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逆境出英傑。
越是能成大事的人,應對起突發的狀況和難以逆轉的僵局時,往往會比常人表現得更鎮定。
所以他們能成事。
如果一個人連一張辦卡都扭扭捏捏的,對於某些低能抽卡燒雞手遊的648卻說充就充,那這種人就不能成事。
那麽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之時,人們又該怎麽反應?
警鈴聲響起,青青慌了神,這聲音可比千萬個小童在你耳邊呼來喝去,要嘹亮的多,也震撼得多。
整個車庫內警鈴聲充斥,紅燈閃爍,卻無人影。
特子的臉也隨之時而變為紅色,時而黑色的時候多一點。
就算警報響得聲音再大,燈光再閃爍,他也決心要駛離這裡。
“我一開始就覺得這事不妥。”說話的是喬氏六兄弟中的喬搜搜,臉上厚重的面具把這個人的聲音壓得很低,“如果要下毒,早在一周前就該提前下,再周密的計策,肯定會有漏網之魚,現在大魚就在眼前,特老大能應付?”
阿麗娜坐在車內的最後一排,她摟緊懷裡的達莉婭,不自覺地向後望,她就發現後面的過道內走來了一個人。
那是個穿米白色長衫的高個子女人。
這人手持一個方方正正的防爆盾牌,雙足穩穩地立於地面,一點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拉響警報的,也是她。
她一雙冷眼細且長,眸光生硬如鐵,又朝著車內喝道:“所有人,從上面下來!”
這語聲喊得極大,已蓋過了仍在叫囂的警報聲。
喬牛牛惡狠狠啐了一句:“這種賊婆娘就會壞人好事,我去會一會她!”
“這種好手,不該交給老大?”喬搜搜勸道,“那不光是德拉克族,還是塞雷婭,你好像打不過她。”
“龍族?狗族!”喬牛牛怒道,“細胳膊小腰的,看我一刀給她盾牌乾碎!”
他牽著的龍龍也很振奮,“汪”地叫了一聲。
——它也想決鬥。
猛犬和壯漢,都想乾碎一個女人,攔也攔不住。
看到他倆這般反應,喬搜搜和浮士德等人只能無奈地歎氣,奈何這個做大哥的脾氣如此,來了就要打上一架。
但大家其余人的腦子還算正常,早就識出了這是塞雷婭的緩兵之計,只要是下了車,時間就免不了耽擱,等艦上的乾員都被驚醒。
到了那時候再想著逃命,真的比登天還難。
喬牛牛和一條狗想乾狠仗,他們還是想逃走的。
浮士德將車窗搖下了一個小口,上好了手中的巨弩和箭簇,瞄準向塞雷婭,愣了一會,又松了弓弦。
他實在不願再去襲擊別人,塞雷婭也跟自己無絲毫仇怨。
他們正在被塞雷婭一人牽製之際,也是特子最焦急之際。警報一響,他無論怎麽拉閘刷卡,鐵門還是一動不動。
霜星在一旁提醒他:“塞雷婭殺過來了。”
特子看都沒看她一下,一直鼓搗著控制室的操作杆,問向霜星:“你能應付?”
霜星道:“以前是沒問題的,現在日子過得太好,遲鈍了,只有五成把握。”
她也以同樣的問題問特子:“那你呢?你能打過她?”
特子哂然道:“一樣,以前是沒問題,為了救達莉婭,元氣大傷,現在我只有一成功力。”
青青聽著兩人的對話,表情簡直比被兩個人各捅上一刀還要難受。
原來這一夥人真是乾壞事的,
否則不可能驚動塞雷婭主任。 怎麽辦?我是不是人質?
萬般念頭湧入思緒,她什麽也不能做,只能乾站著,發呆,發愣,發怔。
她開始想象自己是個木頭人。
然後特子就對她說:“別裝死,這件事你也有份,收了我的賄賂,你現在是共犯。”
賄賂何在?那只不過是口頭的一句承諾。
青青又急得大哭,痛哭。
就在這時,她又不得不把眼淚拚命壓回去,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從天邊飛來的。
身材高大魁梧,臃腫如巨石的。
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
好大好大的一團人。
黑壓壓的一團人。
喬牛牛飛了過來,如隕石一般砸向控制室,砸向高台,震碎了玻璃。
隨後,他就松開了手裡握著的鬼頭刀,昏厥了過去。
控制室被砸了個粉碎,開門的可能本就十分渺小,現在更化為了不可能。
人在艦內,艦外就是大漠,無邊的大漠。
人可以沿著僅剩的門縫溜出去,但如果沒了車子,又能行多遠呢?
