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品江幫吳國章將杯中倒滿酒,自己也是一飲而盡,接著說:“吳三叔,我知道,能夠提出反對意見的人,都是最深謀遠慮最難能可貴的!我這個人目光有些短淺,言語也比較急躁,還請您多多諒解!”
“小夥子,我聽你先前打電話,語氣不太好,怎麽?跟家裡人吵架了?”吳國章轉移話題問道。
付品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緩緩道:“吳三叔,前不久我剛剛離了婚,然後我前妻又結了婚。我也是剛知道這個結果的。”
吳國章顯得有些驚訝,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緩緩道:“年輕人,感情的事,我確實沒有發言權,我的情況你也知道。”
“我原本以為婚姻這個事,一切隨緣。”付品江接過話頭道,“此前也有人給我說過破甑不顧的典故,但真要完全放下,還真是如抽絲剝繭一般痛苦。”
“那先前電話那頭是你父親吧?”吳國章關切地問。
“可不是嘛!我父親打電話給我,說要給我介紹對象,是老家的一個什麽遠房親戚,他的心思我知道,看到我前妻結婚了,心裡又氣又急。可我現在哪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付品江抱怨道。
“我可以幫你分析一下,你對開始新的感情明顯含有強烈的抵觸情緒,完全是因為你還沒有放下你的前妻,或者說你直到現在依然不願直面這段失敗的婚姻。”吳國章將杯中酒喝了一口,拍了拍付品江的肩膀。
“您簡直是太了解我了!”付品江有些感動,大聲道,“就在這之前,我還在幻想和她重歸於好,你說好笑不好笑!”
吳國章繼續分析道:“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放不下。《紅樓夢》裡說得好哇,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畢竟你我都是凡人,放不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也不必太過強求自己放下。放不下,說明你用情很深,這也未必就不好。”
“但我是真的太需要放下了啊!”付品江一臉苦逼,“這種感覺真的是太不好受了!”
“很多事情,都只是缺少一個機緣,也許你覺得一輩子都無法放下的東西,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會霍然放下。你比方說,我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還會用上手機這種高科技的玩意兒!”吳國章道。
“哎!您說得有道理,凡人在世,總免不了這些世俗之苦,隨他去吧!”付品江歎息著又飲下一杯酒,不知怎麽回事,一談到婚姻這個話題,付品江就有一種借酒澆愁愁更愁的味道。
“我雖未體驗過男女之愛,但卻也見過很多例子,失敗的婚姻對男性的影響總歸是小於女性。你們沒有孩子吧?”吳國章追問道。
“沒有。實不相瞞,我們結婚五年,但是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付品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吳國章並沒有好奇,而是很平靜地說:“叫我來看,你現在的痛苦略有矯情之嫌。你應該慶幸你們沒有孩子,失敗的婚姻更大程度上只是影響了你和她。如果有孩子,失敗的婚姻往往就會毀掉這個孩子,讓這個孩子有心理缺陷或性格缺陷,無法更好融入這個社會,這才是最悲哀的。”
“嗯,您說得太對了!”付品江頻頻點頭道。
吳國章接著分析道:“我覺得你也許只是需要發泄,你把這所有的東西都強行壓抑在自己心裡,短期內看起來沒有事,但實際上負面情緒正在不斷發酵,最終可能會毀了你自己。”
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似乎自己經歷過這些一樣。 “我聽您的!我再也不去想那些事情了,一切順其自然,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付品江顯得精神倍兒爽,大聲拍著胸脯道。
“這樣才對嘛!”吳國章也不無欣慰地說。
“吳叔,您儀表堂堂,又博古通今,當真就沒有女孩子喜歡您?”付品江說出了自己的好奇。
吳國章又倒了一杯酒,猛地一飲而盡,抬起頭,眯縫著眼望向門外的雲夢山,歎息一聲道:“年少的時候,我們不懂什麽叫造化弄人,後來當造化作弄到自己頭上,方知個中滋味啊!只有時間才是最好的解藥!”
“我就知道您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故事憋在自己心裡,時間久了就成了心事。就像您剛才說的,您把這些東西強行壓抑在自己心裡,最終可能會毀了您自己!如果您覺得我小付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忘年之交,不妨向我吐露一下!”付品江口齒已有一些不清,挽著同樣已有七分醉意的吳國章道。
“哈哈哈哈!心中無事,何從說起!年輕人,乾杯!”吳國章楞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著,為付品江倒滿杯中酒,自己則率先一飲而盡。
付品江也是一飲而盡,壞笑著道:“三叔啊,您看這樣行不行,您把您的情史告訴我付品江,我發誓絕對保密!”
“沒有!真沒有!”吳國章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表情卻很複雜。
“我來分析一下, 這個女人一定是很精致很乾淨,顧盼生姿,心思細膩,用現在的話說叫有文藝范兒,對不對?”付品江試探性地問道。
吳國章沒有回答,而是將彼此的酒杯再次斟滿,緩緩舉起來,大聲道:“來,將進酒,杯莫停!”
“我猜一定是她倒追的你!”付品江端起酒杯,繼續胡亂猜測道,“她人不是雲夢山的,因為我在雲夢山看了個遍,和您年紀相仿的人,能配得上您的還真沒有。”
“喝酒也堵不上你的嘴嗎?”吳國章沒好氣地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付品江也是一飲而盡,有些神情恍惚地道:“三叔,您有沒有遇到個這樣的夜晚,您明明已經困得不得了,腦袋都要炸掉了,但就是他媽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您想要見到的那個人!您說人這個玩意兒,他怎麽地就這麽賤?”說著居然自己扇起自己耳光來。
“品江!你這是幹什麽?”吳國章嚇了一跳,慌忙勸住了付品江,“不要自己為難自己!”
“三叔,您說我該怎麽辦?”付品江哭了起來,而且很傷心,“我就是忘不掉她啊,我感覺我是徹底沒救了,您說我這可怎麽辦啊?”
“我來跟你說說她吧!她是校長的女兒,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小酒窩,喜歡穿方格子裙子,蓄著娃娃頭。她的學習成績在班上墊底,那一手字還不如小學生寫的,但人不錯,我們是同桌。”吳國章神情恍惚,望著莫名的方向,眼裡有淚水在打轉。
他回過頭來,打算在付品江的臉上找共鳴,才發現付品江已醉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