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憨婿》
“對不起啊,老爺子,出門這麽久,都沒有好好陪你!”
“我也不願意離開,非我所願!”
“早些年說了,要給你養老送終的,給你一個安詳的晚年。
看來是食言了,你是不是在心裡怪我?”
“害,你說人為什麽要這麽多爾虞我詐呢?”
秦墨一邊說,一邊不停的揉眼睛,“你肯定怪我對吧?”
“說真的老爺子,碰上你真是我的福氣!”秦墨道:“這天下除了我爹娘,就數你對我最好了。
有些時候吧,你雖然緊著自己孩子,可終究還是會心疼我,偏向我。
說是偏寵也不過。
我很多年沒見過我家那小老頭了,但是你做的一點也不比我家那小老頭差。
護著我的時候,總是帶著一些不講理。
說實話,有您在,我才眷戀這地方。
您要不在了,日後我都不願意回來。
看著那些人跟事,我都覺得窩心。
跟我說說話唄,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多傻。
你以前不是最話癆了?
一句話掰成十句話來跟我嘮?
說多了?累了?不願意說了?”
小老頭一動不動的盯著秦墨,很安靜,就像是認出他來了一樣。
“那行,我來說,行了吧,真拿你這個老頑童沒辦法!”秦墨絮絮叨叨的,說起了以前,企圖喚醒他的記憶。
可小老頭就是不說話。
“你啊,是滿足了,願望,我也一個一個幫你實現了,可你總要為我考慮是不?
當初我說要好好照顧你的,你可倒好,先擺爛了。
你再給我個機會行不?
我哪兒也不去了,就陪著你,省得你天天寫信來催我。
說我不夠意思,忘了你這小老頭。”
說到這裡,秦墨已經泣不成聲。
人最捂住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你知道他是什麽病,卻無法救治。
你只能看著最親近的人一點一點被病痛吞噬生命。
秦墨突然在想,自己為什麽要離開京城呢?
哦,是為了避開一個小垃圾。
是為了給足他成長的空間。
可現在,所作的一切根本不值得。
“老爺子,這跟頭跌的我太痛了,我心裡窩囊,憋屈,都找不到人說。
你說兩句唄,安慰安慰我,讓我心裡好受些!”
突然,小老頭的手動了動。
秦墨低頭看著枯瘦不滿老年斑的手,似乎努力的想要抬起來。
秦墨看向小老頭,不知什麽時候起,小老頭的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大喜,連忙趴在了床邊,將腦袋放低,那顫抖的手,每上一分,都格外的艱難。
秦墨索性拉過那手,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小老頭囁嚅著,口齒不清的道:“景,景,景雲,你,你,你......你終於回來,看,看爺了?”
就這麽短短的一句話,小老頭卻說得格外的費勁,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是啊,老爺子,我回來了!”秦墨放聲大哭,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老爺子,我回來晚了!”
小老頭努力想笑,只是臉部堅硬,根本不受控制。
一旁的魏忠也是死死咬著牙,以前李源只是漸晚,慢慢的就越來越嚴重。
從一開始,七八日失神一段時間,到後面兩三日,在慢慢的,行走不受控制,臥床,然後胡言亂語,一天大多數時間,都處於混沌的狀態。
然後一兩天能清醒一次,到後面三四日,上一次清醒,還是五日前。
每一次清醒,魏忠都詳細的記錄了時間,就是想趁著李源清醒的時候,
多問一些事情,多寫下一些囑咐。李世隆也會時常看。
只不過,這囑咐之中,八成提的都是秦墨。
可見他對秦墨的寵愛,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孫女婿,而是真正把秦墨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子。
就算是親孫子,怕也沒有這麽惦記的。
魏忠知道,李源一身遺憾很多,是秦墨一點一點的幫他彌補遺憾,一點一點的幫他撿起了丟掉的尊嚴。
找回了一個太上皇該有的面子。
他感激秦墨,寵愛秦墨,在別人都覺得李源沒有底線寵溺秦墨的時候,他們可曾明白秦墨對太上皇的寵溺?
毫不誇張的說,是秦墨救贖了他。
李源還曾說,秦墨就像是一束光,驅散了黑暗。
讓他放下執著,仇恨,權利,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孩子孝順的快樂。
“好,好,好孩子,別哭,醜,要,要笑......”
秦墨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好,我笑,我笑......”
“這次多陪陪爺,爺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見,見到你了......”李源費勁的說著, “下一次,就,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在看到你了......”
說完,李源眼中的光迅速的泯滅,眼神再次變得空洞起來。
秦墨很難受。
只不過,後面任由他怎麽說,小老頭還是沒動靜。
他也不想一個勁兒的煩他。
於是只是陪著他,等他有些困意了,再哄他。
等小老頭睡著,已經是下午了。
秦墨起身,就要離開,他決定了,嶺南不去了。
小老頭已經到了生命盡頭了,他要是再去嶺南,這一來一回,怕是連小老頭最後一面都看不到。
為了一個小垃圾,不值得。
“老魏,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
“秦駙馬都尉,慢些,太上皇還給您留了一些東西!”魏忠衝著秦墨招招手,旋即走進了書房,從懷中拿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暗格。
這暗格特別的隱蔽,旋即,魏忠從裡面抱出一個箱子,“這裡面都是太上皇清醒時候給您準備的東西,您抱回去,慢慢看。”
秦墨點點頭,他意識到,李源或許早就知道自己會病重,這才早早的做了安排。
書房裡貼著不少東西,都是提醒李源的。
其中有幾張大紙寫著:要等景雲回來,景雲你快回來,爺快記不住你了,景雲是誰?景雲?
從這些字體可以看出來,李源發病的過程,和那種糾結。
秦墨指著這些紙張,“這些我可以帶走嗎?”
魏忠點點頭,“太上皇說了,您回來了,這書房內所有東西,盡可帶走,他還說,這些書內有他準備的禮物,您若看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