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她就越是痛恨自己。
可最後,她長出了口氣,也不再憤怒,而是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抿嘴不嚴。
見她不吭聲,秦墨也不吭聲,蒙頭吃早茶,風卷殘雲一般。
吃飽喝足後,他才開口:“走吧,蕭姑姑!”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說人情多見外!”
蕭玄機也不搭理他,徑直走了出去。
“走,蕭姑姑,上我馬車!”
蕭玄機想了想,還是上了秦墨的馬車。
不多時,馬車就駛出了京城,來到了大周皇陵。
皇陵依山而建,只不過有些破落,當年反王攻破京城,皇陵也是遭了秧。
能被盜的,都被盜竊一空,陵墓中的金銀珠寶,都成了軍餉。
雖說李世隆下旨修繕過,卻也沒有大修。
畢竟那時候國庫都沒錢,修建李源和他自己的皇陵都要耗費很多銀兩,怎麽可能會下大功夫修繕。
不過是為了博名而已。
守陵的軍隊也不多,但最起碼也能夠防止陵墓被盜。
秦墨亮出身份,自然通行無阻。
蕭玄機看著破敗的神道碑,一時間也是紅了眼,她三十多年沒回來過了。
就連父兄崩殂都不曾回來。
秦墨手裡拿著掃把,掃著碑前的落葉和塵土。
“爹,女兒回來了!”
蕭玄機跪在地上,悲慟大哭。
她就連掃墓,都要求別人才能過來,一時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昏厥過去。
好一會兒,蕭玄機哭聲才漸小,她看著秦墨,道:“可不可以讓我在皇陵旁邊結廬,我以後想在這邊修道,也不用你們守靈,我自己來,可行?”
“這......”
秦墨想了想,蕭玄機結廬,大概率就不會在離開京城了。
以她淡薄的性子,也不可能做出什麽危害大乾的事情來。
“想讓皇帝同意,就必須亮明你的身份。”
“可以,我早就想見見他了,他要殺要剮,我都隨意!”
“不至於殺你!”秦墨道:“我會幫你的,如果你想皇陵得到更好的修繕,還有一個辦法。”
“你想讓我投誠,承認李乾的統治,對嗎?”蕭玄機說道。
秦墨點點頭,“這是最好的辦法,可以讓你合法的留在這裡,並且在大乾通行無阻。
你也知道,你的父皇兄長其實被黑的挺慘的,也許你可以為他們正名。
前提是,你要說動他們。”
“黑我父兄最厲害的,不就是你?”蕭玄機咬牙切齒,“大乾雙龍傳,周乾英雄傳,不都是出自你的手?”
“你可別冤枉我,這兩本小說,可沒有黑他們的意思,相反,我只是在淡化他們的黑料而已。
還有,你以為大乾這幾年為什麽多了這麽多前朝的英烈祠,還不都是我在後面推波助瀾幫助修建的?
大乾已經坐穩了天下,繼續黑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當然,我就是提個意見,要不要做隨你。”秦墨道。
蕭玄機臉色陰晴不定,以她的身份,站出來承認李乾,無疑會讓李強更加的得人心。
可仔細一想,都過去二十多年了,還有多少人忠於大周的。
就算有,也死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些老人,發現他們對大乾也沒有恨了。
相反,大乾做的很好,是真正在把這個天下帶向更好的方向。
他父兄不如也。
她靜靜的燒著紙,淚已經幹了。
祭拜完了周文帝,她又祭拜了周煬帝。
周煬帝至今連墓碑都是殘缺的,未有修補。
“能讓我兄長,擺脫煬這個諡號嗎?”
“不好說!”
秦墨道:“畢竟這個諡號是老爺子起的,
除非老爺子親口承認自己起錯了,否則.....”其實周煬帝有三個諡號,分別是‘明’、‘閔’、‘煬’。
‘明’表示重功業,‘閔’表示重悲哀。”
‘煬’就是重昏暴。
而且,周煬帝上位比李世隆有過之無不及,弑殺父兄,軟禁親弟,貶為庶民,這些都是實打實發生過的事情。
當然也跟大乾謀朝篡位急於正名,誇大周煬帝的過,隱瞞其功有關系。
蕭玄機內心無比的焦灼,可她一個女人,又能做什麽呢?
什麽都做不了,就連祭拜,都要求助於一個小輩。
“你想讓我為李乾正名,可以,讓李源收回我兄長‘煬’的諡號,哪怕給他一個平諡都行!”蕭玄機道。
秦墨都麻了,“這個不好搞,那不是讓老爺子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我只要一個平諡!”蕭玄機道:“給我兄長一個平諡,我為李乾正名!”
秦墨其實不太願意摻和這件事,特別是這種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
做得好是應該的,做不好,就是沒事找事。
就算老爺子疼他,那也要看什麽事情的。
從法理上來說,李源就是周朝的臣子。
他定諡號‘煬’,是政治正確,現在反過頭來給周煬帝平亂,那不是打自己臉?
這叫拎不清。
“其實李乾已經不用正名了......”秦墨不得不提醒蕭玄機,時代變了,大乾已經徹底坐穩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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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憂慮已經解決了,就差外部那點小麻煩了。
掃平之後,大乾就是數得著的大一統高度集權的皇朝了。
就算放眼秦墨所在的那個世界,都能爭第一了。
“我不相信李乾不需要正名,就算他李世隆名震千古,那也掩蓋不了,他們父子,是我大周臣子的事實。
也掩蓋不了,他們李家,跟我蕭家,是世親!”蕭玄機道。
“他們說自己大義滅親......”
“廢話少說,你就說幫不幫就行了。”蕭玄機道:“你要幫我,我蕭玄機感謝你一輩子,讓我做什麽都行!”
秦墨上下掃了她一眼,蕭玄機臉一紅,咬牙道:“你想的那種,都行!”
“喂,打住,我想哪樣了?”秦墨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別那麽汙啊,你可是長輩,會教壞小孩子的!”
“你嫌我老?”
“這不是老不老的事情。”秦墨都無語了,“我還想多活兩年,這事兒,從我嘴裡說出來就是錯的,怎麽做都是錯,都是數典忘祖。
我還想多吃幾年飯,您呐,就別逼我了。
您要是真覺得寂寞,我可以想辦法,給您組建個夕陽紅聯誼會,保證您找到晚年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