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異常說要聊聊的情況，曾經發生過兩次，對方都未理會，不知道是不是距離遠了控制力不夠，還是不願意理會。

站在現在的位置，結果有些不同。

“索拉裡斯，那是什麽?”

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女聲，音色可以，但音頻偏低，使用的是秦語。

隨著聲音出現，岸邊的行人和衛兵們集體跪地，一個個擺出五體投地狀。

王齊抬頭看著自己的活雕像，總覺得說話的並不是這個，他還是先回答問題:

“索拉裡斯，行星級未知生命體/意識體，在星際旅行達成的情景下被研究了一百多年仍未被理解的存在，其外觀只是一片原生質海洋，包含它的意志、行為、邏輯都無法用‘人類中心觀’加以套用和理解，甚至能否被定義成單一生命都無法給出答案，你和祂很像，所有的寄核體都是你吧。”

他說著話，有濃濃的綠霧聚集過來，中心點在……背後。

轉身，李想腦袋上冒出個問號，也晃著白小角的脖子轉過來。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輕易就發現了事情的本質。”聲音稍作停頓，綠霧聚集更快了些，“索拉裡斯，不難聽，允許你用這個名字呼喚我。”

“呼喚?”

“就像現在。”

祭奠、請神、召喚，好像都不合適，用呼喚的確更準確。

看著綠霧中凝出團狀，王齊問:“這是魔法嗎?”

“嘻嘻，對你來說當然不是，只是個小把戲。但我真的會魔法，不是在這個世界，你會看到的。”

“你很了解我?”

“當然，從上上個冬天起我就注意到你了，我所經歷的年代，只有你能在未經我允許時竊取到力量。”

“竊取?”

“你每天都在做，想要否認嗎?”

每天都在做，所以是加點?

“那個力量是你的?”

“是，也不是，你可以繼續用，我並不在乎。”

雙方語速都不快，經過一連串對話，團狀綠霧已經初具人形，看身形是個女子形象。

王齊繼續提問:“那個力量在你這裡是怎樣被偷走的?”

“我觀察不到，宇宙中從來不缺難以理解的現象，會復活的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嗎。”

李想聽到這話驚訝的看一眼王齊，又看看已經能看出服裝輪廓的綠霧，捎捎抱緊白小角。

白小角則完全不敢動，在它的感官裡這可不是人那麽點大的小生物，整片天空、身後的整片湖都是她。

“有沒有可能，是世界的悲鳴把我從地獄喚醒的?”

“你在怪我嗎?”

“我只是來尋找解決辦法。”

女人的形貌終於凝聚，與雅布爾湖上的石頭女一點不像，倒是很像王齊上輩子的一個中學同學。

王齊皺眉:“這副相貌是認真的嗎?”

對於這個女同學，王齊現在隻記得一件事:高一，校服量身，胸圍88。

“人類的記憶總是會美化過去，你不覺得漂亮嗎?”

和這種生命聊哲學可能要完蛋，王齊把話題拉回正事:“你能看到我的記憶，我來的目的你也知道了，我想知道答案。”

綠女子動了起來，她的動作不快，可是卻有殘影，說明綠霧並沒有改變細胞形態進行結合，只是臨時湊合在一起。

不是魔法?到底怎麽實現的?深覺自己的科學素養還是低了。

她走到距離王齊三米的位置停下，白小角已經變成低伏姿態，很克制的沒發出低吼。

“狩魔、夜行鬼、那些蟲子，沒有一樣是我的作品，人類的災難因他們的貪婪與狂妄而起，

你能明白吧。”王齊稍微有些猶豫，輕歎口氣點頭承認。

他甚至一點都不生氣，有的科學家根本就是瘋子，還有些則被有目的的研究方向裹挾著推到瘋子的位置上。就比如連月球殖民都做不到的文明，居然敢奢望外星文明都是友好的，不停向外發送關於人類信息的電磁波。

在大災難前，人們甚至不知道寄核體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就已經開始了各種各樣的生物實驗，其中大概率還有人體實驗。

不過他還是提了個額外問題:“戰爭期的狩魔刷新是怎麽做到的?”

“刷新?不，那不是刷新，‘我’存在的地方，就可以建立‘門’，他們只不過是從另一個世界走出來而已。”

《仙木奇緣》

“……請繼續。”

“在我眼裡，與這個世界的連接只是個意外，魔法，總伴隨著各種意外。你能猜到我的本體，應該可以理解，觀察其他世界的變化，在我漫長的生命中勉強稱得上有趣，所以我沒有修複意外。

接下來我什麽都沒做，他們穿過我的位置，在另一個門那邊啟動奇怪的實驗。

這件事你沒猜對，狩魔和夜行鬼並沒用到我的某部分，而是那扇門後的生物與人類的後代。”

這可是個大新聞，就是遲來了幾十年……好像早幾十年被主動公開也沒用。

王齊等著祂後續的話，沒想到突然來了個大轉折:“要不要我把這具身體實體化送給你?”

祂向王齊張開手掌，掌心開始變白。

王齊趕緊搖頭:“謝謝你的好意。”

掌心的顏色又變回偏綠，人形的嘴角翹起:“無需害怕，這種小東西對我是毫無意義的生命，就像玩具士兵一樣，只要我不來，他們就能過自己的生活。”

“……我們是不是又跑題了。”

“啊！我只是見到你有點高興。”人形正經了些，擺出一副聖女狀，“關閉這個世界的門，可以，但你要離開，去我指定的世界。”

王齊沉默一陣，舉手提問:“我有問題。”

看他舉手的樣子，人形又帶上笑容:“問吧。”

“為什麽一定是我?因為我能竊取你的力量?”

“不，因為你的意志與眾不同。

我見過很多強者，甚至有能製造核爆那種程度破壞的，伴隨著自身強大，他們都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真理，但他們沒有一個能看穿我是誰，在他們眼中，我只是一個神，一個平平無奇寄生在‘我的本體’中，有機會被殺死的邪神。

我想看看你和他們的碰撞會發生什麽。 ”

“……我並不能扛住核彈。”王齊試圖講道理。

人形笑容更甚:“我相信你。”

……相信一下就能扛住了嗎?

王齊瞬間就在思考要什麽樣的地下工程，才能頂住內部發生核爆，並保存一部分生存區。

繼續提第二個問題“門關閉後，這個世界的寄核體會不會變成第二個你?湖邊上這群呢?”

“為了讓你能專心，我承諾會把這個世界的部分毀掉，被寄生的生命大部分都會發瘋。至於他們，你已經是他們的王，他們當然跟你走。”

“我有多長時間做決定?”

“時間在我眼中是個沒有意義的概念，百年、萬年都無所謂，你和世界能等那麽久嗎?擔心你的夥伴就去處理吧，門就在湖中心，很快就有一條路從你腳下直通那裡，想好了就走，到我的位置再見。”

要徹底解決寄核體的問題，他沒得選，必須要接受條件。

因為從現有的調查結果來看，即使“索拉裡斯”完全不干涉，只是任由寄核體自然複製擴散，用人力燒山、毀掉類似石頭女的鬼母體，也只能短暫延緩一地的生態同化趨勢，很難徹底根除。

這個世界可是有28個節點，極圈都這樣了，熱帶現在是什麽情況都不敢想。王齊留下來建立一個超級團隊滿世界燒山，人類先毒死還是寄核體先被燒乾，明顯是後者更有優勢，它們只要隨便找個可以活下來的物種寄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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