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對於煉油沒有具體的時間要求，馬努兄弟趁著出來散心也不著急，先從本地調查開始。

煉油，不是燒油。

如果是燒油，泥潭城本地人早就會了，那些黃泥湯般的油燒完還會剩下很多不可燃物，偶爾會有煉金師來收，平時就各自家裡找個小盆裝著，大戶些的用缸子。

其實大戶也不愛燒這玩意，雖然比魚油亮堂，但燒著太臭了，煙氣還刺眼，有礙面子，只有下人有專門住宿小樓的會給下人用用。

本地人還會利用石油做一種不可燃油，品相不是很好，澄清度低，流動時有肉眼可見的顆粒物，這油主要以更便宜的價格替代動物油脂，用於鐵和碳鋼製品保養。

一問怎麽做的，還生氣呢。

在鳳凰領住久了就覺得外面這些小手藝人實在小家子氣，這要是給他們看到市政的補充文件，不得當傳家寶埋起來藏著啊。

市政的補充文件提供一少部分給本地人，再提高點生產力，足夠滿足自家采購了。

基本了解了本地對石油的利用能力，這才開始找有能力些的。

人生地不熟，那就就近，願意租房子給他們的大戶得了頭籌。

“蒸餾?”名為賈德的大戶看著商人租戶帶來的一頁手繪紙，又看看面前兩個青皮商人，搖搖頭，“做不了，會爆炸。”

“???”

賈德解釋著說:“我們很久以前就知道把這東西悶在罐子裡加熱會出來一些可以點燃的氣體，剩下的就燒不起來了，但是不能做大，做大了就會爆炸。”

他面前的手繪圖上有畫小人做大小對照，很直觀的知道大了。

馬努兄弟做恍然大悟狀:“是容器和溫度的原因，如果把容器給你解決，你願意做嗎?”

“為什麽不做，今年收成不好，佃戶日子過不下去，正好找點活給他們做。”賈德算是大戶裡的大好人了，居然還關心佃戶的日子。

兄弟倆互相看一眼，感覺這人的確還行，可以討論深一些。

“其實煉油也是個辛苦活，賈德老爺如果想做些不那麽操心的，可以找個下人和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壓力容器。”

話說出來，賈德卻警惕起來，感覺有人要謀自己家產。

“一定要是下人?”

“只要您信得過，妻妾、佃戶都可以啊。”

“……”這麽說好像又沒什麽陰謀。

出於謹慎，賈德還是找了個遠房親戚來，平日裡往來很少，身份也只是自由民。

馬努兄弟倆也不在意，反正只是個賣壓力容器的代理商，如果看過了還不願意做，有的是人等著。

到市集裡采購本地的特產，石蠟、潤滑油等，液體都是用牲口皮做的軟容器裝的，容器比油還貴。

把牲口裝填到差不多，帶著賈德老爺的遠房親戚回程。

泥潭城的特產很不受人待見，被擋了兩回道，山賊一點沒要，幾個銀幣就打發了。人多且有實力，隨便打發幾個子就會讓道，如果人少貨好，錢就不好擺平了。

道黑水城把貨往鐵路局物流處一扔，牲口放回焦煤廠，帶著一路癡傻的賈德遠親抵達風谷小鎮。

讓馬努弟弟帶人參觀，馬努哥哥回新城處理業務，還有些事情要谘詢的。

馬努弟弟帶著參觀的是鎮上一家成立沒多久的企業，粘著鐵廠圍牆，專門造壓力容器。

因為缺乏焊接能力，零件接口只能用熱鍛的形式，做出來的大小也比較有限。

不過所謂“有限”是廠子裡謙虛的說法，出了黑水城只能用牲口運，壓力容器廠的產品規格就會顯得很離譜。

“您二位看，

這是3米直徑的容器，鐵路局要我們做到十五米長，開口還在上面，您說這不是坑人嗎，廠裡最長就這個，十米，我們上百號人弄了六天，一檢查，氣密沒過，廢了。”領著兩人參觀的家夥叨叨叨瘋狂抱怨，“這個也是預定規格，2.8米直徑12米長，要鑄件，也沒弄好。後面這個2.5米直徑的熱軋鋼件我們有信心，只要不弄太厚了，最少能做十米長……”這家廠把很多半成品和不合格的容器擺在置料場上，好像就是專門為了給人參觀的，叨叨叨的領路人一直圍著這一串念叨。

但也夠了，足夠客戶知道他們的生產能力如何。

所謂的壓力容器廠，是從鐵廠和新城重工分離組建的，現在主要客戶是新城重工，不過這家廠建成開始出東西後，也有人打起主意，在風谷小鎮弄蒸汽鍋爐廠，打算造小些的蒸汽鍋爐往外賣。

別看說起來容易，2.5米、3米直徑的壓力容器，站在面前才知道有多大，住屋能塞下一個都算寬敞的。

壓力容器廠旁邊還有個新廠，配合鐵廠做各種鑄造件的，兩者應該也有合作，不過暫時和馬努兄弟的業務無關。

馬努弟弟看著傻愣愣的賈德遠親問:“你覺得過了黑水城，最大能運多大的?”

賈德遠親瘋狂搖頭:“不知道，不知道。”

頑皮了一下，馬努弟弟也不折騰人，拿出張紙來:“按這個形製，做成兩米直徑，總重量在0.9噸以內，最好0.8，大了運不了。”

接待員看看表示:“能運的，你找隔壁買彈黃，就能做出能運大件的牛車了。”

“???路上怎麽沒有看到大牛車?”

接待員撇嘴:“反正現在還沒投入民用，你要指定買，他們肯定會賣。”

跑去隔壁一看，他們還真有彈黃，就是些微有點粗，和馬努弟弟這兩米來高的家夥大拇指差不多。

按了按，一點沒動！

“隔壁說可以用你們的彈黃做運重貨的牛車，這能用?”感覺和鋼架子沒什麽區別。

這邊接待員就不那麽話癆了，翻了個白眼表示:“你又沒說，我們自然有小的，那東西誰都能做，有什麽好參觀的。”

馬努弟弟也反彈一個白眼。

他對彈黃也不懂，最後還是鑄造廠裡幫忙，給他挑選合適的，八個一組，能撐住八噸的瞬間壓力，這樣車上運三、四噸貨路上顛簸一些也不怕把壓力容器弄壞。

馬努弟弟突然好奇的問:“你們不是鑄造廠嗎?這東西不是鑄造的吧。”

“對的嘛，本來是給機械廠做的，但這東西現在沒銷路，機械廠不愛做，就暫時在我們這裡弄。”

“沒錢賺你們也做?”

接待員叉腰炫耀:“我們有行政補貼的嘛。”

“外面那個最粗的彈黃是做什麽的?房子都能頂起來吧。”

“哼，保密。”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些貨都要發去新城重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