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也看了泥岩一眼,仿佛輕松極了,也隨意極了,全然不像是作為小夥子在看姑娘,而是看著一位十分平常的朋友。
“泥岩妹,謝謝你。”陳墨展顏,笑容爽朗又帶著暖意,“謝謝你昨天演習時幫我,你穿著那盔甲,我都沒認出你。”
泥岩的臉漲得更紅了,而且開始發燙,說話也開始結巴:“陳墨哥……我……你……啊吧……”
她這一結巴,腦子就亂了,不光忘掉了要邀請他,也忘了要送禮。
陳墨輕聲道:“你今天打扮得挺漂亮的,要出去玩?”
陳墨見她沒有回應,繼續道:“可惜我今天還有別的事,改天有機會的話,你們幾個好朋友若是不嫌麻煩,可以帶我一個。”
他整了整上衣的領子,揮了揮手,走了。
紅豆和華法琳更是急得臉色和頭髮都發綠了。
泥岩兀自呆在原處,望著陳墨的背影喃喃自語。
紅豆氣得跺腳:“你怎麽回事啊!禮物呢?邀請呢?這麽好的機會就失掉了!”
華法琳也有些急了:“你今天怎麽跟塊石頭一樣?這時候不上,好好跟他增進感情,等到時候跑走了,你可真的要做好覺悟。”
泥岩怔了好一會,才如夢方醒,緩過神來,又像是得到了很大的收獲,喜出望外似的:“他居然說我漂亮誒!”
“也許你再加把勁,他就不止要說你漂亮。”紅豆見她得了點小成果就沾沾自喜,就偏要叮囑道,“就怕是要葡萄美酒夜光杯,英雄入了溫柔鄉咯。”
她又踮起腳用手拍了拍個子比她高不少但情感上卻比她青澀不少的泥岩:“罷了,今天也算小有成果,追陳墨這件事已步入第二階段了。”
“第二階段。”泥岩已經迫不及待了,“需要我做什麽?”
紅豆道:“之後就讓血魔走走人脈,把你跟陳墨安排到同一個訓練組裡,日日夜夜抬頭不見低頭見,日久生情。這事做起來當然也不難,血魔和凱爾希組長關系也不一般,這些事是甩甩手就能辦到的。”
華法琳自信地點了點頭,就像是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她一樣。
泥岩竟聽得有些哽咽了,一手扶著紅豆,另隻手扶著華法琳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們。”
華法琳把頭昂得很高,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我們是好朋友,任何回報都是多余的,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男人是一種奇妙的生物。”紅豆見華法琳走了,索性趁著士氣高昂給泥岩普及起自己的知識,“他們通常有兩個特點。”
“第一個就是絕對會在喜歡的人面前出風頭。”
“想不想知道第二個?”紅豆對這方面的知識有十足的把握,她在等泥岩應答。
於是她半閉著眼睛,等。
等啊,等啊。
可始終沒人回話,她不覺有些惱了,一睜眼。
泥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就在這時,她瞧向前方樓梯的回廊拐角處,好幾個薩科塔乾員手裡拿著信封,排成了長隊。
相傳薩科塔這個種族信奉上帝,都有做禮拜的習慣,可今天並不是星期天,而且地點也不對。
那麽,他們究竟在做什麽?
紅豆很好奇,哪怕薩卡茲和薩科塔這兩個種族天生就有如天使與魔鬼般不對付,她也要湊過去看看。
至少,她自認為自己的人緣在艦上算不上壞,就算是薩科塔,她也找得到能玩到一起去的人。
就比如能天使,甚至在閑暇時,她們還一同唱過歌。
在紅豆看來,能天使和她實在是像極了,一樣的紅頭髮,一樣的健談,只不過她比自己要長得高些。
但紅豆覺察得出像能天使這種女生,她們身上都有股勁兒,她們表面上落落大方,內心裡敏感,但也有著一團火。
對於這種女生來說,追求男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而這種女生往往不多。
“泥岩啊,你得多學學人家。”紅豆不禁感慨。
眼下,能天使正和一個人隔得老遠,侃侃而談,說話依舊抬高著嗓門,而且她也看到了紅豆。
“好久不見啦!”能天使寒暄道。
“你們在……”紅豆作為魔族,生怕在薩科塔面前說錯了話,但也忍不住問,“你們在做什麽?”
