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老宅—
寬敞的客廳,燈火明亮。
人是傍晚出發的,也是傍晚回來的。
男生們進門時,手裡拎著燒烤架等物件,將它們放置好,看到女生們坐在沙發上,他們卻隻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傍晚的海灘,月光昏暗,此時被明燈一照,各個狼狽不堪,身上都掛了彩。
“看看你們,一個個像什麽樣子!”雲老夫人打量著他們,怒斥一聲。
“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簡直丟盡了雲家的臉,你們倒是給我解釋一下,今晚到底是去燒烤,還是為了聚眾鬥毆?”
男生們羞愧地低著頭,一聲不敢吭。
當然,除了雲溫豪……
這熊孩子倔強得很,他站在最邊上,即使不敢出聲反駁雲老夫人,也昂著頭,氣勢不減地望著雲老夫人。
他的神情狀態太過突出,雲老夫人一眼看過去,氣得不行,當即點他,“雲溫豪,你來給我解釋下,為什麽打架!”
“奶奶,不賴我,是他們先挑釁我的!”雲溫豪上前一步,氣勢磅礴地說道,“否則我才不稀罕跟他們打架呢!”
“你還有理了。”雲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他們身上的傷不是你打的?”
“他們也打我了!”雲溫豪很有理。
“行了,你先給我站回去。”這種抬杠式溝通,雲老夫人懶得再理他。
她偏眸看向雲宛音,目光平淡:
“宛音,這群人裡你最為年長,就由你來說一下弟弟妹妹們發生爭執的過程,以及……綿綿和寧淮是怎麽回事兒?”
雲老夫人處事,向來秉承著一個原則,那就是,要想解決問題,必然要知道問題的起因、以及過程中的細節。
“奶奶,是這樣的……”
雲宛音點了點頭,柔聲開口。
自雲溫豪點明讓雲溫明燒烤開始,
一直到雲宛寧出現,她講述得非常完整。
“嗯。”雲老夫人點頭。
她看向站著的男生們,忽而目光一定,鎖住其中一位男生,問道,“溫城,你來給奶奶解釋下,為什麽在綿綿跟溫豪溝通結束後,還要繼續出言挑釁?”
被點名,雲溫城萬分緊張,他上前一步,低垂著頭,回道,“奶奶,我當時不知怎麽了,頭腦一熱就衝上去了。”
說到這裡,他慚愧地看了一眼雲溫豪,後者瞪了他一眼,然後撇開頭。
雲溫城抿了抿唇,收回目光。
其實,他跟雲溫豪並沒有多麽大的仇恨,只是男孩子在一起,又年輕氣盛。
一言不合,難免有些小摩擦。
而且,他是最慘的,其他男生只是腫了脹了,只有他,唯一一個見血的。
雲溫豪那一拳,卯足了勁兒。
雲老夫人問,“溫豪覺得呢?”
熊孩子向前一步,大義凜然地回了句,“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跟他一般見識呢!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行。”
雲溫城本以為自己會挨一頓訓,但出乎意料的是,雲老夫人不過淡淡地說了一句,“年輕人,血氣方剛,可以理解。”
雲溫城一愣,抬頭望著雲老夫人,只聽她又道,“溫城啊,奶奶接下來說得話,你要記好了,以後多加注意。”
“是,奶奶,您講,我一定謹記,並加以改正。”雲溫城眼神一亮,連連點頭,望向雲老夫人,恭敬而期待。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變得更好。
只是,在變好的路上,會經歷很多坎坷,路上的人都很匆忙,若有人能停下,為你指點迷津,那是再幸運不過的事兒了。
雲老夫人望著他,目光慈祥,緩緩說道,“你的脾性我了解,自小就過於敏感,很容易受周圍事物的影響。”
“對於你來說,很多時候,你出現的問題,並非你認為的頭腦一熱,而是你的意志不堅定,無法掌控自己的思想。”
話落,雲老夫人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某個位置,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她說得含蓄,但在場的眾人,都聽明白了,簡而言之,雲溫城受人挑撥了。
眾人屏息凝神,面面相覷,都在默默猜測,挑破關系的那個人,是誰?
雲晚音垂下眸,悄悄攥緊手指。
此時,雲老夫人笑了笑,又道:
“溫城,你的問題就這些,奶奶點到為止,回家後,認真反思實踐、加以改正,奶奶相信,以後你會越來越好的。”
“謝謝奶奶。”雲溫城連連點頭。
他謹記,懸著的心放下,然後向眾人打了聲招呼,匆忙地推門離開了。
走出宅門後,雲溫城站在原地,撫了撫胸口,深呼一口氣,“嚇死我了。”
剛才的氛圍太窒息了,所幸他犯的事兒不大,否則,奶奶不會讓他走的。
不過,當時是誰影響到自己了呢?
雲溫城左思右想,始終想不明白。
今日打得這麽狠,也都是多年攢下的怨氣,現在回想起來,雖然很爽,但確實是衝動了,所幸大家並未傷得很重。
雲溫豪雖然脾氣臭,但今天也被揍得挺狠,看他那狼狽的模樣,也挺解氣的。
雲溫城看了一眼遠處星光點點的天空,喃喃道,“算了,回家再想吧。”
……
客廳內。
雲君雪遞給雲老夫人一杯水,後者抿了一口,潤了潤喉,繼而開口,“接下來,我們說說綿綿和寧淮的事兒。”
解決完一個細節,又開始挖掘另一個細節,眾人呼吸一緊,誰也不敢先開口。
雲宛寧坐在沙發的一角, 低垂著頭,悶聲掉眼淚,時不時從桌上抽一張紙巾,擦拭著眼角的淚珠。
聽到雲老夫人的話,她恍然抬頭,紅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蘇綿。
蘇綿和她對視上,後者眼神裡表達的情緒,很直接,她希望自己先開口。
於是,蘇綿如她所願,緩緩開口,“當我倒向寧淮的時候,我很確定,我的後背被撞了一下……”
“她當時就在我身側前,我想扶住她,但我的膝蓋突然被撞了一下,沒辦法支撐住身子,直接向後仰倒了。”
寧淮接話,又看了一眼雲宛寧,後者咬著嘴唇,偏開頭,明顯不願理他。
“那這多明顯啊,就是個意外啊!”
雲溫豪一副‘真相就如此’的表情,看了一眼雲宛寧,嫌棄地說道,“她都要摔倒了,寧淮哥還能見死不救嗎?真不明白你有什麽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