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生們見到院長時沒去學院裡，而在釣魚點。

這個釣魚點位於二環城牆內側最大的開放式水域，一個面積約0.3平方公裡的大池塘，名為“夢湖”。

內環一般人進不來，交流生也是副校長帶著過檢查點的，不過夢湖邊上釣魚老也不少，院長只是其中之一。

說起來夢湖其實是內環非常重要的設施，它是聖女、聖子登臨儀式的初始站，只是被釣魚老圍起來就沒了那種嚴肅感。

別看這些釣魚老一個個和普通老頭差不多，但能在這裡釣魚的多少都是個神官，院長這樣的大神官也不只一兩個。

院長也不嚴肅，讓學生們座在他旁邊，先講講離校後都做了什麽。

釣魚老活動的區域氣氛十分詭異，學生們刻意放低了音量，旁邊還是有人挪遠了點重新打窩，似乎又舍不得之前的窩，留了兩根魚竿在那。

三名學生由社牛卡特主講，另外兩個做補充，說了半個小時，才把事情講得差不多。

等講完，院長也沒給反應，只能等著。

幾人安靜了大概有十幾分鍾，院長釣竿一抬，起來一條一掌多長的小魚。

魚沒要，直接取下鉤子又仍回湖裡，動靜惹來旁邊釣魚老的白眼。

“他……王齊院長這個人，你們覺得怎麽樣?”

“是個很好的老師，人也很和藹。”女學生如此評價。

卡特的看法不同:“不像是個老師……應該說他不像我所知的任何人物類型，他對整個世界的運轉方式，看得太透徹了，也許更像傳說中的賢者?”

旅途中，卡特印象最深刻的是貨幣相關的話題。其他類型的話題也不是沒有，只是卡特本人沒有相關的知識，也不知如何論證。

卡特自己的家族，官最大的是神國奧瑪上上任財務大臣，後來被趕出權力中心，才把家族的一部分搬遷來青春泉。

借著家族傳承，他能判斷王齊關於貨幣的小課沒有任何邏輯問題，甚至很多原本卡特以為是人為的因素，其實在整個貨幣發展的系統裡，也存在某種必然性。這樣的認知絕對不應該是一個正常魔法學院的院長該有的，因為這類知識對魔法學習的用處甚至是負面的。

“流放地……”

院長出聲，這個詞卻不是說給學生們聽的。

不遠處的幾個釣魚老聽到，氣呼呼的起身走遠，似乎對於院長在這裡談公事很不滿。

女學生貝妮缺點眼力，問:“他真的要帶我們去流放地啊?”

“我什麽也沒說，你們自己判斷。”院長老奸巨猾，不會真的對學生說出只有生命教會高級人員才能知道的信息，“風險肯定有，但王齊院長這個時候能讓你們回來一趟，讓我個人覺得危險有限。”

“為什麽讓我們回來危險會變小?是打算丟下我們嗎?”

院長從湖面收回目光，沒起身，手從臀下端著小凳轉了轉身面對提問的貝朗傑等人。

“危險本身不會變化，它只是對不同的人，產生不同的影響。”他使用預言系的解釋方式說明，“對於王齊院長和他的人，危險是明確的，他只需要想辦法應對。對於你們，因為你們所知太少，力量也不夠，所以要面對的危險不能由你們的自身意志決定，而取決於其他因素。”

貝妮和卡特都沒學過預言系，聽得雲裡霧裡。

貝朗傑倒是聽懂了，繼續提問:“所以您建議我們去?”

院長卻沒有正面回答，自說自話道:“當初讓你們去黑森林學院交流是丹妮斯做出的決定，多少有些倉促。既然你們能回來一樣，不如多休息幾天，

我去生命學院去要幾個人來，和你們中想去的一起出發。”這話把三名學生都乾沉默了。

站在學生的角度，同城的另一個魔法學院的學生，不說是敵人，那顯然也是對頭，屬於街面上看到了都要互相瞪幾分鍾的那種。

但拋開學生身份的“群體情感”，單論事實，如果有生命學院的學生在，確實能進一步降低風險。

因為生命學院的學生有一門“神術課”，青春泉學院是沒有的，院長親自出馬，至少能安排一名學會了復活術的人吧。

還是卡特先回過神:“辛苦院長大人了。”

談話到這裡結束，不遠處的丹妮斯帶學生們回去，院長卻沒有立即動身，又釣起魚來。

通過預言台得知王齊是“面聖者”之後，聖城裡的大神官和聖子、聖女們都有過一些對話，只是這些對話大多都發生在王齊走人之後，結論就只能是不做行動。

該結論和生命教會自身的狀態有關。

外人看起來生命教會十分強大，掌握著兩種復活神術，甚至能執行復活套娃這種流氓戰術。

可事實上，作為生命教會的核心機密之一，復活是有代價的——世界生命力。它不僅僅包含人，也包含所有的動植物，如果讓王齊來定義，那就是一切以逆熵為生的物質存在。

這種生命力，集中體現在“青春泉”上，它也是生命教會判斷世界是否健康的標準。

為什麽生命教會沒有滿世界開花到處給人復活?這可是真正的復活，通過它，教會能很容易搜集到虔誠的信仰、海量資金甚至世俗權力。

唯一的原因就在“生命力”有其再生極限，並且隨著被復活者存世數量的增加，荒漠化的擴大等因素，其極限也會被壓低。

為保障能在任何局面下，至少為人類保留聖城這麽個棲息環境，生命教會必須保證“生命力”有一定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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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決定了生命教會的行動只會傾向於保守，而不像光明教會那樣滿世界折騰，更不會自己創造條件也要去流放地折騰。

可現在既然對方錯過了上一站回家的機會，又把青春泉學院的學生放回來道別，並且得知跟著那邊確實能學到東西，學習交流就是個很好的借口，也不會顯得突兀。

生命學院學生要面對的課題也很多。

第一，面聖者是不是真的能影響到整個三界戰爭的走向?

第二，復活及其它神術在如今的流放地會被削弱、增強，又或者根本用不了?

最後才是學術交流本身，吸收更多的知識，完善自身的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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