門卡住,屋毀,所有的生機與勝算在這一刹那消逝。
暈厥的喬牛牛顯然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事,他也最好不要醒,因為醒的時候,痛苦也會隨之而來。
塞雷婭冷冷看著特子,視線從未離開半步。
不用他說,她也已明白特子的意圖,迷暈整艘艦的所有乾員,帶著十數人逃離,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她還是要問,惡狠狠地問:“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車內的人都不敢出聲,這種情況,拖下去,對他們也成了唯一的選擇。
劍、扳指、吊墜、衣服。
特子檢查了現在身上所擁有的一切道具,對一個被困在死局裡的人來說,這每一件東西都有可能成為不可多得的財富,也是逆轉乾坤的法寶。
其意義之大,也絕非任何言語所能形容的。
塞雷婭又重複了一句:“你們有什麽目的?”
她已開始向這邊舉著盾靠近,步履沉穩有力。
名叫“龍龍”的狼狗也在衝著她狂吠,它不願讓塞雷婭前進,可她進,它卻只能退。
因為這個女人太強,它怕。
霜星的情緒難以平複,這三個多月飽吃足睡領她精神變得松弛,松弛並不致命,致命的是麻木。
她已暫時失去了先前作為雪怪小隊指揮官的那種敏銳和機警,塞雷婭問出這句話時,她竟也怔怔然答不上來。
特子也在害怕,害怕不代表軟弱,他害怕,因為他擔心霜星等人的身份被揭穿,擔心喬牛牛一夥遭到處置。
人越是害怕,就越要吼,吼叫,無疑是消除恐懼和膽怯的好方法。
特子決心要帶他們離開,所以他大叫:“莫道石人一隻眼,挑盡黃河天下反。老子今天帶著兄弟們,反了!”
他剛說完這段話,就聽到了刀光。
刀光是聽不見的,可當一把刀快到了極點,已沒有光華閃耀之時,就只能靠耳朵聽。
但聲音傳到耳朵裡需要時間,大腦的反射也需要時間。
著名電競選手李相赫曾坦言,自己能分辨22ms和35ms之間的差距,那就是一刹那。
他分辨不了這一刹那,但就在這一刹那間,劍也已拔出。
一柄沒有劍身的劍,透明的劍,空得像水,空得像夢。
蝴蝶的影子從劍鍔的雕文中撲朔而出。
原本是兩柄武器的交擊,又過了一刹那,兩柄變為了三柄。
一柄無形的劍,一把白晃晃的匕首,一把冰構成的黑色長刀。
霜星雖然反應慢了一瞬,也及時以冰為刀,補上一擊,二人像是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合力迫退了持短刀的刺客。
劍與刀相擊,迸發出了耀眼奪目的火星。
持刀的人影在刀劍交擊的那一刻,又飛掠至十米以外。
他已看清了這個人。
一個穿紅色套頭夾克的狼族女人。
紅是一種顏色,血的顏色,也是一個乾員的代號。
羅德島內刺客與殺手不算多,紅算得上是最頂尖的一個,乾員們稱她為“戴小紅帽的死神”,就是出於對她暗殺與狩獵能力的肯定。
每個乾員都有自己服務的對象,她也不例外,她的“主子”就是凱爾希,那個坐擁羅德島權力中樞的元老。
一個艦上的頂級刺客,一個出身萊茵生命的強力盾衛,這兩個狠角色就足以讓特子惶惑不安。
而來人並不止她們兩個,而是四個。
一個滿頭黑發繚亂,臉上的墨跡仍未乾透,手持電鋸,目紅如血,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特子。
她還能是誰,沒有看一眼,只聽到電鋸的轟鳴聲,他就已知道這人正是自己剛用記號筆捉弄過的可憐女人,煌。
還有一人,立於煌的身後,白發綠衣,臉上帶著倦容,帶著一雙對閑事深感厭倦,又好像能看透你心中所想的眼睛,這就是紅的主子,艦內的元老,凱爾希。
無論是誰,都已明白,從特子釋放“劍毒”,到溜至車庫內,試圖開門,都是一個全套。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算計著,拿捏著。
龍龍開始叫了。
它是一條狗,卻把聲音拉得很長,像一頭狼在召集同伴。
特子雖然不知道這條狗究竟在叫些什麽,大漠絕不會有其他流浪者,更沒有別人來幫自己。
青青縮在牆角,已害怕得發抖:“特先生,你們逃不出去的!凱爾希主任和塞雷婭主任都到了,更多乾員肯定隨後就到,還是投降吧!”
“逃?”特子笑了笑,“闖!”
他臉上浮現了一種奇妙的表情:“闖闖闖!殺殺殺!”
天下的路,都是人闖出來的,不靠闖,人類就沒法從猿猴進化成人,野人也絕無可能走出山路,學會狩獵,歷史上所有的經驗、知識也都將不複存在。
闖,就是要叛逆,就是要狂,年輕人更應該把狂當作資本。
既然路在腳下,眾人齊聚,門都開了一條縫,不妨一闖。
不碰一碰,又焉知孰強孰弱?