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還是不是博士?”特子高聲叫嚷著,“當一天的和尚還得撞一天的鍾,當一天的首領就得乾一天的事。”
“特先生當然是博士。”浮士德誠實地答道。
“我是不是特兵的首領,而你還是特兵?”特子再次質問。
“沒錯。”浮士德道。
“那我命你們速速洞房!狠狠地造她歡樂豆!”他這一句話快得就像是離弦之箭,同樣如射出去的箭一樣,無法收回。
灰喉姑娘的原型本就是小燕子,北方最常見的野生飛禽。
她一聽到這話,整個人宛若驚弓之鳥,臉上一黑,拿起弩拔腿就走,消失在了轉角處。
浮士德悵然若失,卻也不好發脾氣。
他一向性格內向,就連灰喉和自己的比試,也是對方先提出來的。
這幾天來,每天下午灰喉都會來找他,跟他聊天,每次灰喉問起他的身世,都會說自己是特子在幽州的遠房親戚,是鄉下人沒見識,山裡打獵順便學會了用弩,都是莊稼把式。
浮士德很聽特子的話,生怕身份泄露出去,這麽做當然是為了隱瞞。
灰喉則不同,她雖然不苟言笑,可在隻言片語間也對他透露了很多自己家裡的事,也是真實的事,比如她家裡的母親精神失常,自己以前很嫌棄感染者之類的。
通常來說,女孩子能跟你講她曾經的一些不堪啟齒的事,就已經表明她把你當成好朋友、好知己。
可浮士德二十不到,性格木訥,理解不了這些,等到她被特子氣得轉頭就跑後,他竟發覺自己很在乎這姑娘。
他心裡悵然若失,對特子抱怨道:“你不該來的。”
特子仍是不正經:“跟你處對象的灰喉啊,這丫頭我認識。細說,你倆共處一室,誰的體力比較好?誰更會一點?”
這下,浮士德也給他氣走了。
他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水潑完了,就又到了辦正事的時候。
辦事總要有始有終,這是特子在用劍殺人和用手偷東西上學會的道理。
《嚴華經》有雲: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初心易得,始終難尋。
他現在的目標與初心,就是帶著整合運動的一幫兄弟姐妹一起撤離回幽州。
那裡天高皇帝遠,就連源石病也不會受到重視,炎國北阻邪魔,南戰海嗣,而幽州居於中北部,若想帶著一群本該死去的人避世隱居,是當之無二的選擇。
可現在萬萬沒想到,想跟他一同前往的,不止先前的六個人。
訓練室內,喬牛牛啃著饅頭,自顧自地說著:“特先生殺了沙鱷那狗種,是我的恩人,以後我就跟著他乾,他去哪我就去哪,他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阿米婭卻提議:“牛先生這麽好的體格,有沒有想過在羅德島當個乾員?”
喬牛牛把頭一轉:“不感興趣,我現在隻想跟著老大混!”
竟有人見了一面就如此忠心,特子當然理解他這麽做的原因。
“你想為我效忠,是因為你對沙鱷的恨,但你並不見得看得起我。”特子略帶慚愧地道,“在兄弟眼裡,我也隻算個小頭頭。”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強橫的語聲:“那這個小頭頭既然回來了,有沒有興趣跟老子打一架?”
來人正是因陀羅,她那一雙虎一般的銳眼跟特子狠狠對視了一下,看起來鬥志滿滿。
“漢娜!”特子見到她,自然是喜形於色,
“你來得正好。” 一聽特子這麽說,因陀羅的興致就更高昂了,連忙伸手去拽他的右手:“這裡人多,我們出去切磋!”
