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城區，災前整體綠化比例更高的大學是叢林化的重災區。

一半以上的建築出現牆體脫落，少量建築已經部分坍塌。

這些建築對王齊也沒多少意義，他要找的是圖書館和實驗樓。

兩者都是大學的核心設施，不過核心設施不一定能用到最新的樓，找到圖書館時，滿目都是狼藉。

它是棟三層紅磚建築，房子裡鑽出幾顆樹來，一半的牆體不見了，能直接從外面觀察到的藏書室已經的書和書架。地上泡了水的書籍構成的腐爛物養活了大量真菌，氣溫降低後真菌的子實體萎縮，留下一地類似泥土的東西。

書因為油墨和紙張類型差異如銅版紙，其實對蟲子吸引力有限，可一旦泡了水，它們的性質和爛木頭沒兩樣，轉而成為蟲子樂園。

王齊在外面觀察了一陣受力結構，一頭鑽進藏書室。

藏書室的水主要是從破損天花板灌進來的，淹沒部分有限，一些沒倒塌的書架上還有不少書。

這回主要目標是科技史和生物學相關，它們能告訴王齊，災前的人到底有沒有能力，用異世界基因憑空弄出滿地稀奇古怪的生命。

需要的書很少，只要能擦個邊就能獲得足夠情報，因為工業社會裡，沒什麽東西可以單獨存在。

比如要實現基因操作，肯定需要各種各樣的設備，這裡面有光學的也有化學的，算上微電子、精加工等，每一種設備至少都涉及十幾個工業門類，只要一個門類無法達到水準，基因操作就只能停留在空想階段，理論水平再高都白瞎。

實驗樓的保存情況好一點，順利得到神器:老式單眼顯微鏡。

拿到書和顯微鏡，以及一些看起來還能用的各色瓶裝化學粉末，順便出城打了一些飛蟲回去。

這段日子看起來啥都幹了，又好像啥都沒乾，其實還是有規劃的。

目的是抵達異世界節點尋找關閉或封印方式，所以沿途的異常都需要調查，有助於理解節點的運轉機制，由於決定在雅布爾城過冬時間很充分，相關具體工作在不影響生存的前提下有序推進即可。

房車是抵達節點的重要幫手，它的改造進度跟冬季慢慢走就行，入冬之前主要進行各項準備，包括鐵匠熔爐的搭建。

人多的好處也顯現出來，雖然時間比較緊，各項業務推進都有序進行。

降雪之前，王齊已經在新基地裡開始湖水實驗。

游泳訓練期間，就分別取到河流水和上遊湖泊水，進行蒸餾實驗。其中湖泊水目測正常，而上遊湖泊水蒸餾之後不出意外的，又見到會發出紫外光的神秘物質。

第一次見到生物體發出紫外光的現象，是在鬼身上，然後是神秘花上。

其實來雅布爾成的後半段旅途上，王齊還割過跑來跑去的樹的樹汁，蒸乾後也發現了同樣的發光現象。

只是至今為止，還不知道這種廣泛存在於異世界節點影響范圍內的發光物質到底是什麽。

現在有了老式單筒顯微鏡，或許可以解除部分謎團。

老式顯微鏡不需要用電，可以用蠟燭打光，只是受限於火焰光的強度和集中度，放大倍率太高會顯得一團灰蒙蒙。但不管怎樣，肯定比肉眼好使。

用實驗樓裡弄來的紅指示劑，分別以河水樣本和湖水樣本做染色玻片。

紅指示劑有些變質，但問題不大，依然能起到增加水中顆粒與水體間對比度的作用。

幾天的時間燒掉兩小罐松油，做了幾百個玻片，找到了罪魁禍首。

一種結構簡單到異常的變形蟲。

幾百個玻片才找出它，

因為它太脆弱了，在大部分可觀察到它的玻片上都只剩下一個核，發光的就是這東西。王齊重複做實驗，只是想看清到底是某種石頭還是什麽，然後在一個沒放蓋玻片的水滴裡，看到了長著發光核的變形蟲。其實到這一步還是比較迷，不知道是變形蟲吞下了某些東西變成這樣，還是發光質的本體就是變形蟲。

王齊個人覺得變形蟲等於發光質的推測有問題，與去年的發光糖結晶實驗結果相背離。

隨後他又做了蒸餾實驗，和蒸餾殘余物的炙烤實驗。

蒸餾實驗殘余物，顯微鏡未檢出靠譜的生命結構，少量加水後同樣未檢出，但殘余物發光現象確實存在。

炙烤實驗中，可觀察到明顯的紫外光能級增加，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炙烤會顯著加速該物質釋放能量，使紫外光強度迅速衰弱到王齊的眼睛無法觀察的地步。

他生物學知識有限，現在的實驗條件同樣有限，要得出個靠譜的結論實在有些難度。

而依賴眼前的實驗結果和前期觀察線索，還是讓人一頭霧水。

靠猜的話，可能是某種可以進行空氣傳播的病毒，或者結構複雜度相當的分子。

要是能早穿越個二十年就好了，不但找到相關專業的人才更容易，也可以用沒用完的酒精、汽油發電，利用更高級的設備。

現在嘛，即使手上還有些瓶裝化學粉末，也不知道怎麽繼續深入研究。

難道要全城搜集生物學和化學著作、教材從頭開始學?

……不敢想不敢想。

就算能搜集到足夠齊全的圖文資料，他也舍得花精力把書啃下來，甚至逼迫大家一起學，但後續真正做起實驗來還需要各種各樣的設備，大家還要兼顧生存物資的生產與搜集。一輩子投進去都不一定能得出真實可靠的結果，甚至再來一千人能不能做到都要打個問號。

就地做實驗研究發光物質的不確定性太高，還是直接衝異世界的基地比較靠譜。

人類的發展很多時候都是先解決問題再總結原理，阻斷發光質源頭，與研究發光質有沒有必然聯系，也要見到異世界節點再看。

王齊躲起來做實驗，做到不知道時間，這天安娜突然找來他和李想的生活區。

“鬼出現了。”

“這麽早嗎?”

按北地的經驗， 鬼的活動期每年只有四個月，現在雅布爾城裡雖然氣溫已經低下來，第一場雪還沒下下來呢。

零點看書

“它們好像是從湖裡爬出來的。”

“……”王齊幽怨的看一眼顯微鏡的方向，問，“是不是很多。”

安娜臉色凝重的點頭:“對，我們在城外割草回來的路上，最少看到二十隻。”

鬼不是必然對人產生威脅，正如艾蓮娜所總結的，它們只是讓活人看起來更多。

但多到什麽程度呢?

北地一個城市加起來可能也就一兩百隻，這裡直接從面積未知的湖裡爬出來，有沒有可能直接佔領半個城市?

王齊想起碼頭區，有很多漁船雖然破破爛爛，但陳舊感好像有點問題，心裡生出不妙的感覺。

“你去叫瓦利亞三人和那八個做好出發準備，我寫張清單。”

今年的冬天肯定熱鬧，必然是人少鬼多的局面，沒人能算出一群鬼一起放神秘衝擊會造成什麽結果，為避免局面發展到那個份上，需要趁著鬼還不多，搶先把冬季需要的建材和工具搶到手。

幸虧先把建材倉庫都做了統計，各個倉庫有什麽東西已經心中有數，刷刷刷寫份清單出來交給瓦利亞三兄妹，讓他們帶四個人一輛板車，就近從乾船塢倉庫運東西回來。

李想留下來守家，王齊帶著鐵匠小弟三人組和四個勞改犯，拖小房車和一輛板車去工商業區建材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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