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風沙太大了,刮了太久了,該給過路人讓條路出來了。”道士掐訣閉目念著咒文
“天尊在上,敬聽我令,天理昭昭,清明長路,滄海一粟,重塑前塵,吾法不及,便以命證。”
彈出一滴精血,從身旁開始出現漣漪,藍色的波紋向遠方而去,那空中的男子發絲逐漸變得花白,臉上肌膚的收縮蒼老,手也變得皮包骨。
待到那道士身上最後一絲生機散盡,那廣袤的大漠風沙驟停,天上也下起了雨,似江南那般風情,肆無忌憚的雨水砸下。
那背負黑畫的少年身旁也依樣可見一些綠意冒出頭,不一會周圍生出了許多生機,不過無名走的那條路變成了一條小路,剛好夠他一人走過,那條路很長,長到了天邊,長到了天上,似是沒有盡頭。
無名頭上的蟬鳴了一句,周圍也響了蟲子的叫聲,在應和,飛鳥停下了腳步,棲在了那剛聚起來的小溪旁,一隻,兩隻,越來越多,再也沒了之前那般寂靜,那道士化作星光點點撒在了這片大漠上,為那些活物更增了些靈氣,那石頭睜了眼道:“真似那大祖。”
看了兩眼又睡了過去,無名感覺到有一絲星光落在了他背後的圖上,長呼一口氣,嘴角淡淡一笑,砸吧了嘴兩口,躺在了小路旁的青草上,望著天上剛冒頭的星辰,又在數著,這次他仍舊沒能數清,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他看到一個沒見過的世界,世間沒有一絲法力,也沒有帝皇,奇裝異服眼神中沒有驚恐,向上一直飛卻沒瞧見神仙,去找那玉門關也沒了軍士駐守,也找不見地府入口,無名喃喃道:“這便是真正的人間麽?”
清晨的露水從樹葉上彈落砸到了無名眼睛上,出了夢來,無名恍惚了好一會兒,拿起身旁的畫,叫了聲石頭,起來沿著那條小路繼續向前走去,那蟬也跳上石頭腦袋上,無名感受到了久違的清風拂面,“石頭,你思家麽?”
“不思。”
“為何?”
“我無家可歸。”
“那你有思念的人麽?”
“我只是塊石頭,你問問你自己,拉我扯淡作甚?”
無名停下了腳步,在思考著什麽。石頭也想著那個名字“風裡希”,有些事情哪怕知道了結果還是想去嘗試,一次又一次,就賭那個萬一。
石頭低聲道:“能再見的,能的。”
石頭突然嚴肅道:“無名,你覺得你已經見過這世間多少?”
“不知”
“不及世間萬一”
“所以”
“若你有幸窺得世間全貌,莫要尋死,也莫要失望。”無名聽得一臉茫然,無名看向石頭,石頭噤聲,無名也沒追問,點了點頭。
已經習慣了石頭說話隻說一半的習慣,向前小跑了幾步,去喝了幾口露水。
遠方的小村子裡,一個女子在河旁洗著衣裳,只是不止父親的,還有那個新娶的寡婦的衣物,女子思念著那個好看的少年,她想去見見那個少年,父親有了那個寡婦以後不會孤單了,她也不要那幾條魚的聘禮了,也不知道那少年是不是已經到了笙歌城,考取了功名,她決定了要去找那個少年。
吳人思的父親正和那寡婦吃著飯食,那寡婦嘴巴不停:“做的這是什麽啊,全是素的,我要吃肉。”
旁邊那男人應和道:“好,好,好,下頓一定有,一定有。”
吳人思帶著洗淨的衣裳回來晾曬,那寡婦呼了句“小思,”
吳人思回了句:“大娘,
有何事啊?” 那寡婦叫小姑娘上來吃飯,不過吳人思明白無非是讓她來收拾碗筷罷了,吳人思吃了幾口剩飯,將碗筷洗淨,只聽見外面那寡婦對父親說:“這小妮子也這麽大了,可以嫁作人婦了還能收些彩錢來回報咱倆,日子也不用這麽緊巴巴了。”
吳人思的父親回頭對上了那看著他的吳人思, 沒有說話,吳人思知道,她要趕緊逃走了,她的夫君只能是那個少年。
第二天一早吳人思的父親和寡婦早早出去了,帶回來一個老頭子,老頭子見了吳人思甚是喜歡,願意將談好的彩錢加上兩成,那寡婦笑得合不攏嘴,隻道是:“我家姑娘好福氣,能嫁給陌家公子,大老爺回去準備好喜服就成了,挑個好日子成婚。”
旁邊的男人想說什麽還是閉上了嘴,吳人思摸了摸兜裡剩下的幾十錢,小臉一緊,下了決定晚上走,那寡婦回頭看了看那女孩,嘴角冷笑,陌家的公子年歲不過十六,生得一副俊俏模樣,劍星眉目,帶著恬淡的笑容,一席白袍將他襯得纖瘦,更是寫得一手好詩,其名陌上柳。
聽到自家父親給自己找了個娘子便偷偷跑去吳人思家中,吳人思穿上一件青色長裙,是她娘留下給她的,說是給她的嫁妝,吳人思臉上雖還有些稚氣,但已經有了美人胚子的模樣,三寸小巧足邁著急促的步伐向著村外跑去。
撞上了一位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剛要職指責那人幾句,看到了眼前的姑娘,呆呆地看著,忘了去吳人思家中,吳人思沒管他,向前面瘋狂跑著,生怕有人來追,那白衣公子追著她,問道:“你叫什麽?能告訴我嗎?”
吳人思隨口編了句:“吳二娘。”那白衣公子沒有再追,也不準備去那吳人思家中,家中那寡婦數著聘金,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健壯青年過來,一把抱走道:“我陌家取消婚約,你們女兒配不上我們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