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角努力拉車，用四隻腳板降低壓強，速度比人在雪地步行快多了。

路上遭遇了幾批正在前往市內的鬼，它們的狀態隨著與碼頭區的距離，表現出奇特的差異。

距離碼頭區越近的鬼，表現越像正常人。而在郊區則表現得毫無靈魂，這裡有幾堆篝火，給眾鬼取暖乾燥衣物。

湖邊剛爬上來的鬼完全就是木偶，比起人反而更像喪屍，只是不具備攻擊性，它們僵硬的移動，前往郊區尋找衣物，對路上的一切都沒有反應。

不知道鬼裡面有沒有發放衣物的組織。

半個多小時抵達湖邊，位置比之前目擊可動巨型石頭女的地點，還要稍微偏西兩公裡。

這裡上岸的鬼已經很稀少，半個小時都沒有一組，爬上來也不會理會兩人，隻偶爾有一兩隻用變形的童孔觀察他們。

到地方，李想一把抱起大坨的白小角放在座位上休息，給它蓋條絨毯防凍，從包裡拿出幾條蟲腿給它慢慢磨牙。

白小角是個飯桶，最近每日平均體重增幅在0.8到1公斤，為了喂飽它，王齊弄圖紙這幾天，李想已經和莎娜去了兩趟東邊打飛蟲。

隨著其他人屬性漸漸成長起來，也逐步適應高屬性條件下的戰鬥，王齊開始考慮退休的事情。不是真的退休，只是退到二線做個正經神棍，打打殺殺的事交給別人好了，所以才會讓李想和莎娜試著配對行動。

兩人開始都不太願意，但也沒出岔子。

抵達湖邊就開始畫畫。

不是教學，而是溝通信息。

李想的神秘被加到23點，她眼裡的世界和王齊眼中截然不同。

也幸虧她年紀小對世界缺乏了解，正常人如果用她的視角且不能切換，大概要不了多久理智就會掉光。

除了觸手和汙染物，她看世界的顏色也不同，這一點王齊也是在搜集到彩色鉛筆後才發現的。

王齊高中轉理科之前的兩個學年是學美術嘛，會接觸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比如很多人都有四色視覺。

一般認為鳥類擁有四色視覺，其實人也有，而且比例比還不小。

正常視力按三原色每種一百階色度能看到100萬種顏色，而擁有四色視覺的人能分辨九千萬到一億種，聽說是因為X染色體變異多出來橙色視錐細胞，而同樣的變異放在男性身上反而會出現色弱、色盲，於是女性比男性出現四色視覺的幾率要大出幾十倍。

絕大部分有該類視覺的人會因為小時候缺乏色彩訓練，並主動讓自己表現得與周邊正常人一樣，導致變異視錐細胞隨年齡增大逐漸失能。

又因為女性的權利上升沒多長時間，所以對這方面的研究仍然處在非常初級的階段未形成系統。

正常人很難理解四色視覺是什麽樣子，不過如果這個人是畫家，去看看她的畫，再看看莫奈的畫，一般都會“哇”的表示理解……其實大多數還是不理解。

李想的繪畫天賦一般，假如天賦好的學素描兩年內可以達到高等美院錄取門檻，她大概要六年甚至更長。有了四色視覺就不一樣，這種天賦在色彩上無與倫比，是大大的加分項。

現在條件不足，只能讓她在保持色彩感的同時，慢慢學習素描，就是全都用彩鉛。

比較奢侈，在廢土環境下很難維持下去，但把天賦浪費掉更奢侈……哪怕現在看起來沒什麽屁用。

王齊用鉛筆畫素描，他很久沒畫過素描，好在身體控制力強，倒也沒丟臉。

畫在紙上才察覺，巨型石女是完完全全的黃金比例，三停五眼七頭身，各部位比例一點都沒差。

像李想，小小年紀狂長個子，最近一次量身高已經壓過170厘米線，臉還沒長大，按頭身比算都已經7.5頭身了。

身高成長減速這麽快王齊一開始也沒想到，可能長個頭還受到基礎基因影響，但也不能大意，她還小，過兩年再竄一節也很正常。

按王齊的想法，最好不要超過兩米，太大隻，當然能在190厘米以下最好。

可惜不知道怎麽控制，遭遇到風險較大的情況和環境，加點是必須加的，不可能等她好幾年，總之一年前的小女孩已經一去不返，現在是大女孩。

檢查過自己的畫，眺望黃金比例的巨型石女，總覺得不太像人造物或異界來客，而是人的幻想造物。

看看李想的進度。

彩鉛畫她接觸不久，加上鉛筆色號不夠，搜集到的一百多支筆只有42色，又不是同一套，硬度不同的同色號留在紙上的顏色有細微差別，選擇困難症讓她速度快不起來，現在才完成大形。

也是個女人，四肢和下肢有明顯異常，特別是下肢，還連著什麽東西，不像王齊等凡人眼裡懸在空中腳下毫無一物。

沒打擾她，看向另一邊的白小角。

白小角也用小紅眼看他，抱著飛蟲腿的爪子不動，等了半天沒等到叫它，才繼續舔舔啃啃。

養這麽個玩意除了飯桶一點，只要不亂叫喚還是挺順眼的，頭上多個獨角也不影響顏值。

看一會熊，又有鬼上岸。

現在氣溫大約零下八到十度，正常人類從湖裡爬上來，必須立刻擦乾，否則生病都是小事，被風一吹隨時失溫。

但鬼不在乎，身上掛著幾片破布，還沒走出去十米，風吹過，破布明顯硬了，頭髮幾乎同步硬直。

放下畫板站起身， 給李想留了句話:“你專心畫畫。”

移動到鬼身邊，伴隨走幾步，鬼一點反應沒有。

用手在鬼眼前晃動。

僵硬的脖子轉動，鬼停下腳步轉過臉來。童孔擴散狀，皮膚沒有水腫，呼吸速度很慢，心跳聲也不明顯，這些狀態隨著二者對視時間增加，生機反而在增強，給王齊一種“剛剛組裝完畢”的感覺。

未從眼睛中感知到那種神秘的凝視感。

伸手指戳一戳對方鎖骨窩，鬼緩慢後退兩步，臉上僵硬的擠出表情。恐懼?憤怒?好像都有。

王齊不動繼續觀察，鬼也不敢動。

十分鍾過去，鬼身上泄露紫外光的面積顯著減少，黏在皮膚上已經結冰的湖水加速融化，呼吸也漸漸有水霧凝成，眼睛焦距逐漸正常，它的核心溫度在提高。

“求……求你，放我走。”鬼突然開口說話。

王齊不置可否，又過去兩分鍾才回應:“走吧。”

“謝謝，謝謝！”鬼如同真正的廢土幸存者般討好，加快腳步離開。

回到李想身邊，她還是不夠專心，剛剛幾乎沒畫，一直在看他和鬼互動。

“剛剛在做什麽?”

“看看是不是變形蟲的堆積物。”找到發光變形蟲時，也讓李想、艾蓮娜、安娜看過顯微鏡，後兩者沒看出異常。

“那是不是呢?”

“是，也不是。”王齊覺得這個話題很難給李想說明白，轉移她的注意力，“先把畫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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