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霜星,是卡特斯族少女、整合運動戰士、寒冬的死神。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高傲的仿佛還活著一般。”是對她死後場景的最好描述。
一個本應該在這個世界上死去的人,這個人又深受大家尊敬和喜愛,她如野兔一般,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時,你會作何感受?
就算世上一千個人都會感到欣慰,特子的心裡也絕對是不好受的,他正在盤算著自己的那套念頭。
面前的霜星,剛好穿上了秋衣,套上了一整套的保安服。比起作為少女的姿態,現在的她似乎更習慣於變成一隻略胖的白兔。
而特子作為鼠人,本就個子不算高,他的衣服穿在霜星身上也剛好合適。
特子問道:“霜星?”
霜星整了整保安服的領子,見周身的衣物妥帖後,應道:“在。”
特子道:“你當初打龍門城,快死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麽?人總會有一些想做而做不得的事,在平時只能壓抑著,也許只有將死之時,才能把這些事想出來。因為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便是他底線最低的時候。”
霜星道:“這樣啊,我當時在想我父親。”
特子道:“你爹,愛國者嗎?”
霜星道:“對。”
特子笑了,道:“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羅德島,大丈夫生當如此,你家老頭後來也戰死了,你可難過?”
這句話說得很突兀,對於他人父母的生死,特子也許本不該問的,因為這句話無疑刺痛了霜星。
她摸了摸屋內窗戶上凝結成的水霧,以手指一觸,水霧頓時結成了冰。
霜星道:“難過,但這是父親他最好的歸宿,在北荒雪原,我想了這件事好久,於是我在全泰拉此前沒有人到過的最北端石壁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特子道:“好刻,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麽?”
霜星道:“你想做什麽?”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從霜星的胸前拿下了掛在上面的身份牌,仿佛在謀劃著一件大事。
霜星攥緊了拳頭,充滿了警惕,眼神又變得如當初在龍門戰場那般冷酷而高傲。
她冷冷道:“你在寫字?”
特子低著頭,眼睛向上看了看,道:“我現在是不是你的新主人?”
霜星只能點頭承認。
當初李仲與何孟兩位最強的穿越者救活她以後,便當即對她講述了自己本應死去的事實。霜星也是個有原則的戰士,主動與二人達成契約,終身為仆,替他們看守北荒禁軍。
當李仲二人從這個世界離去以後,主人的名號被交付到了特子的頭上。她的這位新主人看起來總有些不正經,但她能做的只有服從,因為她是個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人。
特子盯著她的手,忽然問:“你的源石技藝還在?”
霜星的源石技藝,便是操縱冰與寒氣,這種技藝使得她能夠製造強度堪比鋼鐵的冰刃,甚至是催動風雪。但相對的代價便是體表的低溫,接觸後足以將他人凍傷。
可是一個女孩子,本不該有這樣的低溫,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說道:“當時二位主人為我做了近百來次手術,剝離了大部分源石,體溫正常已恢復正常,所以我才能讓你摸到。”
就在她說出這句話後,特子的笑容中充滿了一種欣慰的敬意:“不愧是大李哥,希望他回到那個世界,能好好學醫。”
霜星道:“原來我的前主人是醫生,
他的技術很好。” 這時,特子放下了手裡的身份牌,忽然陰惻惻地說道:“我的技術也不賴,你可以體驗一下。”
霜星似是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道:“主人想要做什麽?”
特子道:“你可理解主人的含義?”
霜星道:“從今天起,我會照顧主人的起居,保障主人的安全。”
特子忽然轉過臉,向前邁步,直到靠近霜星,他刻意避開了她挺立的峰巒,直至二人的鼻尖相距不到一寸,冷冷道:“還不夠。”
他在極近的距離,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既然是你的新主人,那你的皮膚、血肉、你的眼睛、嘴唇都屬於我。”
霜星的表情變得更冷,冷得幾乎要凝結,道:“你想怎麽樣?”
特子道:“你是整合運動的戰士,前十年在烏薩斯的黑礦場,後十余年四處征戰,你有沒有跟男人快活過?”
臉上冷硬的冰霜,像是被一記重錘敲碎,霜星忽然變得又害羞、又害怕:“我想。”
特子道:“為什麽不挑時間找個男人?”
霜星道:“我的身體是冷的,心更冷,碰到的東西都會結成冰,我又能找到誰?”
“坐。”特子說了一個字,指了指床邊,示意霜星坐下。
霜星便順從地坐下,床墊溫暖而柔軟,屋內的電爐發出穩定的火光,照得整個房間都像是橙色的。
緊接著,一隻溫暖而乾燥的手捏住了她的兔子耳朵,嚇得她周身一顫,險些要發動源石技藝。
霜星抬頭一看,特子擺弄著自己的兩隻耳朵,他的手很有力,揉搓得耳朵上的皮毛直至微微發熱,霜星隻覺得她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低頭。”特子低聲說著。
他的語聲輕柔,一改往日那種玩世不恭的囂狂態度,出乎意料地有些令人沉醉。
緊接著他拿出了兜裡的兩個別針,把對折的兔子耳朵用別針輕輕一別,軟塌塌的耳朵貼在頭上,變成了兩個接近三角形的狼的耳朵。
特子看著她,表情中充滿憐愛,又捏了捏她鼻梁上那道橫向的傷口,喃喃道:“霜星,多好看的姑娘,如果那時候我沒失憶,救下你的人就該是我了。這二十年,你過得肯定很苦。”
霜星的眼神變得溫暖,如春天的湖水般蕩漾,躍動著光斑,在這一雙乾燥而溫暖的手中,眼淚都要滴下來。
不過她沒有流淚,一塊創可貼橫著貼到了她的鼻梁上,剛好蓋住她臉上的傷口,特子又給她打了一些粉底,身份牌也重新被掛在了她胸前的口袋上。
特子道:“葉蓮娜,按照大李哥所說,從今天起,你化名葉蓁,在我這裡做保安,去照照鏡子吧。”
在鏡子裡,映出了一個與先前的霜星截然不同的模樣,一個頭上頂著狼耳朵,臉上貼著創可貼的少女模樣。
此刻的她如果走到酒吧裡,縱然穿著保安服,也一定會有很多小夥子前來搭訕,但絕對不會有人把她和曾經那個整合運動幹部聯系到一起。
霜星又驚又喜,問道:“主人,你這是怎麽辦到的?”
特子道:“我是做賊的,自然會一點易容術,之前跟企鵝物流的一位小姑娘學了點東西,可以把卡特斯兔人變成狼族人。”
說完,他從錢包裡拿出了五張龍門幣,道:“出去逛逛,買點你需要的衣服和日用品,順便找個男人玩一玩。現在的龍門城是娛樂消遣的地盤,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總要談個男朋友的。”
霜星盯著特子的眼睛,面若桃花,緩緩解開了脖子上的綠色吊墜,交給了特子。
特子接過吊墜,忍不住問:“這個不是你的維生晶體嗎?”
霜星道:“這是前主人留給我的小道具。老頭子給我的那個東西是假貨,就像我們並不是親生的父女。但這個東西是真的,前主人說他裡面蘊含著很奇妙的力量。”
特子道:“奇妙?奇妙到把女人變成兔子,再把兔子變成女人?那還不如我給你這五百塊,能讓你好好當一回女人。”
他說的是真心話,有些時候,錢買不來愛情,但的確能買來快樂。特子只希望這樣一個可憐又可敬的姑娘到了龍門後,能過得開心些。
霜星看了看手中的錢,道:“主人,我必須要這麽做嗎?”
特子推開了房間的門,道:“去玩吧,只不過是主人留給你的任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