在她這種幫會成員眼裡,越是關系好的人,就越要拳拳交心,前兩天已和特子交往,已享盡了溫存,除此之外一定要找點更新鮮的刺激,故而,現在正是切磋比試的好時候。
可她伸手一抓,卻發現袖口空空的,再往裡面摸,就看到了斷掉的右手,一時間也有些失了顏色。
他進門時,雙手一直藏在員工服的長袖裡,若不是仔細看,很難有人注意到他這隻斷手。
“你這是,怎麽搞的?一天不見就傷成這樣?”因陀羅的眼裡鬥志頓消,轉而充滿了擔憂和關切。
同樣憂心的不止她一人,阿米婭和旁邊的喬牛牛也在用同樣的眼神瞧著他的那隻斷手。
“用劍的時候太猛,一不小心,把手揮斷了。”特子說著,竟也臉不紅,心不跳。
喬牛牛剛想開口繼續問,卻被特子一個眼神壓了回去。
因陀羅自然也明白他有事瞞著自己,可她也沒再深究,只是說了一句:“反正你有恢復能力,大不了還可以長出來,老子可真是有點羨慕你咯。”
特子也斜睨了她一眼,調侃道:“千萬別,我這傷口長得太快,而且是連骨頭一起長,總感覺癢癢的,像是有螞蟻爬,難受死了。”
相互詢問寒暄了一會過後,見事情並無大礙,阿米婭順帶向特子提了一件重要的事:“特先生帶來的一百多人,該如何安置?”
“我有個提議。”特子朝天豎起了三根手指,面帶興奮地說道,“咱們三個,分別代表了艦上三方勢力,我說的對不對?”
“阿米婭是羅德島官方,老子是格拉斯哥幫的二把手,小特你……算是個小組長。”因陀羅把心裡想的直接說了出來。
艦上的人大都覺得特子這個人太沒架子,又沒實權,甚至看起來有點好欺負,特兵也只是自願結成的小團夥,所以大多把他當作有些本事的小組長,只不過因為徐樂不在,所以把他看作了代理博士。
像赫默、塞雷婭這些辦事嚴謹的乾員,會叫一聲特博士,而像維娜、煌這些打心底瞧不起他、討厭他甚至於畏懼他的人,就連大名也不會叫,只會叫一句“姓特的那家夥”。
特子對因陀羅的定義感到很不滿:“我好歹是特兵的首領,特兵可是艦上除了核心人員外第一大分舵,等這波吸引外援之後,我這波人會更強,至少強過你們格拉斯哥幫!”
“別光放狠話,大家都來了,就該比比看!”因陀羅這話甫一出口,阿米婭就也頓時明白了特子的意思。
他這是要把這些流浪者全部吸納進羅德島內,至於怎麽分配,全靠三方來拉票搶人,誰拉得人多,就是誰的。
這三人中無論是哪一個,都很支持這個提議,因為這些流浪者戰團中十有八九都不是一般人,其中一些人在特定方面具備了優良甚至是卓越的水準。
拿喬牛牛來說,光他一個人,物理耐受和生理耐受上就已經異乎尋常,舞起大刀來就連艦上很多以刀法見長的高級資深乾員看到了都要退避三舍。
像他這樣的能人,在一百五十來號流浪者裡,還有很多。
說白了,這個世界不乏身負絕強技藝之人,只不過未能覓得良主、生不逢時,最終懷才不遇,淪為了流浪者。
所以,特子、阿米婭、因陀羅三方都有著明確的意向,想要吸納人才。
特子清了清嗓子,站到訓練室最顯眼的位置,揚聲說道:“各位好兄弟,你們既然來這兒,就說明大家夥都想吃飽飯,但艦上的飯不是白吃的,目前有三條路可以走,憑你們的意願,加入‘阿米婭小隊’、‘格拉斯哥幫’或者是鄙人麾下的‘特兵’,可以聽聽我們的介紹,再做決斷。”
說完,他退了下去,問向阿米婭和因陀羅:“咱們誰先來?”
“那當然是老子第一個!”因陀羅絲毫沒有謙讓。
特子有些將信將疑:“要不要叫維娜來幫你?我對你的口才有點擔心。”
“別看不起老子,這點小事還不必讓主子出馬。”因陀羅撇了撇嘴,三步走上了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