”
文心學宮弟子的文心,與修道者的靈根相似,隻一個是領悟儒學的天賦,一個是感受天地靈氣的能力。
應曉星望著寒潭上的霧氣,輕聲歎道:“是老師拚了性命,替我受了……”
應曉星所說的老師,如同修者的師父,曾是文心學宮的一名儒修之女,後來也拜入了文心學宮。
只是那位儒修的文心品質不高,遠不及自己的弟子應曉星,因而在文心學宮之中,向來沒什麽存在感。
應曉星隻感傷了片刻,便收起了所有情緒,澹定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這青竹劍符,我原本就要來找文宗易拿回來的。”
說罷,應曉星便伸手向文宗易討要青竹劍符。
“合著我就是個幫你代管的?”文宗易罵罵咧咧地取出漆盒,整個兒放在應曉星手上。
應曉星從漆盒中取出那副“百年好合”的字,還給文宗易,“你胡說什麽?這幅字可費了我不少功力,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文宗易接住“百年好合”,微微一愣,“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跟鄔蘭真人原本不能‘百年好合’?”
應曉星但笑不語,隻從漆盒中取出那枚青竹劍符收好,才對林意歌眨了眨眼。
儒修的言語文字,蘊含一種不可輕視的力量,亦稱作“言靈”。
修為越高,傾注的功力越多,越能應驗成真。
文宗易卻像是忽然領悟了什麽似的,連忙換上一副笑臉,隨手拔下手上一枚納戒,說道:“應曉星,你再幫我寫一幅字,‘破鏡重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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