“排隊寄信,每個人都能寄厚厚的一封。”能天使道,“而且是往家裡寄,你懂的,到拉特蘭,每個薩科塔的家都在拉特蘭。”
紅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能天使瞧出了她的疑慮,遂問:“你在想什麽?”
“有些奇怪。”紅豆道,“能寄信的組織很多,就比如你們的企鵝物流,謝拉格的喀蘭貿易也算是個選擇,可我見你們也不像是再找這些組織的人。”
能天使朗聲笑了笑,問紅豆:“咱們這裡若要寄信去拉特蘭,是不是很貴?”
“何止是貴。”紅豆感歎道,“從這裡若要雇傭信使,可是要穿過兩個大國,需要十人以上的商隊才能啟航,郵費絕對是筆不小的數目。”
“是這樣的,當年我從拉特蘭來龍門也吃了不少苦頭。”能天使笑得更開心了,“那如果有個人本事超群,能順道帶些東西,還分文不取,你覺得怎麽樣?”
“還有這種好事?”
能天使點了點頭:“不光是好事,還是好男人!”
她嘴裡的“好男人”此時此刻就站在隊首,手裡數過一封又一封的書信。
這人赫然竟是陳墨!
陳墨接過信後,難道就要動身去拉特蘭?
陳墨仔仔細細地將所有信數了一遍,才長長歎了口氣道:“即刻啟程的話,看來我是任重而道遠啊!”
紅豆看他輕松的表情,自己的心情反倒是一下子變得沉重萬分,忙跑到他身邊,質問道:“你剛才說要做的事,就是這個?”
陳墨點點頭:“我要去拉特蘭,所以順便幫大家帶信。”
紅豆歎道:“就這麽著急?”
“我想去那裡,已經籌備很久了。”陳墨語氣慷慨,眼裡閃動著光,“拉特蘭,這個世界槍械的天堂,恐怕世上用槍好手無不想到那裡一開眼界。”
能天使訂正道:“說錯啦,是銃,不是槍,那是你們的叫法。”
紅豆也抓住機會,向陳墨明示:“可泥岩妹今天想請你吃晚飯,你不妨歇兩天再走。 ”
“不。”陳墨篤定,“現在就走,我看了危機合約,再等的話路線上會遇到天災,更何況我也不願等。”
紅豆隻得尷尬地笑笑:“漂亮姑娘約你吃飯,你還有勇氣拒絕,這樣的人只怕是不多。”
陳墨道:“有男人喜歡酒,有男人好吟詩,我現在最喜歡的是槍,還有草莓,就把我當成草莓和子彈變成的妖精吧。”
紅豆“哈哈”笑著,回頭問向能天使:“你見過這種男人沒有?”
能天使只能說:“沒有。”
二人看著陳墨收拾好信件,又背起了一個足有半身高的包,裡面塞滿了鼓鼓囊囊的行李,他又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艦門。
就連能天使也聽懂了紅豆說的話:“看來泥岩妹是真心想和陳墨交往,可惜他這次是要去拉特蘭。”
紅豆忍不住歎息道:“可惜啊,陳墨怎麽偏偏是個石頭。”
泥岩卻不是石頭,而是女人,不輕易哭的女人,可她得知陳墨已走,去的還是魔族難以踏足的拉特蘭,竟也難得地掉了幾滴眼淚出來。
見此情景,紅豆隻得安慰:“男人不懂女人心,都是陳墨這小子的錯,你別太在意了。”
男人不懂女人心,不懂怎麽哄女人開心,不懂她們為什麽傷心,也不懂她們在關心什麽。
當然,女人又何嘗真正懂過男人?
男人的豪情,男人的快樂,男人的宏願,男人的大氣度,大格局,包容天下的大胸懷。
而這些情感裹挾著陳墨,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目標——拉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